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逆子,逆子!”
    谢孟昌万没料到逆子真是?长了反骨,更没料到他?都如此低声下气服软了反骨仔还不知好歹。
    好歹是?做过国公的上位者,脾气再压抑不住,威压猛地就朝小夫妻倾泄而来。
    秦芜给某些老渣渣的理直气壮给气笑了,也不废话,把傻狗子往身后一拉,似笑非笑的讥讽道:“嘿,真是?大?稀奇嘿,自来只听说过婆母刻薄,千方百计磋磨儿媳,霸占儿媳嫁妆的,还从没见过哪家公爹敢公然抢夺儿媳私房,让儿媳妇养的,啧啧啧,谢家还真是?人才辈出啊!还是?个大?男人呢,还是?曾经堂堂国公爷呢,可要点脸吧!”
    秦芜故意拍着?自己?的小脸,模样嘚瑟又欠揍,谢孟昌哪里受过这样的气,整个人都愕然了,一时间?感?觉身边所有人看他?的眼神都带着?奚落讥诮。
    想要动手?教训吧,没有手?,而且当公爹的跟儿媳动手?,他?自认还丢不起这个脸的,左也不是?,右也不行,堂堂前国公硬是?把自己?一张老脸憋的青紫肿胀,只觉脸上火辣辣的烧,哪里还有脸呆?
    冷冷一哼,沉着?脸匆匆丢下句,“老夫不跟你个妇道人家计较,老二你自己?好好想想吧。”,便灰溜溜的从哪来滚哪去了。
    可怜被亲娘推出来的珍姐儿才到近前,一会看看匆匆离开差点撞倒自己?的祖父,一会又看看又变凶了连祖父都怕的二婶,小家伙心里害怕极了。
    不过最终还是?肚子里的馋虫战胜了害怕,怪只怪某人钵子里的盖饭太香啊,珍姐儿还是?犹犹豫豫的抬脚往秦芜来,“二,二婶。”
    秦芜正看着?暴躁离场的渣爹嗤笑,啧啧唏嘘心说就这战斗力还跟她怼,简直弱爆了好吧,她都还没出绝招呢,就被某萌娃拉长的软萌萌语调唤回神志。
    瞧小家伙那忐忑的模样,秦芜笑了。
    得了,这是?小馋虫来了,反正饭也多,她便朝着?怯怯的小家伙招了招手?,“宝宝来。”
    珍姐儿展颜一笑,哒哒的就跑了过来:“二婶。”
    “乖,喊姐姐吧宝宝。”
    秦芜与?小娃的互动,小袁氏远远看在眼里,眼中不满闪动。
    她其实也没料到丈夫会这般没用,连个妇道人家都搞不定?,害得自己?一石二鸟主意竟是?不成?
    再看气呼呼冲回来的丈夫,小袁氏暗嗤一声,不想她还没不满呢,窝囊东西的火气就朝着?自己?来了。
    “袁氏,你身为婆母,儿媳忤逆不孝,该是?你去教导。”
    呦呵,这是?气没地撒了来找自己??而且她是?哪门子的婆婆,一个继室而已,人家连亲爹都不怕,岂会给自己?留面子?她才不讨这个嫌呢。
    不过想到以后日子还得靠着?这倒霉男人过,谁叫她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呢?
    贱男人哄还是?得哄的,她却不想自降身份的跟个落魄户去歪缠讨饭,犯不上。
    于是?小袁氏眼珠一转,蓦地看向身边搂着?女儿还想往后缩尽量减少存在感?的蒋氏,小袁氏勾唇一笑。
    “蒋姨娘,你是?个伶俐人,且老二家的又照顾晚辈,你瞧瞧珍姐儿就知道了。”,说着?话,小袁氏朝着?从背篓里拿出个木头碗,正从大?钵子里分饭给珍姐儿的秦芜努努嘴,“蒋姨娘你且带着?七姑娘去,老二家的指定?给你脸面。”
    才怪!
    蒋氏心里腹诽,可她最是?明白自家这位主母的厉害,对方眼里的命令不容置疑,丈夫谢孟昌眼里也带着?认同的命令,蒋氏无法只得带着?女儿动了。
    拉着?女儿一步步往秦芜走,蒋氏心里忐忑的想着?,那秦氏看着?是?个对孩子软和的,这个看珍姐儿就知道了,如此即便当初自己?再得罪过她,想来看在孩子的份上,该是?不会跟自己?计较,给她当众没脸的对吧?
    对个鬼的对!
    如果?蒋氏在现代生活过就会知道,在现代宅女的眼里,幼崽才叫软萌可爱,大?了的崽那叫熊孩子!
    碍于秦芜在女眷中战无不胜的战力,到了近前离着?三步远蒋氏便没敢再进一步,反倒是?拉着?女儿舔着?笑的柔声开口,“二,二奶奶?”
    还来?秦芜叹气,抬头看向来人,额,不认识,于是?转头去看身边的谢真。
    谢真了解秦芜疑惑的是?什么,却厌烦这些没完没了的人,便不动声色的给秦芜打样,朝着?蒋氏开口的语气却不大?好,“蒋姨娘,你身为我?父亲的姨娘,不好好伺候父亲母亲,跑来我?一个晚辈这里是?要作甚?”
    秦芜:哦,原来是?渣爹的姨娘,那来找自己?是??
    蒋姨娘拉着?女儿不自在的微微侧身,避过了谢真锐利的眼神,只期期艾艾的看向秦芜卖可怜。
    “二奶奶,妾身,妾身没别的意思,只是?求二奶奶看在孩子的份上,看在姑嫂一场的份上,您行行好,给七姑娘一口饭吃吧,七姑娘年纪还小,无论?如何,孩子是?无辜的。”
    “哇哦!这么大?的孩子?”
    公府伙食好,谢思琪被当家主母当猫阿狗啊的养着?,亲姨娘又日日俯首做低的护着?,其实被照顾的很不错,七岁的个子比同龄人高不少,加之自认为比其他?庶出都强,毕竟嫡母‘宠着?’嘛,小姑娘养成了自大?的性子,眼里的傲气狂妄压都压不住。
    秦芜哪里看不出?
    呵呵一笑,把已经分满饭食,上头还特意剥了个水煮蛋的木头碗塞身边蹲着?的小家伙手?里,没找到勺子,秦芜只能塞了双筷子给她,“会用筷筷吗?不会用自己?摸索下啊,乖,就在这吃,慢慢吃,吃完再回去。”,也免得半路被抢的事情再发生,她可从来不低估人性的恶。
    “二奶奶……”
    秦芜对珍姐儿的温柔体?贴让蒋氏意动的很,也实在是?钵子里的肉盖饭惹人垂涎,蒋氏努力吞咽着?口水,把身边同样吞咽着?口水眼里却闪着?傲气不情愿的女儿往前推了推,“二奶奶您行行好,看在七姑娘的份上,您可怜可怜我?们母女……”
    “我?说蒋姨娘是?吧?”,秦芜点着?不情不愿的七姑娘,“照年纪,您家这位过几年都能说亲嫁人了吧?”,谁叫古人早熟呢,“还孩子?”,她点着?身边抓着?筷子使的狼狈的珍姐儿,“这样的才叫孩子,您家这已经是?大?姑娘了亲。”
    如果?按照她的说法,自己?还是?个仙女宝宝呢!可谁惯着?她呀,不都是?得靠自己?么?
    他?们也不是?没钱,没人送行,当日城门离别的时候她都见着?了的。
    所以秦芜的心肠格外冷硬,道:“一会解差就会放饭了,你们等?等?就是?,饿不着?。”
    对方却不言语,眼睛死死盯着?她身后谢真手?边放着?的钵子里的肉,秦芜……
    “你们要是?有本事就自己?找肉吃,没本事就看着?,别看我?,我?自己?都不够吃呢,再看也没用。”
    秦芜挥手?打发人,蒋姨娘哪里肯干,身后头顶上压着?的那对大?山外加一个老不死的,眼下正红着?眼瞪着?自己?呢,不得好处,她哪里敢回。
    为了一口饭,蒋姨娘也是?豁出去了,硬拽着?谢思琪咔吧一跪,压着?女儿就要磕头,“求求二奶奶发发善心,可怜可怜我?们母女吧,求求二奶奶……”,她算是?看出来了,这位看着?蔫了吧唧其实是?活土匪性子的二奶奶,骨子里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主,反正她一个姨娘,膝盖从来都是?软的。
    秦芜却最怕这一套,道德绑架啊,闪都闪不及,也是?怕了这母女了,躲开后赶紧摆手?,“行行行,算你们厉害,我?给你。”
    蒋氏母女一喜,却眼睁睁的看着?秦芜从身上挎着?的草包里,掏出两个黑黢黢的眼熟家伙。
    这是?……
    秦芜故意蔫坏的掏了两个大?理寺地牢‘珍藏’版的黑馍馍出来,其中一个还是?她曾经啃过两口的,拿着?就往蒋氏手?里塞。
    “呐呐,别说我?心狠,这可是?我?从牙缝里省出来的饭,给你两个,蒋姨娘可千万别嫌弃。”
    看着?手?里硬邦邦的黑馍馍,蒋氏都傻了,呆滞着?要也不是?,不要也不是?。
    谢真却再不给这母女机会,也不看谢思琪愤怒的眼神,谢真直接冷脸一哼打发人。
    蒋氏骨子里是?害怕这样不讲一点儿情面的谢真的,没敢再犹豫耽搁,一手?两黑馍馍,一手?拉着?愤怒不平的女儿,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回去。
    路上还长了心个眼子,料定?已经闹翻的秦芜谢真不会跟丈夫他?们多说什么,她暗中动作藏下一个完好的馍馍,到了近前只怯弱的把秦芜啃过的交出去。
    看着?蒋氏拿出来的东西,再看正捧着?盖浇饭自己?个吃的香的贱妇,谢孟昌气个仰倒。
    秦芜一边吃还一边暗中可惜,怎么没把这货气中风呢?要是?气中风了该多好。
    还有那架子端的高,心也偏的没边,一副哎哎要死不活的老太太,怎么还这么□□呢?
    谢真看着?秦芜咕噜噜转的眼神,哪里不知小妻子所想,他?暗暗摇头,低声催促,“芜儿莫要促狭,快快吃,小心又惹来狼觊觎。”
    他?们这么刚,谢家的狼再多也是?会审时度势的,谁还敢再来掘虎须?
    便是?碎嘴子的欧阳氏再眼热心动,见谢孟昌跟小袁氏那贱人连带老不死都吃瘪后,欧阳氏收起跃跃欲试的脚,满眼的幸灾乐祸。
    嗯,大?房不好,她就开心鸟。
    不就是?肉盖饭么,她有瑶儿托仆妇送来的私房,还有娘家送行给的银钱,又不是?吃不起。
    趁着?周氏等?几个正巧回来,欧阳氏带着?自己?一双儿女就要去改善生活,不料想出门就被解差给拦了,理由是?一样的,欧阳氏无法,只得托付丈夫看顾好儿女,自己?憋屈的招呼着?自家两个妾室出了门。
    出门给了疏通的银钱,得了解差指路后直奔厨房,遇见的同样是?面恶心善的婶子,不过因着?人家面恶,碎嘴子又端着?架子,还抠门,最后花了五两银子,也不过才换来了十个早上剩下的白水煮鸡蛋,还是?冷的,哪里有什么肉盖饭?鸡蛋还不像秦芜的是?人家特特热过的。
    欧阳氏气愤的捧着?十个鸡蛋回来,分给丈夫儿女,一边分,一边肉痛的骂娘,骂这驿站的厨房心肝黑,不想丈夫居然是?个胳膊肘往外拐的,居然拿着?她的贵价蛋去卖好,给了老不死的一个不算,还给了大?房那对狗男女一人一个。
    看小袁氏那得意剥蛋的嘴脸,欧阳氏就恨不得上去生撕了她,这还不算,就连两个姨娘跟她们生贱种都有,欧阳氏那个气啊,暗搓搓的只把身上的银钱藏的更紧了些,发誓下回再不犯蠢。
    秦芜可不管这些,炖了几个时辰的肉软烂入味,饭也蒸的正正好,婶子还特贴心的给准备了下饭的缸豆咸菜,一口肉一口饭,再来咸菜配口蛋,这滋味,啧啧啧,后世卤肉饭都比不过,滋味美极了。
    一大?钵子油脂侵染份量十足的肉盖饭,分给小家伙一碗都不见下去什么,得了谢真说不必分,秦芜捧着?钵子只捡了一边吃了,剩下一大?边完好没动。
    看到可怜巴巴吃的米粒乱飞的小家伙,秦芜好笑的说喂她,嘿,人家还不干,秦芜便由着?萌娃自己?动手?锻炼,她干脆又剥了两个蛋进钵子里,在某人着?急‘他?那是?怨念’的目光下换了双筷子,就去喂谢真。
    等?谢真吃完,秦芜收了东西又跑出去了一趟,清洗了碗盏放回背篓里收好了不说,还又得了人家婶子好心的给塞来的两葫芦热开水。
    自此,再上路秦芜就有了两个葫芦,一个水囊,水囊小家伙用过,某洁癖自己?不肯用就罢了还不让她用,如此就给小家伙溜达来时她专用算了,自己?一个葫芦做上记号,另一个就留给了有洁癖的谢真。
    秦芜不知道的是?,她做记号的时候,某‘洁癖’还在一边怨念的看。
    再上路许是?走习惯的缘故,行进的速度好了许多,从一日十几里慢慢的变成了二十,二十几,再到眼下差不多每日都能完成三十五里的既定?路程。
    这日终于到了琅邪郡,一东一西的两条队伍分离,秦芜与?谢真目送周刘两家好几十口子离开后,他?们剩下的四?家加起来还有百人冒头。
    秦芜欣喜的拉着?谢真,“谢真,如今两拨人马分开,等?明日上路,是?不是?你的枷锁镣铐就能去啦?”
    谢真却有些不看好,毕竟据这几日自己?的观察,那位葛飞葛解头不大?好说。
    果?不其然,次日整队再出发前,谢真找到葛飞,对方却含糊的跟他?打着?哈哈,谢真的心沉到谷底。
    见到镣铐枷锁完好的谢真回来,秦芜的心也跟着?发沉。
    前头的路怕是?不大?好走啊……
    这日,天傍晚的黄昏时刻,路两边的知了仿佛要用尽生命般的叫唤着?,发蔫的高大?树木下,一群穿着?邋遢,身带匪气的人闲聊着?,其中一个嘴里叼着?草的汉子把手?里砍刀往个地上一插,嘴里愤愤。
    “妈的,这天可真是?热死个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下雨?”
    “还下雨?嘁,别想了,我?可听说了,河间?、青州两地都开始旱了,一滴雨不见,要不然今年的夏怎么比往年来的更热更长?”
    “什么,真旱啦?”
    “可不是?么,要不然你们以为,以俺们当家的性子,有这等?忍耐功夫在这破地方一天到晚的守着?,还日日如此?”,还不是?最近年景不好,因着?两州的旱情连带过往的商旅都少了,他?们寨子靠打劫为生,没了来源,再不干几票大?的,上山百多张嘴可吃什么?
    几人一个了然的眼神,正要在说,忽的,头顶上负责瞭望打探的猴子猛地滋溜下树给几人唬了一跳。
    叼草的就问,“猴子你干嘛去?”
    猴子却顾不上,只往大?当家埋伏的方位急急跑,到了近前就喊,“大?当家的,道上来货啦。”
    正擦拭着?手?里雪亮大?刀片的络腮胡大?当家一听,眼里迸发出惊喜,“哦,可看清楚啦?来的油水厚不厚?”
    猴子匆匆的脚步一顿,倒也没瞒着?,实话实说,“大?当家,来人人数众多,就是?看着?,看着?……”
    “看着?什么?哎呀,你倒是?快说呀死猴子。”
    看猴子支支吾吾,边上两撇八字胡的二当家按耐不住忙就呵斥。
    伸头一刀,锁头也是?一刀,领了打探命令,牢记大?当家吩咐,说是?有任何动静都要汇报的猴子脖子一梗,回禀,“回禀大?当家,二当家的,来人看着?像是?发配的人犯,队伍浩浩荡荡的看着?一百多号呢。”
    “发配的人犯?”,人数还众多?八字胡不由嘶了一声,没好气的上前就给了猴子两脚,“你个蠢货,咱们寨子里上下加起来都才百十口,今个下山来发财的才五十来号兄弟,如何干得过那般多的人,而且还是?人犯又不是?商队,那有什么子油水,蠢货!”
    “诶~老二,话不是?这么说的。”
    猴子被踢的委屈,才咕哝着?要反驳,就听大?当家的呵斥了二当家。
    围上来的众匪不解,纷纷看着?自己?当家,就听着?大?当家双手?杵着?自己?的雪亮大?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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