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男人的吻技很纯熟,床技更是老道,刑鸣的意识开始模糊,大腿肌肉开始不受控制地痉挛,他一会儿攀上巅峰,一会儿沉入水下,他在起起伏伏的强烈快感中抚摸虞仲夜强壮的胸肌,优美的背部……然后他的手滑至那双坚挺的臀,死死地扣住它们,强迫对方与自己靠得更近,好让穴内的性器探至自己身体的最深处。
    虞仲夜皱眉看他,然后挺起上身,缓缓地拔出性器。
    穴内的性器渐渐脱离身体,那种要命的空虚感又一次网过来,刑鸣挽留似的绞紧双腿,将两条手臂向虞仲夜完全张开,索求拥抱。他喊了一声“别走……”眼泪就流了下来。
    虞仲夜冷淡地推开刑鸣的手,只差一个前端性器就将完全脱离对方的身体,然而短暂地积蓄力量之后,他突然压下身体,再次强有力地贯入。
    这股冲力之大,险些将一双阴囊都挤进穴里,刑鸣爽得失声尖叫。
    然后他毫无征兆地缴了械,精液喷在虞仲夜的小腹上,黏结在那丛黝黑的耻毛间。
    射精之后,刑鸣感到神完意足,他迷迷瞪瞪地将晕不晕,却仍如溺水之人攀附一截浮木,死死搂住虞仲夜。
    虞仲夜将刑鸣拢在怀里,压在身下,继续顶撞他的身体。他的进攻更为凶猛且体贴,两人的结合处发出阵阵粘腻又淫荡的声音,听来令人臊得慌。
    第9章
    刑鸣醒时已经是下午一点,平日里他雷打不动地六点起床,晨跑,冲澡,吃早餐,收听CNN的新闻……生物钟难得如此不准时,一半归功于昨天是真喝断片儿了,还有一半得怪虞仲夜——刑鸣比虞仲夜年轻近二十岁,可在肉体与肉体的交锋对抗上却没讨得一丝便宜。刑鸣腰酸腿疼,又在床上赖了一会儿才彻底清醒过来,眼睛还有些模糊,但所幸没瞎。他光溜溜地走进浴室,面对盥洗台上的那面镜子。他先吓了一跳,旋即愣了几秒,他被镜子里那个男人恶心得不行,脏乱差,不成体统。
    刑鸣在浴室里找到崭新的漱具,又冲了个澡。衣服已经被收拾走了,不得已穿上了虞仲夜的衬衣,大了一号,但自己一米八五的身板也还可以。
    把那点负面的情绪搁进心里,庋藏高束,把自己收拾得尽可能地精神一些,走出卧室,走下楼梯。
    虞仲夜已经在了,听见有人走近的声音,抬头看了刑鸣一眼:“过来坐。”
    刑鸣顺从地坐在虞仲夜身旁那个座位,对着一桌清淡小菜,埋下头,狼吞虎咽。这会儿胃还不太舒服,饿死了。
    虞仲夜常年保持着只食七分饱的饮食习惯,这会儿已经不动筷子了。他打量了刑鸣片刻,突然伸手去拧他的下巴——刑鸣本能地抬手推挡,手腕撞上手腕,“啪”地很响一声,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他骨子里就不愿意跟人这么亲近。
    对上一双深邃的眼睛,反应过来对方是谁,悔了,认真喊了一声,老师。
    “你看上去不太好,”虞仲夜倒不生气,“给自己放几天假。”
    这话多新鲜,始作俑者在这儿猫哭耗子,刑鸣习惯性地拒绝:“今儿是周一,我得去台里……”
    “不让你白休息,”虞仲夜打断刑鸣的话,将原先摆在桌上的一沓文件推至他的眼前,“看看。”
    挺厚一沓,刑鸣一脸狐疑地打开文件夹,头两页上头印着几个字——台长信箱,刑鸣知道自立台之初明珠台有个传统,任何人都可以匿名向台长举报、投诉或反应人民内部矛盾。但通常情况下明珠台台长日理万机,不可能一一回复,这些邮件与信件大多由台长办公室的人处理,久而久之也就没人真费那劳什子了。
    刑鸣小吃一惊,他一直以为台长信箱也就是一件摆设,是一桩有意为之的亲民之举与面子工程,但没想到虞仲夜居然真的会让人将那些举报投诉整理打印出来,抽时间看上一眼。
    刑鸣粗粗扫视一遍,纸上内容基本都与自己相关,然而表彰、肯定的话一个字都没有,一桩一件的全是攻讦与弹劾。
    在行业大背景是制片人制的情况下,几乎所有的主持人都习惯了照本宣科,但刑鸣显然不屑于只充当策编导的传话筒,他一改初入明珠台时的谦逊温和,不仅经常主动提出选题,甚至在节目录制过程中也屡次与制片人及编导爆发冲突,没少当众令人下不来台。
    比如两会期间,他勒令全组成员把铺盖拿进新闻中心,甚至红白喜事都不准人请假;比如新闻中心开大会的时候,他是唯一一个敢在别人鼓掌时起身说“我还有一个稿子要准备”的刺头儿……刑鸣不记得自己干过这么多混账的事情,一般也没人提醒他,彼时他风头正劲,文采出众,视角独特,按说同类型或同主题的节目并不鲜见,《明珠连线》偏能不落窠臼,该煽情时必催人泪下,该犀利时又发人深省。因此新闻中心人人畏他如虎,只敢私下里吐槽、抱怨或者干脆给台长发匿名邮件。
    刑鸣从这些邮件里认识了一个过去不曾认识的自己,强硬的,尖锐的,甚至是刻薄的,恶毒的。
    他跟选题,跟脚本,跟镜头,跟所有事较真,跟导演、跟后期,跟摄像,跟所有人较劲。
    归根结底,不是不愿输给别人,而是不愿输给自己。
    虞仲夜喝了一口茶,道:“怎么看?”
    刑鸣实话实说:“挺婊的一个人,不怎么招人喜欢。”
    虞仲夜放下茶具:“我倒是看见一个很有理想的年轻媒体人,只是还不会跑就惦记着飞了,太心急。”
    同样的话老陈也说过,但其语境语意完全不同。刑鸣用最快的速度在脑海中把这话过了一遍,暗幸这话外之音似是褒多于贬。
    “想请能请来,想留能留住,都是领导的艺术。”虞仲夜微微一勾嘴角,注视刑鸣的眼睛,“单凭这点,你还不如老陈。”
    刑鸣不是受不得批评,更不是不肯服输于老陈,但虞仲夜面无表情时很有一种令人无法忽视的压迫感,他气不敢急喘,话不敢大声,感到浑身不自在。
    “我吃好了。”刑鸣迫切想要逃离这种压迫感,哪知刚站起来,坐着的虞仲夜突然一把将他拽过,强迫他坐在自己腿上。
    一个正在餐桌旁忙碌的女人朝他们瞥来一眼,三十来岁的样子,生得矮小娇俏,手脚麻利。刑鸣知道她叫菲比,来自东南亚的某个小国,料理虞仲夜的日常起居时日已久。
    当着菲比的面,虞仲夜的膝盖顶入刑鸣的两腿之间,动手解开了他的第一颗衬衣扣子。
    菲比的眼睛再没从他身上挪开。
    刑鸣最受不了旁人的这种眼神,鄙薄掺杂怜悯,比刀子更狠,更利。他全身僵硬,脊骨以一个极怪异的样子扭曲起来,如背毛竖起的猫,呈现出高度紧张与不安的状态。
    虞仲夜将刑鸣的衬衣扣子完全解开,袒露出一具满布情欲痕迹的身体,他的手指熟稔地揉捏过他的乳头,将它们逗弄得硬挺凸起,又顺延他的胸肌滑下,一路摸向他的小腹。
    “老师……别在这里……”刑鸣彻底烧了起来,体表滚烫,喘息急促,汗液就像兹出身体的油。
    “放松点,”虞仲夜突然出声,“扣子扣歪了。”他揽着刑鸣的腰,又一颗颗地将他的衬衣扣上了。
    刑鸣不记得走出浴室前自己是不是真把扣子扣歪了,但几秒钟后他竟从虞仲夜的眼睛里看出一丝戏谑的意思。
    这个眼神竟让刑鸣的心脏不合节奏地跳了跳,这个男人的睫毛奇长,奇密,映衬这一双天生多情深邃的眼睛,如湖畔青山,投倒影于波心。
    刑鸣微微屏息,感受着一根修长冰冷的手指缓慢摩挲过自己的唇角与下巴……然后他看见虞台长笑了一笑,说,好好休息,这么漂亮一张脸,留疤太可惜了。
    刑鸣脸上还留着一道浅浅的印子,那是那天跟保安起冲突,在台长办公室里当着虞仲夜的面磕坏的。
    第10章
    午餐过后,司机老林候在门口,虞仲夜打算出门。他临走前交代刑鸣办一件事情,整理并熟记明珠台所有外协人员的档案。
    所谓外协人员,当然跟外貌协会没有关系,那是特指台里的派遣劳动人员和临时工,整个明珠园内最底层却也最有干劲的一群人,他们的收入紧靠绩效,他们的热情如火燃烧。
    刑鸣确实听闻最近台里的人事管理系统正在升级,但却有点听不懂虞仲夜这话的意思。不止听不懂,而且不乐意。职场里还有一类人叫“影帝”“影后”,简而言之就是初入职场的菜鸟,他们全部的工作重心都围绕着资料的整理与影印,无聊又琐碎。刑鸣当然不是菜鸟,何况他现在迫切需要时间组建一个新的团队。
    刑鸣第一反应,这很像一种别出心裁的惩罚。
    虞仲夜走了,却没对刑鸣说是要留他还是要撵他,刑鸣自己更倾向于相信前者——他还有别的打算。
    没跟菲比打一声招呼就自说自话摸进书房,第一眼印象不错,装饰简约,配色也冷感,看着挺符合虞仲夜一贯的审美喜好。往里走一点,刑鸣被满屋子的藏书吸引,这地方藏书之丰富简直令人咋舌,横穿欧亚非,纵贯五千年,不像馆。又往里走一点,看见连排书架与虞仲夜平日办公的地方隔着一块屏风,桌上摆置着笔墨纸砚。
    刑鸣想起来,虞仲夜的书法与国画都有极高的水准,俊拔,强悍,矫若惊龙。
    当真字如其人,人如其画。
    刑鸣又想起虞仲夜亲笔题字的那本诗集,上头那漂亮磅礴的一行字常令他有种错觉,自己与这个男人早已相识。
    刑鸣停在虞仲夜的书桌前,细细琢磨这“似曾相识”之感由何而来。
    十来分钟后他才想起来,虞仲夜的这笔字跟他爸有点相像。
    大概是这类文化人的通病。刑宏在世时也酷爱研习书法。不仅自己笔耕不辍,还经常压着儿子的脖子,也逼着刑鸣练字。
    刑宏点着一根烟,笑眯眯地看着儿子站在小凳子上练字,书桌太高了,他够不着。
    有时唐婉会进门来,心疼地喊一声“你要抽烟出去抽去,小孩子肺嫩,别呛坏了!”
    刑宏给儿子挑选的字句都很短,四个字四个字的,什么“上善若水”,什么“厚德载物。”
    刑鸣其实没耐性,但练进去了也就踏实了,对周遭一切充耳不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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