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云倚风又分他一粒糖,“那为何会到了江家?”
    “我于你说这些,只是想证明自己的身世。”江凌飞道,“现如今西南动荡,还是先将瘟疫治好吧,我不重要。”
    云倚风看着他:“可在王爷心里,江大哥该是最重要的那个人。”
    “好好照顾王爷。”江凌飞撑着站起来,低声道,“西南与天下,都缺不得他。”
    言罢,便匆匆隐入密林,连多一刻都不敢再待,更不愿再回过头。唇齿间还残留着糖的酸甜,面颊上却是湿冷的,瘟疫初愈的酸痛还留在骨节中,连脚步也一道踉跄了。
    云倚风回客栈时,季燕然还在昏睡,并不知道外头发生了什么。
    李珺正在桌边研究那瓶药,问:“不会是假的吧?”
    “江大哥用命试出来的,按理来说不会假。”云倚风道,“但谢含烟心思狡诈,又是个十足的疯子,我不敢轻易让王爷服用,还是再等两天,看能不能有梅前辈的消息吧。”
    李珺答应一声,又悄声道:“我还当你能把他劝回来。”
    “有个不幸不幸又不幸的消息,听江大哥话里的意思,谢含烟与他的确是亲生母子。”云倚风单手撑着脑袋,“将来怕是剪不断了。”
    李珺惊讶道:“不是流产了吗?”
    云倚风答:“流产之前,还有一个。”
    李珺:“……”
    那确实有点麻烦。
    “也不知梅前辈人在何处。”云倚风叹气,“暮成雪与江大哥两头在找,却谁也没有消息。”
    李珺暗恨自己少时学武不精,导致遇袭当日只能仓皇逃窜,便再心虚重复一遍,梅前辈一定不会有事的,我亲眼看见侍卫带着他跃入深谷,现在八成已经被杀手寻到了。
    云倚风拍拍他的肩膀:“借你吉言。”
    ……
    梅竹松已经带着侍卫,在林地中采摘了两天淡青色的菌子。
    老王与老宋所居的这处村落,确实偏僻极了,一共只有十几户人家,稀稀拉拉地分布在密林中,也就只比野人部落强上那么一点点,据称已在此隐居了十几年。
    在老王刚刚将梅竹松一行人带回村落时,人人都如同见到恶鬼一般,露出惊愕恐惧的表情,取干粮的老宋也是急得直跺脚,将他拉到一旁,低声骂道:“你是疯了吗?怎可带外人来我们这里?”
    “神医并非恶人,说想摘一些村里的花青菇做药。”老王道,“躲了这么些年,那狗贼八成已经死了,哪里还能顾得上咱们,你且放心吧,治疗瘟疫要紧。”
    老宋仍是唉叹连连,但事已至此,将人赶出去也于事无补,便只恳求梅竹松,千万莫要将村落的位置泄露出去。
    “诸位暂时就住在我家吧。”老宋又道,“正好门外就是一大片长满花青菇的野林子,做事也方便些。”
    梅竹松自是连连道谢,又答应老宋与其余村民,绝不四处乱跑,更不会多嘴打探村落往事,这才住了下来。
    午后,侍卫一边帮忙熬煮花青菇,一边悄声道:“听村民的口音,像是大梁北方人,此处村落虽小,屋宅却都修得精巧,房檐木雕更是活灵活现,该是一群建房的泥瓦木匠,因为早年犯了事,或是得罪了人,才会躲来这里。”
    “都是平头老百姓,看着不似大奸大恶之徒。”梅竹松叮嘱,“现如今治病要紧,还是莫管闲事了。”
    侍卫答应一声,又问:“这药汁当真能治瘟疫吗?”
    “今日我替老王试了脉象,他的身体已经恢复得七七八八。”梅竹松道,“待做好这批药丸,便抓紧时间拿出去,给别处的病人试试,若一样能治好,西南便有救了。”
    侍卫笑道:“这回幸亏有梅先生。”
    “也幸亏有你们。”梅竹松摆摆手,“否则我就算有十条命,也早已折在了鹧鸪手中。”
    日头渐渐落下了山,天边流淌过几丝金灿灿的细云。
    梅竹松将最后一批药丸收回瓷罐,这才松了口气,活动着筋骨想要回房,却听外头传来一声惨呼,是老宋的声音!
    他心头一惊,刚欲出去看个究竟,就见迎面已砍来一把银白大刀,三四名黑衣人如猛豹般冲入院中,正是当日于山中遇到的那批杀手!情急之下,梅竹松扬手洒出一片痒粉,转身想逃,却已被人重重打倒在地。侍卫与杀手缠斗在一起,大声道:“先生快走!”
    梅竹松将药罐抱在怀中,单手握紧一把匕首防身,踉跄向外跑去。
    又一道白影迎面飞来!
    不是云门主那种轻盈白影,而是胖乎乎一坨,“砰”一下砸在怀中,能让大夫当场吐血那种,白影。
    胖貂豆豆眼生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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