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从现在开始喜欢京都好了。
    一路看到了赵府附近,赵宝丫突然瞪大眼,伸手去扯她爹的衣服:“阿爹阿爹,你快看!”
    赵凛疑惑探头:“看什么?”
    赵宝丫指指自家的围墙,赵凛抬头看去,就见陆坤那厮蹲在他们家围墙上正要往下跳。马车停到围墙边,赵凛冲着那人嘲讽出声:“几年不见,陆大人弃官当贼,改做梁上君子了?”原来这小贼是这厮呢!
    陆坤手一个没扶住,险些掉下去。他面色由黑转青,再到泰然处之,当做没事人一样的退下围墙:“本官可从来不是什么君子。”
    赵凛懒得和他掰扯,直接问:“有正门不走,你翻墙做什么?”
    陆坤面无表情:“陆尚书突然失心疯,让我来同你攀关系。”
    那老头大概不知道他和赵凛的关系有多恶劣吧!
    赵凛提醒:“墙内又多养了几条狗,不怕被咬就继续。”说着示意车夫继续走。
    马车到了正门口,赵凛带着闺女下车,陆坤那厮就跟过来了。三人一前一后进了赵府的门,守门的小厮还以为是一道的呢,也就没拦。
    等进了正厅,下人立刻上来茶水,只有父女两个人的,没有陆坤的。
    陆坤往他旁边一坐,嗤笑道:“几年不见,倒是越发小气了,连杯茶水也舍不得。”
    赵凛放下茶碗:“几年不见,你也越发不懂事了。攀关系连礼都不知道送,空手来打秋风呢?”
    反正打嘴仗他就从来不是赵凛的对手。
    陆坤从怀里直接到处一打银票往他面前送:“十万两,够不够?”
    赵凛看那银票:“十万两,攀关系?”
    陆坤:“十万两,把陆尚书弄死或者从尚书的位置弄下来。”不是攀关系吗,这也算攀上了吧。
    赵凛:“你只是个正五品郎中,即便陆尚书下来了,他下面还有左右侍郎,也轮不到你。”
    陆坤:“我是他亲子,左右侍郎可不是。”
    赵凛笑道:“儿子要弄死老子也不多见。”
    陆坤反唇相讥:“儿子送老子下大狱也不多见,临死还要利用,让老子客死他乡的更是没有!”
    两人半斤八两谁也别讽刺谁。
    赵凛伸手把银票拿过来:“行,三年之内,一定把人从尚书位置扯下来。”
    协议达成,陆坤起身就走,全程都没看旁边的赵宝丫一眼。
    等人走没影了,赵凛把十万两银票塞给闺女:“那,放好了。”荆州鼠疫,府上的银子都花得差不多了,得快点挣钱啊!
    赵宝丫眉开眼笑的接过银票:“这样看那陆坤也没那么讨厌了呢。”给他们家送银子的都是好人。
    她才把银票收好,小满又匆匆拿了一封信过来,说是信差那边送过来的,除了信还有一包东西。赵宝丫接过一看,惊喜道:“是春生哥哥寄来的。”
    “春生寄来的?”赵凛轻笑:“他这次又到哪了?”这孩子他甚是喜欢。
    赵宝丫拆开信从上往下看了一遍,才道:“春生哥哥说他很快就要回长溪,准备参加科举考试。”
    赵凛仔细回想:“他童生还没考吧,即便顺利也要明年才考中秀才。回信让他好好考,若是得了癝膳秀才,我力保他进国子监。”寒门学子在国子监艰难,但只要他在国子监一日,春生就能横着走。
    “那好呀。”赵宝丫很是高兴:“春生哥哥若是能来国子监,我们三个又能一起玩了。上回我瞧见国子监的藏书阁有许多医书,他定会喜欢的。”
    赵凛心说:春生那孩子沉稳,可不会像你和星河那般玩闹。
    “他若是喜欢,我让人多抄几本医书寄过去。”
    “好啊,春生哥哥每回都寄东西给我,我都很少回礼。”她边说边打开小满递过来的包袱,里面有好几个香囊,有驱蚊的,避毒的,提神醒脑的,还有几瓶子特别配置的药膏和一大叠银票。
    赵凛疑惑:“春生给你银票做什么?”
    赵宝丫解释:“小时候春生哥哥说要去学医,玉姨不肯。后来我帮忙说服了玉姨,还送了他医书,顺口说让他以后的诊金都分我一点,春生哥哥就当真了。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给我银票,我这至少有春生哥哥的一万两。他不肯收回去,我就先帮他存着好了,收点保管费。”
    赵凛:这孩子真实诚。
    赵宝丫把得来的银票收好后,午后就去后院喂小动物们。赵家的后花园不是用来养花草的,简直成了个小型的动物园。鸽子、麻雀、喜鹊、猫头鹰……猫猫狗狗满地乱窜,她一过去就被围在了中间。
    小满端着谷物、小饼干跟在她身后,怕死了新领回来的狗狗。
    赵宝丫把凑过来的狗狗拨开,抓了把谷子在手心喂麻雀和喜鹊,又朝小满道:“你放心吧,你姑娘我养的小动物都很听话的,不会咬你的。”
    小满是很信任自家姑娘的,荆州的雄鹰和鹰隼都听姑娘的话,可是她就是怕啊。
    鸽子和猫猫凑过来吃粮,赵宝丫顺手把它们拨开:“先走开,还没轮到你们。”
    有笑声从高处传来:“宝丫妹妹偏心,怎么只给麻雀和喜鹊吃?”
    赵宝丫蹲在地下抬头,就见霍星河大喇喇的坐在斜伸出围墙、高高的桃花树上看着她笑,眉眼英气外露。
    “星河哥哥,你怎么来了?”赵宝丫起身,问:“你这个时候不是在千机营吗?”
    她刚问完话,只听得围墙外传来一声咆哮:“霍星河,你给我滚下来!”
    霍星河猛得从桃树上窜下来,瞬间窜进了不远处凉亭后的花丛里躲着。那迅疾的速度犹如流星过境,快得人措手不及,一时间只留下乱晃的桃枝和摇落的粉白花瓣。
    小满养着头,接了满手,杏眼里冒星星:“姑娘,好漂亮啊!”荆州是没有桃树的,她还是头一次见这么粉粉嫩嫩的花。
    花瓣落了赵宝丫满头,她摇晃了两下,朝花丛里的霍星河道:“你出来吧,霍大伯伯不会过来的。”
    霍星河仔细观察了周围,确定他舅舅没来,才又窜了出来。三两步跨到她面前。
    赵宝丫瞧着他被晒成麦色的肌肤,问:“营地里很辛苦吗?你偷偷出来的?”
    “是无岐帮我逃出来的。”霍星河眸光璀璨,“一点也不辛苦,我挺喜欢待在那的,但我也想见你啊。我教考都过了,连舅舅也不是我对手。我同他说夜里回家住,他就是不同意,那我自然跑了!”
    他说完,突然伸手往赵宝丫发间探去。小满吓了一跳,赵宝丫倒是淡定,黑白分明的眼睛瞧着他。
    霍星河轻手在她发间摸索了几息,然后把手摊到她面前,几片粉色桃瓣落在他手心。
    “这花还挺衬你的,改明儿去买朵一样的珠花戴戴。”他笑完,突然又继续方才的话题:“你怎么偏心只喂麻雀和喜鹊呢?”
    赵宝丫:“鸽子也是要喂的,待会还要它们干活呢。”
    霍星河疑惑:“它们能干什么活?”
    赵宝丫眨眼:“自然是干人干不了的活。”
    鸟雀们吃完谷物,齐齐往赵府外飞去。在空中同别的鸟叽叽喳喳一阵,很快就找到了王翰林府上。它们停在高高的围墙上、瓦片上、树梢上,院子的空地里,小豆眼不经意的打量起每个经过的人,将王府里里外外牢牢看住。
    一直等到子夜,才有鸟雀飞回了赵府。
    撑着额头差点睡着的宝丫被惊醒,听着鸟儿叽叽喳喳一阵,赶紧到书房去找她爹。
    “阿爹,王翰林果真去了静王府,我们现在去静王府等着吗?”
    赵凛搁笔嘱咐:“你去睡吧,阿爹自己去就行。”
    去什么静王府,去王翰林府上守株待兔去。
    赵府的马车早已等候在外,赵凛坐上马车吩咐了几句,马车直奔王翰林府上。
    是也,王翰林同静亲王密谋许久后,从王府后门出。一路长街静谧,只余下马车轮子压过路面发出的咔嚓声。马车经过正面绕到后门,车子停下,王翰林掀开车帘子下车,车夫立刻递过来一盏灯笼。
    他打着灯笼前行,忽见后门口同样停着一辆不起眼的青棚车。
    这么晚了会是谁?
    王翰林心里打起鼓来,提起灯笼认真细看,对方的马车上也下来一人,站在车辕旁同他笑:“王翰林,大晚上的,这是去哪里了?”
    王翰林看清楚赵凛那张冷峻的脸心里就是一咯噔:赵凛初入翰林院时两人是打过几次照面的,这人当年搅得六部不得安宁的事,他也是知晓的。
    昨日刚在静王府闹过一场他也知道!
    仅凭一己之力杀了肖鹤白,气死庞太妃的人能是什么好惹的。
    他刚去了趟静王府,这人就等在这儿……
    他强装镇定:“赵、赵祭酒,大晚上的等在这,可是有事?”
    赵凛轻笑:“自然有事,咱们进去说?”
    王翰林隐在袖子里的手微微发颤,昏黄的灯笼光照亮他神经紧绷的半边脸:“今日已晚,不如明日再说?”
    他话落,王府的后门开了,守门的小厮站在门边殷切的问:“老爷您回来啦?”小厮瞥见赵凛,又陪笑道:“老爷朋友又来了,您里面请。”说着还把后门又打开了许多,态度恭敬至极。
    王翰林手背青筋突突直跳:混账眼瘸的东西,看不出来面前这是个煞星吗!
    这是想害死他啊!
    第134章 134
    论起品级, 王翰林是正五品,虽有点实权但也不多,女儿再得宠也是个美人。赵凛虽无实权, 但也是正儿八经的从四品祭酒。
    官大一级不说压死人,拒绝总是不好的。更何况赵凛压根没给他拒绝的机会, 抬步就朝里面走, 走了一段路还回头问:“王翰林, 是去书房还是?”
    王翰林咬咬牙最终还是跟了上去,把人带到了书房。
    伺候的小厮殷勤的倒了茶水, 赵凛端起来就喝了一口, 还宛若王府的当家主人似的, 招呼他:“王翰林, 喝口水解解渴。”
    王翰林哪里喝得下去,他盯着赵凛, 眼神晦暗难明:“赵祭酒,深夜造访王某府上所为何事?”
    赵凛把茶碗放下, 和他对视,直接了当问:“你方才去了静王府吧?”
    王翰林一惊, 立刻就要反驳。赵凛伸手止住他的话道:“本官知你与静亲王的渊源, 天禧十九年大旱,王家举族遭难。庞太妃救下你们旁支一家三口, 又把你们送入京都,之后收买六部,向皇上力荐你入翰林院。后又暗箱操作,尔后又把你女儿送入宫中为美人。你一直感念太妃和静亲王的恩情, 所以一直在为静亲王做事。”
    王翰林面如纸色:旁人只知他王氏一族遭难,唯余他一家三口幸存, 之后他们到了京都。六部世家物伤其类,才举荐他为翰林院大学士。他女儿入宫也是意外,因美貌被皇帝巧合看中。
    这赵凛如何知道得如此清楚?
    王翰林强自镇定:“赵祭酒是在荆州听说了什么疯言疯语?我王家和盘太妃、静亲王并不熟,也没有这些过往,还望赵祭酒慎言!”
    赵凛不理会他,而是反问:“王翰林有没有想过,你们王氏一族一直兴盛,缘何庞太妃他们去了荆州王家就开始没落?天禧十九年的大旱即便死了许多人,大业各州世家也没死几个人,为何偏偏你们王家差点灭族?”
    王翰林立刻道:“那是荆州恰好又发了热疫,王家才遭难。赵祭酒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赵凛:“王家灭族根本不是天灾,是人祸,是太妃令人制造热病瘟疫,染上的人发热、腹泻、最后便血而亡。”
    王翰林一口否认:“不可能,当时很多百姓也有这种症状,太妃不可能拿一城百姓的性命开玩笑!”
    “那你太高看太妃了!”赵凛嘲讽,把太妃在荆州制造鼠疫的事说了,又从怀里拿出一封信递了过去,“你先看看这封信吧,是本官从庞太妃的遗物里搜出来的。”
    王翰林快速接过信拆看起来,越往下看神色越激动。
    赵凛:“这信是静亲王派人秘密送到荆州给太妃的,信中提起侵吞王氏一族基业一事,又让太妃在王氏一族里物色个美人送到宫中替他注意皇帝的一举一动。太妃原想斩草除根的,你不过是恰好有个貌美的女儿才幸免于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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