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许少淮两个叔父和各自子女都陆续到了,二叔许思年笑容满面,为人也亲切,二叔母是个话多爱唠嗑的,她一到气氛更热络。
    “我就说呢,你给少淮介绍那么多小姑娘他都不要,感情是早就有喜欢的人了,挺好的,瞧这孩子多有灵气,一看就讨人喜欢,”陈敏是个大嗓门,与霍雁聊天的话响彻在客厅里。
    俩阿姨边聊边笑着看向晏词。
    晏词躲到许少淮身后。
    陈敏:“哎呦,你看看,还害羞了哟。”
    “嘿,”有人从身后拍了拍他肩膀,是医院里面有过一面之缘的许至洺,许少淮的堂弟。
    许少淮又极其简单地介绍了一遍:“许至洺、许至欣。”
    许至洺笑了笑,恭恭敬敬问好:“堂嫂好。”
    一旁的许至欣也跟着老哥规矩喊堂嫂。
    这个称呼让晏词多少有些尴尬,自己也是男的好吧,许少淮附耳说:“你们同龄人,和他们一块儿去玩,吃晚饭我喊你。”
    要说和许至洺兴许是同龄,但小姑娘明显更年轻,晏词汗,这是把他当小孩儿了,然而他一问,许至洺也才20岁,他们哪里是同龄!
    许少淮一走开,许至欣松口气。
    两人拉上晏词逛花园。
    “小晏哥,你给我们说说呗,是我们堂哥追的你,还是你追的他啊,我们太好奇了,他板脸的样子看起来可冷了,嗖嗖冒寒气,我在他面前都不敢大声说话,”许至欣是个好奇宝宝,“所以你们到底怎么恋爱怎么好上的?”
    “我还以为堂哥这辈子都不会恋爱呢,”许至洺也附和。
    晏词哈哈一乐,开始造谣:“我们嘛就是看对了眼,当初他第一眼见到我可能就对我一见钟情了吧,后面就开始疯狂追我。”
    许至洺:“怎么疯狂?”
    晏词:“就每天给我打电话,不厌其烦,有次我工作一忙没接到,他就连夜奔过来问我怎么了,委屈得不要不要的。”
    “卧槽,”许至洺惊讶,“竟然还有这种事?”
    “一点都想不到,真的假的呀,”许至欣对晏词露出崇拜。
    “当然是真的,他没有我晚上就睡不好,白天吃不好,他说我不和他在一起就会得相思病,没办法,看他这么真诚,所以我被他打动了。”
    许至欣:“看不出来堂哥还是恋爱脑哦。”
    许至洺:“小晏哥,你不会是骗我们的吧?”
    晏词:“怎么可能!你们看我像胡说八道的人吗?”
    .....
    逛了一圈,晏词把他们发展成了自己的迷弟迷妹,三人互加了微信。
    许至洺又悄悄问了一个特别隐私的问题:“小晏哥,那你和我哥在一起,你们谁上谁下啊?”
    许至欣听得不好意思,怎么连这种问题都问啊。
    晏词倒是大大方方说:“当然是他啊,你们堂哥那方面不行你们不都知道吗?所以苦力活只能我来干咯。”
    “是吗?”一道沉声从三人头顶响起,有着来自地狱般得冷酷。
    晏词:“.......”
    许至洺和许至欣飞也似的溜走。
    晏词也想溜,奈何肩膀被握住,许少淮一把将他转过来:“造谣造得开心吗?”
    他瞅一眼许少淮:“有点开心。”
    许少淮有被他气到。
    四下看了看,花园里没有其他人,晏词踮起脚吧唧一口亲在许少淮脸上,瞬间化险为夷。
    有时乖巧有时皮的样子,许少淮也很爱,神情一软,道:“进去吃饭。”
    晚饭时,一大家子人聚在一起,他坐在许少淮身边,因为和许至洺、许至欣一块儿逛过,他们彼此能聊两句,其他人聊的不是年终总结就是未来计划,大部分话题都和公司有关。
    “这位,晏词是吧?”有人提到他。
    晏词抬头。
    是许少淮三叔,许思恒,来之前许少淮便与他聊过这位三叔,也是他时常在集团内部搞小动作,拉帮结派,他笑看着晏词,眼中却有轻蔑,不用想也知道之后不会说出什么好话,当着众人的面,晏词只礼貌性微笑下。
    身边人放下筷子,立时,所有人静了静。
    许思恒还没接着讲下一句,许少淮已发话,薄唇轻吐话语,懒懒道:“我劝你,别捡我不爱听的说。”
    气氛变得紧绷。
    许思恒变了变脸,手里的小酒盅往桌上一放,没再开口。
    “吃饭,”许思华道。
    许至洺和许至欣低头不语,吃菜扒饭,霍雁也招呼晏词夹菜,晏词夹了一块糖醋排骨放在许少淮碗里。
    许先生,消消气。
    好几双目光投向许少淮,因他在国外待得久,国内夹菜的习惯就是他不适应的,然而他没说什么,夹起了排骨,晏词又帮他夹了块鱼,奇异的目光转移到晏词身上。
    晏词没明白,咋地啦?
    许至洺用眼神向他投来肯定:你的话我现在信了九点九九成!
    饭桌上的气氛回暖,一顿晚饭吃完已将近九点,许思年提议开一桌推牌九,许少淮则带了他上楼,二楼也有厅堂,中式装修风格,和窗口一眼望去的欧式花园格格不入,晏词感慨了下,许少淮一击致命,不伦不类。
    两人在楼上守岁,窗外是烟火漫天。
    倚靠着喜欢人,攥紧温暖,即便人间星河诸多,他也只要抓住其中喜欢的唯一爱的一颗星星就好。
    这样,真好。
    他往许少淮毛衣上蹭了蹭,找更舒适的位置,出院后他很注意休息,每天早睡早起,所以守着守着便困得睡着了,要怪就怪许少淮怀里太暖和太舒服。
    霍雁端夜宵上楼时,只见两个人躺在懒人椅中,自家儿子抱着另一个人,表情是从没见过的柔和。
    年初二,晏词终于有了他爸的一点消息。
    一通陌生座机来电。
    他爸在电话里声泪俱下祝他新年快乐:“儿砸,你听我说,我现在在外面做了点小生意,我回来就能把债还清了,你一定得等等我,好好保重自己,当初丢下你我是迫不得已,我不能带着你跟我流浪啊,所以你别怨恨我,呜呜呜.....”
    “行了,别哭了。”
    “好的。”
    嘟,挂了。
    一整个无语住,话都不让他多说一句。
    再回拨,那头已无人接听,也不知道是哪个公用电话亭打来的,能报一声信儿也算是好消息,起码没被追债的砍死。
    年初六,许少淮带他出了国,坐直升机观览了横跨八个国家的阿尔卑斯山脉,高空俯瞰之下,山峦无尽、冰川壮丽,直面体验了大自然的恢弘魅力,他拍照留念,风景照、彼此的合照、统统存入备份。
    他们看过山脉、逛过著名歌剧院、牵手去过特拉法加广场喂过鸽子,接着是山中温泉。
    晏词是连蹦带跳进的温泉庄园。
    这一趟无异于度蜜月,每天都在蜜里泡着,他跳上一个台阶,冲着离他二十几步远的许少淮挥手:“许先生,你快点儿,你太慢了,你到底行不行!”
    许少淮闲庭信步。
    还没回答,晏词又转身跑远了。
    他们比预计的时间早到两个小时,负责温泉庄管理的负责人诚惶诚恐,深怕怠慢,一路送他们至准备好的房间。
    “许少,晏先生,有什么需要你们再叫我,房间有电话,我们随叫随到,”负责人双手交叠在身前,相当有礼。
    “谢谢了啊,”晏词道。
    “您客气了,那我先走了,”负责人欠身。
    配合着周边风景,住房内饰采用温馨木类装修,但不论是桌椅还是摆件,处处体现着设计上的精细,既能融入大自然又能享受到放松身心的舒服空间,在窗口远眺,还能望见覆雪的密林。
    “喜欢吗?”许少淮拥住他。
    晏词爽朗一笑:“喜欢,超级喜欢!”
    “喜欢我们在这儿多住几天,等你住烦了再回家。”
    “好\(^o^)/~”
    此时的晏词憧憬在美好的旅行中,万万没想到几天后会后悔。
    他快速冲澡抹沐浴露,然后等许少淮洗完一起去温泉池,路上有服务生陪同,介绍了庄里其他的服务项目,有精油按摩,有spa等一些列保养套餐,晏词听着介绍,慢了几分钟,等到时许少淮已坐入温泉池。
    服务生只送他们到门口。
    晏词在边上坐下,一只脚探入水中试了试水温,热意蔓上脚背,只泡泡脚都能让身体舒服起来,他脱了浴袍进入池水,温热水汽漂浮,轻轻柔柔附着于脸颊,双臂在水中拨了拨,惬意到发出喟叹。
    “许先生,我们出来玩了一个多月,会不会显得你不务正业?”
    “我不务正业的事不少,”许少淮闲散又随意地说。
    他双臂架在水下的阶梯形石阶上,仰面闭目,三分之一胸膛露在水面之上,全身心享受着此刻的放松。
    “比如呢?”晏词张着澄亮的眼睛盯着他。
    许少淮这才睁眼,掀了点眼皮,却仍旧慵懒异常,眼尾映出一点淡笑:“比如什么?比如我有没有像这样带别人玩过?”
    一下猜中了晏词心思。
    不是他不相信许少淮,是有一种叫做占有欲的东西也缓缓从心底滋生,所以想了解得更多,他们在巴黎的街上都被人搭讪过,有人请他们拍照,有人直白邀许少淮同游,他听不懂法语却仍然竖起耳朵听,因为有小小的醋意作祟。
    甚至冒出可怕想法,希望许少淮的心里、眼里、甚至分分钟脑子里想的都是他。
    难道这就是热恋?
    水面轻荡,许少淮放下双臂:“过来让我抱抱。”
    晏词在水里慢慢挪动。
    一双臂膀将他拥入怀中,许少淮低头,亲吻落在晏词身体右侧的小小切口处,那里已经愈合,但他观看了整个手术过程,尽管知道房间隔修补术已经相当成熟,风险很小,那天,却也一直揪着心。
    晏词抿唇,感受到柔软,也听到了许少淮的回答:“没有,在你之前没有遇到过其他喜欢的人,没带别人玩过,你是第一个,也会是我许少淮最后一个。”
    “万一哪天我嘎嘣一下没了呢?”煞风景是一把好手。
    许少淮抬眼,啪,一巴掌抽在晏词屁股上,带起一阵水花,尽管有阻力,但这巴掌的力道是实打实的:“我不会有那么多心思找别人,而你已经住在我心里,哪儿也去不了,也不管你在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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