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桑觉明白霍延己的谷欠望,他直白而疑惑,“你想要我,为什么要克制?你昨天亲了我,可现在还活着,污染指数也是零,说明我真的没有污染性,我们可以……呜。”
    后颈倏然被下压,桑觉睁大眼睛,充分认识到霍延己理解的亲吻,和他理解的亲吻不是一回事。
    亲吻也这么凶,像是要打架。
    被亲得有点缺氧的桑觉暗自想——作为一名优秀的雄性,他得大气一点,不能和老婆打架。
    白色衬衫已经被捋到了蝴蝶骨处,桑觉软得仿佛没有骨头,乖乖听话让人为所欲为的模样很容易激起他人的施虐欲。
    霍延己勾住柔韧的腰,两人位置瞬间调换,大手拨开桑觉的腿,膝盖抵进。
    “?”桑觉疑惑地看着突然定住的霍延己。
    霍延己摩挲着他的下颌线,突然道:“桑觉,人类在和平的时代,最长寿命也不过百年,我也不能幸免。”
    桑觉继续用那双纯然的眼睛注视他。
    “就算我足够幸运,一生无病无灾,最多也只剩下五六十年的寿命,但你的生命也许很漫长。”
    “……”桑觉突然不想让霍延己说下去了。
    “如果将来我死了,你要怎么办?”年轻的人类中将第一次为某个个体产生忧思,发出一声极淡的叹息。
    “那我就吃掉你。”桑觉抿了下唇,“然后……”
    大脑忽然一片空白,桑觉想不到“然后”后面该接上什么话才合适。
    如果博士死了,霍延己也死了,他要怎么度过漫长的一生呢?
    也许从一开始,他就不该与人类接触,那样就永远是一条无忧无虑的小恶龙。
    “我总一天会死去。”霍延己又重复了一遍,不知道在说给自己听还是说给桑觉听。
    “我知道的。”细长的尾巴从腿间钻出来,卷住霍延己的腰往下拉。桑觉难得经过了思考才认真道,“博士告诉过我,生老病死是人类亘古不变的定律,要在适当的时候学会笑着接受离别。”
    “你会照做吗?”
    “应该会的。”桑觉道,“如果博士死了,我会笑着送别的。”
    “那我呢?”
    桑觉没有间断地回答:“也会的。”
    霍延己道:“那就好。”
    笑不是一件很难的事,但哭很难,他一直不会。
    桑觉迷迷糊糊的想,突然疼了一下才回神,睁大眼睛:“你要进入我吗?”
    霍延己用桑觉的独有修辞反问,轻描淡写地哄骗道:“不是想知道逆流而上怎么快乐?亲身体验一下才知道。”
    好像有点道理。
    桑觉的好奇心确实被勾了起来,纠结地考虑半天,cpu都快烧干了。
    一方面觉得身为雄性,他应该是进入方——可己己也是雄性。
    人类同性配偶遇到这种情况一般会怎么处理呢?石头剪刀布?还是看谁打架更厉害?
    桑觉更倾向于后者。
    己己一定打不过他,但己己会使坏,一被捏尾巴的话,身体就软了。
    而霍延己是纯正的雄性,他的本体却并非自然生命,只是一团不明液体,应当没有性别之分。
    所以他在下面,合理。
    霍延己看着桑觉思考的样子,微微勾了下唇:“想出什么结果了?”
    桑觉认真道:“你要温柔一点,疼了我会控制不住咬你的,我不想咬疼你。”
    “……”
    霍延己眸色一暗,直接堵住了这张撩而不自知的嘴。
    虽然都要爆炸了,但前期还是花了将近二十分钟。太奇怪了。桑觉想挣扎,可尾巴又下意识勾紧霍延己的腰,不愿意放人走:“涂的是什么?”
    “之前没用完的绿疮。”霍延己耐心回答,手臂青筋直跳,一滴汗从锋利的下颌线滑落,滴进桑觉的颈窝。
    绿疮,之前从蜘蛛女皇尸体里剖出来的,没有用完。
    人类总是很会物尽其用。
    ……
    千狼山脉的三分之一依旧处于熊熊大火中,即便夜色之下,依旧红光满天,细碎的灰烬洒落,落在士兵的头顶,或落在营地的帐篷之上。
    像下起了薄薄的雪,是独属于自然的浪漫。
    陆岚焦急地询问:“还没有夫人的消息吗?”
    “没有,和夫人出去的所有人都联系不上了。”
    “抓紧寻找!”
    伊芙琳毕竟不是霍延己这种身经百战的人,她从未来过地表,甚至连匕首都不会用,更别说对付污染怪物了。
    如今她与基地失联,能不能活过一天都说不好。
    陆岚喃喃道:“我不该带她来地上。”
    一旁的士兵主动请罪:“不是您的错。”
    当时陆岚不在,伊芙琳说要为救火工作尽一份力,执意要离开营地,士兵不敢驳斥她的行为,只能让伊芙琳带着十几人离开了。
    然而不到一天,就失去了所有联系。
    “跟你没关系。”陆岚疲惫地摆摆手。
    明知道伊芙琳心思不对,她却还是心软地把人带到了地表。
    “长官,中将已经找到了,太阳基站的情况也基本确定,明天照计划撤离吗?”
    “先等等。”
    陆岚走出帐篷,站在凉凉夜色里。
    她望着远处,眼里布满沉重,仿佛那忽明忽暗的大火烧得不是山脉,而是人类的未来。
    许久,陆岚才抬腿准备离开,余光瞥见不远处的帐篷——霍延己就在其中休息。
    她倏然想起傍晚遇见霍延己时,那个抓着霍延己衣角的少年,眼里闪过一丝疑虑。
    本着想要聊聊的心思,她来到帐篷之外,低声问:“中将睡了吗?”
    过了会儿,里面才传来一道微喘的少年声:“睡、睡了。”
    “那打扰了,明天再说。”陆岚转身走了两步,忽然反应过来,回首看向透不见光的帐篷,面色一哂。
    陆岚曾经也是一名优秀的监管执行官,在五十二岁的年纪因个人问题申请了退役,回到了地下城。
    她与霍延己共事近十年,亲眼看着霍延己从一个普通的监管者,一步步坐上高位。
    “高位不胜寒”对其他人来说或许是假,但用在霍延己身上却很贴切。
    他摒弃了所有私人情感,一心为了集体,却对个体格外“残酷”,从未施舍过任何人怜悯与爱,淡漠得不像私欲重重的人类,比过去的老赫尔曼更甚。
    以至于很长一段时间,陆岚都和其他人一样以为,霍延己要么死于民众的背刺,要么孤寂到老,孑然一身,一无所有。
    直到一只小怪物闯入了最高执行官的世界,一切私人的情绪都始于初见一眼。
    “被发现了。”霍延己低声道,“不能再被其他人听到了,自己捂住。”
    “嗯……”桑觉被欺负得全身都铺上了薄红,不是被亲得就是被捏的。
    他乖乖捂住嘴,平日纯粹平静的眼神蒙上了一层朦胧的水雾,仿佛被弄脏了。
    山火将附近百里的空气都渲染得分外燥热,一夜如此。
    桑觉昏昏欲睡前的最后一句话不是晚安,而是控诉:“不许再把我的尾巴塞进去了!”
    第95章 辐射
    小恶龙做了个梦。
    他被一条超大超粗的尾巴压在身下, 像蛇一样,这尾巴尖还一直往他身体里钻,他都受不了了, 还一直钻。
    太欺负龙了。
    桑觉无法反抗, 只隐隐透过一层水雾, 看清了那张长着蛇一样尾巴的主人面容,和他老婆长得一模一样。
    清晨的山脉依旧透着一股躁意,远处火光连天, 再次确定没找到伊芙琳后,陆岚深吸口气,回首问:“中将起了吗?”
    “似乎起了, 刚刚中将让送了盆热水进去。”
    远处的帐篷里,霍延己接过热水盆,转身道:“起床。”
    送热水的人什么都没看到,帐篷里的风景被霍延己挺拔的身影尽数遮挡,只听到一声又软又轻的咕哝声:“你是个坏人。”
    真会撒娇啊……难怪能拿住中将。
    但其实桑觉真没有撒娇的意思,他就是以一个非人类的角度表达——霍延己是个坏透了的人类。
    多亏强大的修复能力,身上的痕迹已经消失, 嗓子也恢复了正常,只剩大腿内侧的一点淤青。
    尾巴还有些黏, 覆上了一层薄薄的绿疮,闻起来又涩又苦。
    不要问龙, 尾巴怎么会沾上绿疮, 问那个做了恶劣行径但仿佛无事发生的人类!
    霍延己淡问:“起不来了?”
    桑觉不服气:“我腿又没断,起得来。”
    霍延己问:“那怎么还赖在被窝?”
    “……”桑觉慢腾腾地掀开被子, 疑问,“所以你之前说得吃掉我, 是昨晚这个意思吗?”
    “不然?”
    虽然身上的痕迹已经消失了,但桑觉脸蛋还泛着红,认真分析道:“那也应该是我吃了你,不是你吃了我。”
    “。”霍延己轻描淡写道,“吃得挺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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