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龙道:“你素来爱做正人君子,我自不会为难旁人。无论你挑凡人修士,只需开够价格,莫不能成事。若一时难寻,勾栏院中也……”
    一阵冰寒水流当头落下,将展龙淋成落汤鸡一般。湿润黑发紧贴在他略带惨白的面容上,一双黑沉沉眼睛森冷无光,仿佛利刃穿透人心。
    啪一声脆响,展长生手中的紫晶阵盘经不住他怒火滔天的灵力冲击,竟生生裂成了两块。
    展龙眉心紧蹙,眼中恼意甚浓,却仍是道:“既入此道,便应遵从法则,无论房中术、内丹经,万法归一只求大道,怎的还放不下凡人那套繁文缛节,斤斤计较手段如何?”
    展长生所计较者,并非手段,而是对手,他见展龙面色愈发阴沉,水滴划过惨白面颊、高挺鼻尖,自发梢颗颗滴落,竟不肯施术烘干,他一时愧疚,虽有些窘迫,却仍强忍羞意问道:“师兄……平素同我……为何此时要寻旁人?”
    展龙诧异看他,竟似无从理解他这般询问的用意,只得道:“寻其他人陪你只为泄欲,并非双修,换做旁人亦无妨。”
    展长生听得分明,心头顿时冰凉,旋即却又苦笑起来。
    他同展龙相依为命日久,险些忘了初心。
    起初二人岂非只是各取所需,为双修而合一,本是无奈之举。
    若有其余选择,何必非彼此不可?
    展龙见师弟面无血色,似是悲痛,又似失意,不觉劝道:“师弟……不过是修炼。”
    展长生只低头不语。
    师弟不愿同旁人亲昵,展龙自然欣喜。只是展龙同他双修时,总见他百般疼痛,难捱得紧,全因那真血龙魂几如毒素,二人全心全力只在运功,何曾尝过销魂滋味。若为泄欲,这般的双修法,全无用处。不寻旁人,如何纾解?
    展龙也难得一筹莫展,只立在原地,沉默不语。
    这师兄弟二人一个坐,一个站,相对无言,好不尴尬。
    这般沉静时分仿佛无限漫长,过了许久,展长生才取出九转莲花妙法的玉符,仔细研读。
    其间果然有诸如:七情六欲乃修炼中诸般心魔之根源,正视之,享乐之,自然迎刃而解;愈压抑,愈克制,反倒弄巧成拙。
    至于其中细节,却并未提及半点,全靠修炼者自行摸索。
    展长生眉头紧皱,开口道:“师兄……”
    他抬头时,却见眼前空无一人,展龙不知何时已离了石屋,不见踪影。
    展长生手指紧紧攥住玉符,先前练功时生出的些许情动,早已消散得干干净净,冰雪消融。
    他虽知晓展龙所言有几分道理,却正如仙法所言,从心之所欲,故而不愿勉强。颠鸾倒凤,巫山云雨,自要同心爱之人方能尽兴,若非如此,萍水相逢,买来几个就能交媾,同禽兽何异?
    展长生自信天无绝人之路,引情动欲,自有别的途径解决,怎奈他那师兄一意孤行,便急匆匆去为他寻人了。
    展龙一路风驰电掣,见到一处凡人的繁华城池时方才停在上空,隔着云层四处巡视。
    那城北有一条街道,白日里两侧也红灯高悬,映得来往行人衣衫染上一层薄红,透出几分光怪陆离。
    展龙张开剑域,隐蔽气息。这凡俗人所在之处,他自是来去自如,便一个晃身,选了一座建筑最精良的画楼,自房檐上翻身滑入房中。
    那一间厢房中,香气迷离,轻纱罗帐掩盖四处,布置得奢靡而舒适。
    正巧木门一开,一对人如胶似漆,缠吻而入,竟迫不及待,倒在门口便彼此纠缠,撕扯衣衫,气喘吁吁,显是情动已极。
    展龙眉心微皱,朝窗口行了几步,继续观看。这却是一对男子,行事间同展龙往日有些相似,却也有不同。
    最大不同之处却在那被抚慰榨取的一方,竟满脸欢愉,毫无痛苦之色,反倒迫不及待,攀附在恩客身上,直叫道:“好哥哥,还要,快些!”
    展龙追随屠龙仙人时,屠龙这仙法已修炼至高阶,故而从未有过这等困扰。随后那武痴整日里好勇斗狠,争斗不断,哪里有功夫顾及其余。故而展龙直至今日才大开眼界,耗费一夜工夫,在这各间各房里瞧了许久。
    第四十七章 善后
    天明时分,修业谷外忽地传来阵阵喧嚣。
    展长生正在谷中同几位弟子论道,隐晦问过几人,修炼时七情动六欲生应当如何处置。然则人人习道不同,锻炼有异,竟无处可作参考,问到末了,只得作罢。
    正当此时,巡山的刘忠跌跌撞撞冲入大堂内,神色慌张,只道:“代掌门,那、那大师伯捉了一群俘虏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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