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最前面的梅希望回过头,傲娇地哼哼道:“爷爷的实力只会比他们更强~”
    “说的是,我们大哥可不是普通人。”云子石眼珠一转,便又轻松地笑了。
    论起后台,谁能比这只小怪物更硬?
    “走~”小胖手高高举起,搓出一个响指。
    “走,干他!”云子石跟着吆喝。
    邱诺和臣晨互相看看,眼里疑虑尽去,快步追上。
    九号楼3905室,雷昊盘膝坐在沙发上,正用手机与队长交流。虽然同一批来的新人觉得他人品不好,都不愿与他一起打副本,但他有幸被一个a级大佬看中,收入团队。
    这套房子就是那位大佬给他准备的。
    听说别人住的都是毛坯房,他这里却装修齐全外带全套家具家电,阳台外面还有一个小型发电机,安装好噪音消除器就能二十四小时运转,为他提供足够的电量。
    电视机开着,用手机投屏功能播放着电影。各种背景音让屋子里很有人气。
    雷昊甚至觉得生活在里世界跟生活在表世界没有区别。他总能攀附上权贵,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他本是保姆的儿子,却因为小少爷遇到车祸双腿残疾,需要一个同龄人陪伴照顾,于是被臣家收为义子,送去最好的学校接受教育。
    从此以后,他由社会最底层一跃爬上顶层,彻底摆脱了原本的命运。
    他还记得臣晨出车祸那天,他偷偷跑进臣家的后花园玩耍,遇到一个非常漂亮的小女孩。小女孩似乎是臣家的贵客,穿着公主裙,戴着奢华的钻石皇冠,身上散发着好闻的香气。
    看见自己从灌木丛里钻出来,小女孩露出好奇的目光。
    雷昊僵在那里,一动都不敢动。他看看自己沾满泥巴和草汁的双手,又看看小女孩纤尘不染的羊皮小靴子,忽然就明白了何谓云泥之别。
    小女孩似乎很喜欢他,跑过去,笑眯眯地说要跟他一起玩耍,还抱怨臣晨哥哥整天忙于功课,不理她。
    雷昊用草叶编了一只蚱蜢,送给小女孩。
    小女孩锦衣玉食,千娇万宠地长大,得到的礼物也都极尽奢华,珠光宝气。她何曾见过这般特别的礼物,于是笑弯了大眼睛,然后垂头,吻住了跪坐在地上的雷昊的唇。
    她是真心喜欢这个陪伴了自己一下午的小男孩。
    那时候,雷昊只觉得这个吻有一点甜,总体来说没有什么特别。但现在,他终于明白,命运的改变就从那个吻开始。
    年幼的雷昊被吻的呆愣,屋里有人唤了一声,小女孩拿着那个草编蚱蜢,裙摆翻飞一蹦一跳地跑走了。
    之后,她与臣晨一起坐车去酒店参加生日宴,再之后,她死在车祸中,臣晨双腿残疾。那天是臣晨的六岁生日,而小女孩是臣晨的未婚妻。两人订的是娃娃亲。
    一个事故摧毁了两个家庭,唯一得利的只有雷昊。
    小女孩可爱的脸本已经模糊,此刻却又无比清晰地浮现在脑海。雷昊闭了闭眼,揉揉额角,忽然低笑呢喃:“原来一切都是命。”
    他沉默片刻,拿起手机打开自己的个人面板,看看天赋那一栏,竟止不住地狂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一切都是命!臣晨你拿什么跟我斗?就算你还在表世界,有臣家当靠山,你最好的下场也是给我当垫脚石!我是被命运选中的人,你是什么?哈哈哈哈哈……”
    雷昊放下手机笑得前仰后合,脸上笼罩着一层邪气。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
    “谁?”雷昊立刻停止狂笑,露出警惕的表情。
    “送外卖的。”门外有一个充满朝气的声音说道。
    “里世界没有外卖公司!再不走,我叫我队长来杀你!”雷昊走到门口看猫眼,语气凶狠。
    妈的,外面竟然是救走臣晨的两个人,其中一个好像叫邱诺,是绞肉机的徒弟。对方来头不小,自己可能招惹不起。
    “兄弟,我们无冤无仇,你犯不着为了臣晨来找我麻烦。你想要什么好处,我叫我队长跟你谈。我现在加入了雷霆战队,我队长你应该认识——”
    “艹你大爷~叫你开门你少啰嗦~”
    一道小奶音从门板下面传来,猫眼装得太高,雷昊看不见对方。但他马上想到了那个光屁股的小男孩。
    两个大男人带一个小屁孩来找自己麻烦,是觉得自己无依无靠好欺负吗?
    雷昊冷笑,拿出手机准备给队长打一个电话。就在这时,门板轰然一响,狠狠撞上雷昊,令他倒飞出去,摔进客厅。
    敞开的大门口,小男孩慢慢放下抬高的腿,双手插在裤兜里,迈着四方步大摇大摆走进来。
    两个成年男人跟在他身后,一副唯他马首是瞻的谄媚样。又有一个高大身影缓缓出现在门口,那张英俊非凡的脸纵使是烧成灰,雷昊也能认出来。
    “臣晨?”
    雷昊爬起来,吐出一口血,沙哑的嗓音充满不敢置信。
    “你能走路了?”
    嫉妒扭曲了雷昊的脸。在里世界,他没有必要伪装成一个忠心耿耿,性情温顺的玩伴。他怒睁的眼里全是不甘。
    凭什么臣晨的奇遇比他更快到来?臣晨就应该一辈子当残废!
    “上~”小男孩晃晃食指。
    邱诺和云子石像恶狗一样冲上去,对着雷昊拳打脚踢。
    “叫你队长来呀!妈的,我们连他一起杀!”邱诺大放厥词。
    “住手!我队长是尼罗鳄!杀了我,你们麻烦大了!”
    “我队长还是绞肉机呢,我会怕你?”邱诺狠捶雷昊的太阳穴。
    “咳咳咳~”梅希望翘着二郎腿坐在对面沙发上,小胖手捏成拳头抵住嘴巴,假模假样地咳嗽几声。
    云子石连忙瞪了邱诺一眼。
    邱诺立刻改口:“我队长是……我队长是……”
    额头冒出一颗颗豆大的汗珠,邱诺竟然想不出一个威风凛凛的名号。艹,这就是年轻新秀最吃亏的地方!实力已经够了,但没有声望啊!
    “我是你爷爷~”
    梅希望忍无可忍,跳下沙发,一拳打碎雷昊满口白牙,恶声恶气地宣告。
    雷昊瘫软在地上,吐出十几颗带血的牙齿,像条死狗一般粗喘。
    臣晨关好门,装上隔音道具,站在旁边没有动手。他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先让队友们爽一爽,杀人的时候才轮到他。
    “杀,杀了我,引路人,会,会制裁,你们。我是,新人,我受到引路人的,保护。”
    雷昊见队长的名头没有用,只能打出引路人的旗号。
    “引路人?你知不知道我们队长跟引路人是什么关系?”邱诺被逗乐了。
    比靠山,他大哥绝对不会输!
    “规矩是引路人立的~爷爷就给他一点面子~”
    梅希望走回沙发坐下,翘起二郎腿,晃晃馒头脚丫,冷笑道:“先把他绑了~新手保护期一到就给他嘎掉~臣晨~你来动手~”
    小胖手朝臣晨指去,小奶音很有气派地问:“你敢不敢~这个就是你的投名状~”
    邱诺和云子石连忙低下头忍笑。大哥真的很懂江湖规矩,但形象确实搞笑。
    “我敢。大哥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臣晨轻轻点头,语气沉稳。
    “很好~”
    小胖手缓缓拍打,圆脸蛋露出赞许的笑容。
    臣晨深深看了三头身的小胖墩一眼,也低下头忍笑。大哥真的好可爱。
    云子石和邱诺找来绳子把雷昊五花大绑,然后揪住对方的头发,用这张沾满血的脸解锁手机屏幕。
    “来来来,我们来看看这个杂碎手机里都有什么好东西。”云子石挥挥手,招呼大家一起看。
    “不要!把手机还给我!不能看!谁都不许看!杀了你们!杀了你们!”
    死狗一般的雷昊忽然剧烈挣扎,声音里带着恐惧,也带着极致的怨恨和不甘。绳索勒进皮肉,流出鲜血,痛得钻心,他却全然不顾。
    他死死盯着那部手机,恨不得用自己的目光将之摧毁。
    “他的手机里藏着一个大秘密!”云子石淡淡瞥去一眼,瞬间把雷昊看透。
    “那就更要看了。”邱诺露出兴奋的表情。
    两人打开雷昊的个人面板。臣晨站在他们身后垂眸扫视,目光忽然凝固。
    【天赋:气运掠夺。掠夺方式一,让亲近之人真心喜爱自己,可从此人身上获得少许气运,该方式无污染。掠夺方式二,与真心喜爱自己之人接吻,可掠夺大量气运。每接吻一次,污染度增加1%。宿主目前污染度为1%,请谨慎使用该天赋。】
    邱诺和云子石看傻了,当即就讨论起来:
    “艹他妈的,世上竟然有这种天赋!”
    “这不就是天选之子?”
    “喜欢他就会被他夺走气运,真狠毒啊!”
    “接个吻夺走大量气运。这个大量是多少?”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并未发现臣晨的眼瞳已爬满血丝。
    臣晨回过头,死死盯着雷昊,沉声追问,“污染度1%。你跟谁接过吻?你夺走了谁的气运?”
    剧烈挣扎的雷昊忽然安静下来,闭上双眼。
    于是臣晨明白了,这人在逃避,事情必然与自己有关。
    “你的命运是从什么时候改变的?”
    臣晨一步一步走到雷昊面前,开始回忆,“你妈妈原本是我家的佣人,负责打理后花园。你爸是个赌鬼,欠了几百万赌债,丢下你们母子俩跑了。这笔钱,你们一辈子都还不清。你的人生必然充满坎坷和磨难。但是后来呢?”
    臣晨半蹲下去,更近地看着雷昊渐渐扭曲的脸。
    “后来我出车祸,需要同龄人作伴。我爸妈挑中你,因为你憨厚老实,身体健壮。还因为你母亲在我家做工,知根知底。我爸妈帮你们母子还清那笔赌债,送你们一个人情,希望你们能好好照顾我。从那以后,你们彻底摆脱了悲惨的命运。”
    臣晨站起身,在雷昊跟前来回踱步,呢喃道:“我明白了。你就是在那一次掠夺了别人的气运。被你夺走气运的人是谁?”
    眼里暗芒一闪,臣晨恍然大悟,“是甄珠?她年纪太小,被你一下夺走全部气运,所以死在车祸里?你替代了她的命运,陪伴我长大,从我这里予取予求?”
    于是什么都说通了。
    难怪臣晨极度敏锐,却一直没认清雷昊的真面目。雷昊不是一个很聪明的人,更不善于伪装自己。他的嫉妒,怨恨,不甘,总会在日常相处中不自觉地表露,但臣晨都忽略了。
    是深厚的气运在为雷昊保驾护航。
    “雷昊,你真让我恶心!”臣晨停下脚步,慢慢俯身,一字一顿地说道。
    雷昊猛地睁开眼,唾骂道:“臣晨,你他妈也让我恶心!我辛辛苦苦照顾你十几年,你对我有一点真心的喜欢吗?你没有!要不然你的气运也不会一点都落不到我身上!你这个伪君子,你这个白眼狼!我劝你们不要跟这种人组队,否则早晚有一天会被他阴死!他是世界上最自私自利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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