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有九尺来长身材,使得好枪棒,拽拳飞脚,相扑为最,人唤作蒋门神。
    今日他来快活林闹事,要夺小弟的道路。
    小弟不肯让他,他便将小弟给打了,还抢了我那快活林。”施恩闻言叹息道。
    他所修的《金虎纳气术》,能挡得别人对他的暗算,能够消灾解难,却不能用来与人争雄。
    光靠他那三脚猫的功夫,哪怕有魔魂在身,也打不过那蒋门神。
    “你这手底下不是有着一班人手么,怎的就没帮你遮拦些?”武松问道。
    “那蒋门神来打小弟,手下的弟兄原也要出手的,但那张团练也带了一班儿正军。
    我这边的都是些囚犯,若是闹将起来,论到上头,先自没了道理,还要吃他挂落。
    只恨小弟力薄艺疏,敌他不过,只能将这一口怨气憋在心里。”
    施恩随即拜在地下,道:“还望兄长与小弟出得这口无穷之怨气,死而瞑目。”
    “你且宽心,看我为你出了这口恶气。”武松闻言,当即起身,到了快活林中。
    一番痛饮,趁着酒性将蒋门神一番痛打,提了三个条件,让他滚出快活林。
    自此,施恩又重占了快活林,每日里自做买卖。
    同时他得武松争了这口气,把武松似爷娘一般敬重。
    然被搅黄了好事的张团练却是与孟州城里的张都监有亲。
    眼看着得不到快活林的利钱,便将此事告知了张都监,请他出手帮忙。
    过得了一个月后,张都监将武松唤到他府上,要留他到帐前听差。
    张都监表面上待武松也十分的亲厚,每日里形影相伴,放他穿房入户,把做亲人一般看待。
    又提前为他做了两身秋衣,且但有所请,无有不依。
    中秋时,又唤来武松与自己家人共同宴饮,还将一个貌美的婢女玉兰来唱曲跳舞。
    还说要将为他说媒,将玉兰许配于他。
    武松本就是性情中人,见他如此倾心相待,心中也十分感恩。
    然吃过了酒后,他回到房中,忽听得有人叫“有贼”来。
    武松听了感念张都监的恩情,掣了条棍棒就要去捉贼。
    路上遇到了玉兰,她慌慌张张的指道:“贼奔后花园去了。”
    武松进了后花园里,寻了一番不见人影,正出来时,忽的被人绊倒,被七八个军汉给按住了。
    众人也不听武松言语,只把他一步一棍的打到厅前。
    此时的张都监露出了本来面目,将武松下在牢里,告他行窃。
    武松见他如此,也知道张都监一直是在设圈套害他,心中暗恨。
    将一应的罪名都扛了,只等出了这牢狱,再做理会。
    而外面的施恩也使了钱财打点。
    然而人家看重的就是他手里的快活林,如何又肯为了这蝇头小利而舍了大鱼?
    好在,也有那没得到好处的,愿意给张都监、张团练等人使眼药。
    又得施恩肯花钱,前后撒下去大几百两银子,将武松从死囚牢里捞了出来。
    只判了个脊杖二十,刺配恩州牢城。
    武松在牢里呆了两月有余,刑满被押送到恩州。
    出了牢城后,施恩吊着膀子在路边候着。
    他这是又被打了一顿,且这次打的更狠了。
    他使银子给两个押送的公人,两个公人却不领情,只是催促着上路。
    施恩见不是话头,讨了两碗送行酒给武松喝了,又给了在身上挂了两只烧鹅,让他路上吃。
    凑近了武松身边道:“这两个贼男女不怀好意!
    只恨小弟力薄艺疏,不能亲随左右。
    不过小弟已经通知了十字坡的张青夫妇,请他们两个来护送哥哥一程。
    只是如今尚未归来,不知两人收到信无。”
    “我省得了,你且宽心,我自有处置。”武松点点头道。
    施恩闻言,只得洒泪去了。
    孟州城并不是一座大城,这牢里的枷锁也不过平常。
    虽有些神异,又用封皮欲要封印了武松的修为,但却无法将他体内的神罡完全镇封。
    且这枷只钉了武松一只手,另一只手还散着,他一路上将两只烧鹅吃了。
    行到了偏僻处,武松正看到张青、孙二娘夫妇俩。
    他避开两个公人,使了个眼色。
    张青一把拉住想要动手的孙二娘,对着武松点点头,隐在林中,暗中相随。
    路上又遇到两个拿朴刀的汉子,两个汉子和两个公人在那里挤眉弄眼。
    却不知早被武松瞧在了眼里,但他只做不见。
    直到行至飞云浦,看着这里四面都是野港阔河,只有一条阔板桥,武松心知时机到了。
    此时,两个拿朴刀的跟在后面,桥头也站着两个。
    两个公人拉住了锁链,押着武松向前走去。
    “我要净手则个。”武松眼见要到桥头,忽的拦住两个公人道。
    然后趁着两个公人走进时,猛地挣开枷锁,扯做两段,劈头打在两人头上,直接打进了腔子里。
    四个埋伏的见状一惊,掣了朴刀就要来杀他。
    “叔叔接刀!”只听得一声娇喝,两道寒光飞了过来,落在武松手中。
    武松接过双刀,接连劈出,将迎头的两人砍翻。
    又有张青、孙二娘两人跳出来,一人一个将身后的两个汉子砍翻。
    三人见了之后,欣喜不已。
    “兄弟如今杀了押送的公人,却是得了自有,且先随我们回家歇歇。”张青一把把住武松的胳膊,便要拉他走。
    “哥哥且慢!”武松一使劲,将他拉住。
    眼中怒气如火灼烧,身上魔气蒸腾,化作一头狰狞的梼杌恶兽在他身后隐现。
    寒声道:“虽然杀了这几个贼男女,但他们不过是个喽啰。
    不杀得张都监、张团练、蒋门神,难下武松心头这口恨气!”
    “叔叔说的是,咱们且杀回孟州城内,给叔叔出了这口恶气!”
    一旁的孙二娘同武松感同身受,直觉浑身怒火翻腾,镇在蒸笼地狱里的业力也躁动不已,如火焰般在燃烧。
    将四周的寒气都蒸的泛起热浪。
    张青闻言,身上青色毒光一闪,也叫道:“也好,便先为兄弟出了这口恶气。”
    当即三人转头直奔孟州城来。
    ——
    神明照察,难除奸狡之心;国法昭彰,莫绝凶顽之辈。
    损人益己,终非悠远之图;害众成家,岂是久长之计。
    福缘善庆,皆因德行而生;祸起伤财,盖为不仁而至。
    知廉识耻,不遭罗网之灾;举善荐贤,必有荣华之地。
    行慈行孝,乃后代之昌荣;怀妒怀奸,是终身之祸患。
    广施恩惠,人生何处不相逢;多结冤仇,路逢狭处难回避。
    此言说的是,劝人行善逢善,行恶逢恶。
    ——
    张都监听信这张团练说诱嘱托,替蒋门神报仇,贪图贿赂,设出这条奇计,陷害武松性命。
    临断出来,又使人买嘱两个防送公人,却教蒋门神四个徒弟相帮公人,同去路上结果他性命。
    他自以为得计,请了张团练、蒋门神在家中鸳鸯楼中宴饮。
    谁想几个人倒都被武松搠死在飞云浦了。
    武松、张青、孙二娘三人寻路返回了孟州城。
    武松虽恨,但也不是鲁莽之人,三人藏到了天黑才一路寻到了张都监的家里。
    武松手持双刀正要跳将进去,却被孙二娘拉住了。
    “叔叔且慢,且待我封了这院子,省得他跑了。”
    说罢她一抬手,一座十八层的蒸笼出现在她手中。
    只见她抬手一抛,那蒸笼飞在空中,越长越大,眨眼将整个府邸笼罩在内。
    而后一晃,漫天的白雾喷涌而出,又转成灰黑色,令张府隐在茫茫夜色之中。
    武松见状,纵身跳过院墙,正遇着一个后槽的马夫。
    那马夫见了武松,登时吓得面容失色,软倒在地上,口中叫道:“哥哥,不干我的事,饶我性命!”
    武松一听,便知他知道是那张都监在害自己,心中不由得怒火翻腾。
    不过他按住性子,问道:“那张都监在哪里?”
    “在鸳鸯楼,都监和张团练、蒋门神在那里吃了一天的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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