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孟教授,她拉着涂诺的手坐到沙发上,就又是糖果又是糕点地往她的手里塞吃的。
    听着外面的和谐热闹,严承光探了探头,看着那个小爱哭鬼坐在孟教授的身边,小模小样,乖乖巧巧的,简直是要多招人疼有多招人疼。
    “小骗子。”
    严承光在心里低骂着,唇角却不由勾了勾,然后就回来继续烧他的菜了。
    此时厨房里还有宋玉茹的老公老梁。
    按照往年的习惯,老梁跟严承光一起负责寿宴。
    听说小涂来了,老梁也有些意外。
    老梁一边摘着菜一边说:“昨天还听宋玉茹唠叨,说小涂好像生病了,在公司的时候差点晕倒。宋玉茹还劝她太累了就请个假休息,她却说马上就要开学了,想多学点东西。现在看着,这不挺好的?”
    严承光听完,一边把烧好的糖醋里脊往盘子里装着,一边问老梁,“她要走了?”
    老梁说:“是啊,就要开学了。听说参加完下周的拓展就走。”
    严承光没有说话,把菜装好以后,就借口看看孙饶回来没有,又去了门口。
    等他装模作样地打开房门看了看,再关了门回来,一转身,就跟坐在沙发上的涂诺对了眼。
    他是有点做贼心虚的,错开眼睛刚要走,小丫头却颇有眼力见儿:“严总,我去给您帮忙吧。”
    她说着,把手里的巧克力糖果放下,起身就要走过来。
    严承光心口一痒,刚想说“那就来摘一下菜吧”。
    没想到,他那位爱“女”心切的干妈孟教授又一把给拉住了。
    孟教授拉着涂诺的手,说:“诺诺不用管,承光太讲究,他的厨房,不许别人进的。”
    严承光,“……”
    确实,他确实是有过这个臭毛病。
    自己烧的菜,从下锅到装盘,除了自己,谁都不能动。
    就是一身厨艺的老梁,在这里也只能做一些洗洗菜,切切墩儿的杂活。
    就这样,还总被他嫌弃萝卜丝切得不够细,芹菜段的丝去得不够彻底。
    严总动了动嘴唇,笑了一下,“是啊,是的。我的厨房我做主。”
    说完,他又看了涂诺一眼,就又回了他的厨房。
    严承光这边的菜烧得差不多了,李工也带着涂诺参观完了他的盆景园。
    院子里,肖明琛的车才到。
    往年的这一天,都是肖正宇亲自过来。
    前段时间肖正宇做了一个小手术,医生嘱咐静养。
    他动弹不得,今天就派了肖明琛带着肖子睿一起过来。
    赶巧了,肖明琛今天给李工带的礼物也是一盆黑松盆景。
    当然,他这盆是特意从老匠人那里淘来的。
    是一棵有着百十年树龄的精品黑松,农博会获过金奖的精品中的精品。
    涂诺那盆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不过,李工却一视同仁。
    他把两盆盆景摆在一起,一起端详着,夸了这个经典,又夸那个有创意。
    这时候,也是来给李工祝寿的孟教授的侄女孟正茵站在一边说:“还真是有缘分啊,一大一小两盆黑松,一个高大虬曲,一个娇小漂亮。姑父,您看,他们像不像一对情侣?”
    听孟正茵这样一说,李工还没答话,翘着长腿坐在沙发上的肖明琛不由就向一旁的涂诺看了一眼。
    涂诺却装作什么都没听见,也什么都没看见,继续跟肖子睿玩手游。
    李工却摇摇头,笑着说:“我看不像情侣,你看这走势,这气质,明明是前后辈嘛。”
    孟正茵笑起来,“姑父,您是行家,您说什么就是什么。您欣赏盆景,我弹琴给您听好不好?”
    孟正茵是音乐学院的高材生,还没毕业就已经在业界拥有了一系列头衔。
    她说要给大家弹琴听,大家自然高兴。
    客厅里,孟正茵弹着钢琴,孟教授在一旁伴着节奏唱着歌。
    花园里,李工正带着涂诺和肖子睿在那里玩。
    厨房里,严承光则跟老梁继续烹制寿宴。
    厨房的窗户正对着花园。
    严承光从厨房窗户望出去,看见李工去门口迎接客人了,花园里就剩下了涂诺和肖子睿蹲在金鱼池边玩水。
    严承光看着那个敛起了裙摆蹲在水池边的小小背影。
    看见她头顶的树荫斑驳地落在她的头发上。
    有一块光斑很巧妙,安安静静地栖息在她的发绳那里,像是给她戴了一个蝴蝶结。
    严承光突然就想起了另一根发绳。
    小小的一环,上面也有一枚小小的塑料蝴蝶结。
    那是米小糯从头发上抓下来,给他绑钱用的。
    后来,那些钱他没要,只拿了那根发绳。
    在监狱的那段时间,他的手腕上一直套着它。
    在他急躁、悲观、绝望到想要再次犯错时,就看看它,告诉自己:
    这是米小糯的。
    米小糯是一个特别正直、特别善良、眼睛里揉不得一点沙子的小孩子。
    米小糯一直把他当神仙崇拜。
    他得努力。
    他不能让米小糯一直失望。
    正是靠着那些自我麻醉般的鼓励,他才能走过那段最为艰难的时光。
    现在,因为时间太久,那根发绳的皮芯已经老化,断掉了。
    那个小小的蝴蝶结却依然被他珍藏在保险柜的最里层。
    想到这里,严承光不由就呼了一口气。
    他想,虽然这个小丫头不是米小糯,她不刻意地去左右逢迎的时候,也还是挺可爱的。
    严承光刚想到这里,花园里,肖子睿突然举着一把水枪跑过来,把水淋了涂诺一背。
    严承光突然就生了气,心里骂着“谁特么给肖子睿买了那么个东西”,再一看,却是他买的。
    不过,小丫头好像挺能治理肖子睿的。
    不知道她给他说了什么,肖子睿已经把水枪丢在一边,跟她一起蹲在池子边去数金鱼了。
    严承光就暂时把拉肖子睿过来狠揍一顿屁股的冲动压下去,继续烧他的菜。
    可是,等他烧好一道栗子鸡,再一抬头……
    特么肖明琛什么时候去花园里了?
    严承光正压着火,孙饶把他指定要买的烧鱼酱油给买回来了。
    烧鱼本来是宴席的最后一道,严承光现在才只烧到芙蓉虾。
    孙饶没觉着自己耽误事,却不知道老板为什么生了气。
    老板先是训斥他回来的迟,又说他买的酱油不对。
    孙饶不敢说话。
    虽然他是完全按照老板指定的品牌去买的,买的时候连氨基酸态氮的含量都按照老板的标准对比过。
    孙饶正被训得不知所措,却又听老板说:“还在这里杵着干什么?还不去花园里帮李工拔拔草?”
    帮李工拔草?
    孙饶虽然没明白老板的意思,还是立刻就去了花园。
    等他到了花园,看见正靠在一棵樱桃树上,跟小涂聊天的肖总……
    孙饶就明白了。
    老板这不是让他来帮李工拔草,而是让他来给老板拔眼中钉了。
    于是,孙饶左右看了看,就捡起肖子睿那把已经灌满水的水枪,冲着肖子睿的屁股就来了一枪。
    肖子睿正趴在那里捞小金鱼,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屁股。
    等孙饶提醒肖明琛,“肖总,睿睿尿裤子了”时,肖子睿还真的以为是自己不小心尿了裤子。
    因为,他刚才确实是憋了一泡尿在小鸡鸡里。
    只因为急着要来跟涂诺小姐姐玩,才一直憋着没有去尿。
    肖明琛没有办法,拎着肖子睿去换裤子。
    肖子睿感觉这回脸丢大了,他紧皱着小眉毛对涂诺说:“诺诺姐姐,你要相信我,我已经好几年都不尿裤子了……”
    肖子睿被肖明琛拎走了,花园里就只剩下了孙饶和涂诺。
    严承光莫名松了一口气。
    他心情一好,就感觉自己烧的这道芙蓉虾棒极了,简直达到了他的历史最高水平。
    花园里,孙饶对涂诺说:“严总说梁哥带来的酱油烧鱼不好吃。派我去城外姜记买来姜记自酿酱油,他才开始烧。”
    然后,压低声音又说:“我们老大,毛病很多的。”
    涂诺明知故问,“严总很会烧菜?”
    “那当然,你别看我们老大平时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其实,他做的酱爆肥肠特别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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