凭什?么,凭什?么他要被这些?回忆扰乱心弦,
    他明了自己为何能如此愤怒了。
    原来到头来,还是因为上辈子跟徐燕芝的事情干扰了他。
    不然的话,他怎会?为此大动干戈?连跟张温两家维持表面的体面也做不到。
    必须让一?切回归正轨。
    崔决捂住自己的心口?,艰难地掀起?沉重的眼皮,在浑浊的视线中,看到熟悉的书房里?,模糊地看到位身材较好,样貌出众的少?女后退一?步。
    他看到徐燕芝转身,抬手敲着紧闭的房门,“快开门啊,三郎君的样子好像不太?妙——”
    看吧。
    他与徐燕芝之间并?无瓜葛,就?算上辈子有点什?么,她也不愿意与现今的自己接触。
    他只?碰过她一?点点,手臂,唇间的口?脂,和不堪一?握的腰肢。
    再没有了,其?他的都不是他了。
    门外的两位小厮听到徐燕芝的呼喊,对视一?眼,心中动摇。
    二人是兄弟俩,是院中的看护。一?个叫有文,一?个叫有武。
    有文使了个眼色,极小声地说:“三郎君近日状态确实不佳,刚也见识到了他鲜少?露出的怒气,要是真的有个三长两短,不就?是他们的过错了吗?三郎君素来和善,这么多年也没见着他惩罚过几次下人。”
    有武却摇摇头,有如心灵感应般的示意:“你忘了之前的庞青吗?他已经逐出府了,被崔府逐出府的人,还有哪个地方敢要?”
    “快开门呐,如果三郎君出了事,也和你们脱不了关系!”
    有文心性不稳,听到这话,顾不得其?他,手已经放在书房门框凸起?的抹头上,将将推开一?道缝,就?遭到由内向外的一?股大力?,使房门再次关进紧。
    “都不记得我说过的话吗?任何人都不许进来。”
    里?面崔决的声音,明显的怒气未消,反而有愈演愈烈的架势。
    有武冲有文翻了个白眼,意思是,你看吧,真要给推开了,你就?准备跟庞青一?样收拾东西滚蛋吧。
    有文心有余悸,但依旧不认输,哼了一?声,要滚蛋也是一?起?滚蛋。
    随后,他还拿过来一?根粗细正好的门闩,横在书房的门上,彻底阻绝了里?面的人再“耍心眼”的可能。
    做完所有事,他又慢半拍地抬起?头,和有武的视线对上,
    三郎君跟表姑娘到底什?么关系?
    有武瞪了他一?眼:不该打听的事别问。
    可崔决的状态,也确实如徐燕芝所形容那般不妙。
    他苍白到略有病态的脸上泛起?潮红,想方设法克服不断加快的心率,屏蔽一?切身体里?传出来的声音,将本不该在这个季节穿上身的狐毛大氅脱下。
    太?热了。
    想到自己崔氏三郎的形象,他厌烦地拢了拢一?并?松散的衣襟,将露出来的胸口?遮掩住。
    他低下眼,双手捧着她的双颊,稍稍用力?,就?可以用仅有的视力?,一?刻不错地盯着徐燕芝。
    徐燕芝就?像一?只?被凶猛的鹰隼擒住的猎物,被迫昂着头,想从他那双没有焦距的眼瞳里?,寻找点活下去的可能性。
    “三郎君,你想做什?么?”
    徐燕芝往平静的湖面上投了一?颗石子,可惜那石子迅速沉底,没荡起?崔决心中太?多的波澜。
    “想再看清一?些?。”
    他的模样,就?像是被什?么人下了咒,凭着无人阻拦,最裸露的目光看着她。
    她长得不高,被他拉扯地几乎跌倒他怀中去,泪水和她的身子的重量一?齐砸向他。
    他的指尖碰触到冰凉的液体,微微一?顿。
    “为什?么哭了?”她看到他的面庞凑了进来,因为眼神?上的劣势,便用嗅觉和触觉来弥补。
    他用最原始的方法贴近她,鼻尖碰到了泪珠,脸颊不小心碰掉了一?块口?脂。
    冰冰凉,又香香的。
    他冷静地想着,就?算她精心打扮,也不再是为他梳妆。
    他怎么就?这么讨厌那些?改变他人生轨迹的人呢?
    他恶劣地想着,想让一?切重新来过,便伸手将她唇瓣上的口?脂抹掉。
    “崔决,我好怕你……”她半张着嘴,唇边不小心碰到了他作乱的手指,立刻抿着嘴唇,不说话了。
    这算什?么?
    “只?是怕我?”
    崔决把紧闭的唇当做了拒绝的信号,手下不停,非要将她的口?脂完全弄掉不可。
    徐燕芝在流泪时,也不忘瞪回去,过了一?会?,又被他的眼睛盯的发毛,眼神?躲闪了一?下,看到他颈间的青紫——大部分消下去了,留下点点青乌,像是一?朵朵黑色的小花。
    不仅如此,他的喉间,还有两个指甲掐进去的弯弯的血痂。
    “三郎君,你受伤了?”她想如同刚才那样,分散崔决的注意力?,再次从他手上逃脱,这次要离她远远的。
    “你恐怕是不记得了。”
    为何要这么问她?
    难道是……
    “我掐的?”
    这么说,这也是她上次喝醉了酒之后崔决才出现的反常,她本就?不记得崔决那日是怎么到她院中的,原来在她记忆之前,她还把崔决揍了一?顿?
    那完了。
    崔决现在不会?找机会?揍她呢吧。
    “嗯,你掐得我。”
    他虽然很?愤怒,到头来还是又做了一?件与他内心相悖的事。
    这个我并?非他,他冒名顶替了。
    但是他才不会?去做翻娘子院门的怪事。
    “我喝醉了,我不记得了……那、那不然你也掐我几下,咱们就?算扯平了,你不要生气了。”
    “我们也没什?么必要这样,你不觉得很?奇怪吗?你大人有大量,就?这样放开我吧。”
    她只?是个弱女子,没什?么能力?反抗这个自小习武的人。
    她早就?对他产生了隔阂,只?想从他身边全身而退。
    她悄悄挣扎,借此来探崔决的反应,腰间的玉坠随着波动,撞到了他腰间的翠玉。
    轻声作响。
    于是,她看到崔决的手向下探,伸向那枚玉。
    第36章 发觉
    “你又想拿我的东西?!”徐燕芝挣扎得更厉害了, 空闲的两只手去,可她两手都难敌他一只手,眼看着?他就要把她的玉坠勾走, 快要哭的岔了气去, “这可是张乾送我的信物, 你不要的了!你要是想出气,别把我的玉打碎了, 要打就打我吧!我皮糙肉厚!”
    她视死如归地?伸出胳膊, 另一只手还在奋力顽抗。
    “谁要打你?”崔决的眉心一直紧着?,他手腕一转, 将?自己身上的玉佩取下来, 望着?那片对于他来说模糊不清的绿色玉石, 他犹豫了。
    也罢。
    虽不悦她总是将?这枚玉坠当个宝贝,但他要将?一切归于正轨,也莫要再画蛇添足。
    谁知, 也就在此刻, 徐燕芝脱口?而出,“你是要送我你的玉佩吗?”
    她心眼直, 将?崔决的灭下去的意图说出来。
    她又怕又厌烦他,想到?前世他亲手为他人写下的婚书, 她站在茫茫人海中遥遥相望他与其他人大婚, 再到?她变成游魂也要接受他们的讽刺,胃里就翻江倒海。
    先?前都哭了一通, 又吓得要说让他打回去, 现在又铿锵有力地?拒绝他。
    “这是我的定情信物, 我也不要你的玉佩。”
    前世她千求万求才可能?得到?的东西?。
    她不想了,也不要了。
    她的话音刚落, 就听崔决抬起她的下颌,嗓音低沉,“你真如此心悦于他?可你与他相识不过三个月。”
    就连,他们二?人的初遇,都是他创造的。
    徐燕芝便倔强地?抬起眼,与他那双寂静无波的冷眸对望,目光笃定,话语有力:“既然?如此,就借着?这个时机与三郎君你说清楚吧。我心悦谁,与你何干?时间长短,又有何干?”
    “我收下谁的礼物,把它当成什么,更是与你一点干系都无。”
    “三郎君,我知道我让你不舒服,曾经心悦于你,是我的错。我单方面地?心悦你,做的那些事?你觉得可笑也好,看不起也罢,其实我当时不过就是想讨你欢心,能?配得上你罢了。”
    徐燕芝笑了一声,眼波流转出名为自嘲的幽光:“现在倒好,你不仅觉得我配不上你,你还觉得我配不上张乾。你甚至为了这种事?差点跟张乾决裂,我知道,你调查过我的身份,除了表舅父,你、你们大房的人,没一个瞧得起我的,觉得我就是个在桥边卖笑的,怎么能?跟你们这种衣不染尘的贵人攀亲戚。就连你那个小厮,也没少?说我坏话。”
    “可是张五郎君不一样,你是崔家三郎,从少?年时期开始便名动?长安,所?有人都会自然?而然?地?喜爱你,选择你,你从未有过这种感觉吧?如果有一天,像我这种人能?够被人坚定地?选择,我也会认真回应他的!”
    她并不觉得崔决会理解她的意思,再说下去,以现阶段的崔决来说,就更不会理解了,不过她也不在乎他理不理解,反正都说到?这份上了,干脆一起说出来:
    “至于你,三郎君,就好好地?选择自己的心上人吧。别再搞那些弯弯绕绕的小插曲了,也别再折腾旁人了,说来也奇了,这么做难道心里不别扭吗?不过还好我现在及时止损了,我送的那些礼物你也没收,你也没有回应过我任何,我们其实也是两不相欠的。”
    【你现在就同她说她想得美!】
    “好啦我说完了,说出来感觉心里好受多了。”
    等到?大房的危机接触,张乾大概就能?从肃州回来了吧。
    她好期待。
    “你要还怨我把你打伤了,”徐燕芝一闭眼,再次伸出胳膊,大义凛然?道:“你打我几下,还回去!”
    在不清明的视线下,崔决仿佛也看到?了少?女时而泪中带笑,时而梗着?脖子露出的有趣的面庞。
    却显得他有些狼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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