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所思小声解释:“就是当年廖少爷遇难的地方。”
    虽已猜到内情,不过一旦证实许家父子的确与白河改道有关,云倚风还是在心里叹了口气。
    许秋意性格猥琐懦弱,对方选择这种时候,通知他官府已经知道了倪家村的事,要么是为了刺激他尽快自我了断,免得将来受皮肉之苦;要么就是为了瓦解他的最后一丝希望,让他心里清楚无论将来招供与否,许家都已彻底保不住了。
    云倚风道:“对许秋意那种人来说,能多活一天,哪怕再窝囊狼狈,都比死了强。”
    他在惊慌失措下,或许的确考虑过主动寻死,可一头既没撞断气,胆也就撞没了,只能继续心惊胆战赖着,直到被押来客栈。
    “王爷,我去继续审吧。”吴所思道,“贪生怕死之辈,撑不了多久的。”
    季燕然点头:“天亮之前,务必撬开他的嘴。”
    吴所思领命散去,其余人也各自离开,房间里清静下来。
    云倚风活动了一下筋骨:“当真不去看看?”
    “老吴办这种事情,绰绰有余。”季燕然道,“你也累了一天,先歇一会吧。”
    云倚风提醒:“可老吴现在归风雨门,那是我的人。”
    “所以就更该让他替你卖命。”季燕然把人按在椅子上,“说正事。”
    云倚风道:“嗯,什么?”
    “关于倪家镇。”季燕然道,“你打算从何处入手?”
    “整个村落的人,不至于全部被淹了吧?”云倚风道,“总会有一部分肯听劝的,愿意先搬出来,这些年里,王爷查过这些人吗?”
    季燕然点头:“试着查过,却也没仔细查。”
    他从来就没有怀疑过李璟,一丝一毫都没有,所以一直认定在开闸放水时,倪家村早已空无一人。既然如此,那似乎也没有追查的意义。
    而后来之所以想起寻找旧时村民,也只是因为朝廷这头毫无进展,才想在民间打听打听,看廖寒是否在劝说农户搬离时,同谁闹出过矛盾。结果后来找了三四户,那些大叔大婶都在夸赞廖寒温和耐心,说哪怕遇到泼皮无赖,被人丢了一身烂菜叶臭鸡蛋,也不会纵容手下伤人,谦和有礼极了。
    季燕然道:“他不是没脾气,而是怕给皇兄捅娄子。”
    羽翼未丰的青涩少年,有多少双眼睛在后头盯着,哪怕只是推搡了村民一把,隔天也能传成李璟暴戾,纵容亲信当街痛殴老妪,殴得吐血三升。
    “我知道该怎么做。”云倚风道,“风雨门办事,王爷放心。”
    季燕然笑笑:“那要回去歇着吗?”
    “那得看王爷心情好没好。”云倚风拍拍他的肩膀,“老吴花了大价钱雇我,千叮咛万嘱咐,今晚务必要将王爷哄开心。”
    萧王殿下摸摸下巴,是吗?
    然后如实承认:“不怎么好。”
    “好说。”云倚风转身出门,不多时,换了另一套新衣回来,张开双臂,“怎么样,绿不绿?喜不喜欢?心情有没有变好?”
    季燕然坐在椅子上,打量一番后评价:“太绿了。”
    云门主转身翩然离开,广袖扬得满屋翠嫩春生。
    片刻后再回来。
    “这一套呢?”
    “太黄。”
    ……
    “那这一套。”
    “前天穿过了。”
    “不一样,那是素白,这是荼白。”
    “看不出来。”
    云倚风狐疑:“真的假的,王爷莫非有病?”
    季燕然被茶水呛了一下:“好好说话,不准骂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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