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尚书知道叶飞扬对吉祥的食物很上心,仔细得近乎严苛了,很多小孩子爱吃的东西都是掐着量给吉祥吃,任凭吉祥怎么哭闹都不松口。他还曾特意问过老大夫,老大夫却说叶飞扬的做法对吉祥是最好的,那以后,刘尚书便也开始听叶飞扬的了。
    吉祥见到嘴的点心飞了,立刻不干了,扭着身子开始撒娇:“肚肚饿!肚肚好饿!”
    叶飞扬见状,把他从刘尚书怀里抱过来,瞧见老大夫和方正杰也都出来了,立刻就往回走:“乖,我们回家吃饭,吃了饭肚肚就不饿了。”
    吉祥眼巴巴看着小院儿越来越远,终于哭出了声:“肚肚要吃点心!坏爸爸!”
    叶飞扬哭笑不得,点心没吃到,他就成坏爸爸了,亲亲他的小脸儿,哄到:“乖,等会儿爸爸给你做点心好不好?”
    吉祥眼角挂着泪珠,嘟着小嘴儿,委委屈屈地点了点脑袋,眼睛还依依不舍地望着老大夫家的小院儿。瞧得大人们失笑不已。
    正吃着早饭,边疆又送了信过来,刘尚书从侍卫手里接过信和小包袱,只看了一眼便递给叶飞扬:“祁树给你的。”
    方正杰立刻把吉祥接过去,好让叶飞扬看信,叶飞扬拿着东西进了里屋,不多时又出来了,手里还拿着一个做工精致银项圈,项圈儿上挂着一把长命锁,笑道:“祁大哥念着吉祥快一周岁了,特意让人带了些东西给吉祥。”
    刘尚书笑道:“祁树竟也有这般细心的时候。吉祥快一岁了?那可要好好庆祝一番。”
    叶飞扬把银项圈给吉祥带上了,亲亲他,认真道:“这是你爹爹给你的。”
    吉祥也不知还记不记得祁树,小手抓着长命锁,瞧着挺喜欢,说了两句:“爹爹,爹爹。”
    叶飞扬弯着唇角,眼底却透着吉祥在思念着远方的那个人,祁树离开已经三个月了,却像是走了有三年那般漫长。
    祁树当初捡到吉祥时,在他身上找到一块手帕,上面绣了生辰八字,应该是吉祥的,算起来,再过几天就是吉祥一周岁了。祁树的意思是想让叶飞扬请村里人一起热闹热闹,叶飞扬自己也有这个打算,小孩子周岁,肯定是要办酒席的。
    吃过饭,村里的那些孩子们照例来报道了,叶飞扬跟这群小正太们挨个儿打过招呼,把他们带来的东西收到后院儿,又给他们准备了些点心和茶水,这才叮嘱了方正杰一番,出门找里正去了。
    按理说,孩子周岁是要请些亲朋好友的,只是叶飞扬在这里,没有亲戚,有的只是这些朴实的村名,要办酒席还是找里正商量比较好。叶飞扬去的时候,里正正在家里编竹篓,瞧见他来了,磕了磕烟斗,笑着招呼他过去:“飞扬来了,快坐快坐,婆娘,去给飞扬倒碗水来。”
    “不用不用,我刚吃了早饭过来的,不渴。”
    “那就算了。飞扬,有啥事儿啊?”
    叶飞扬也不绕圈子:“嗯,吉祥快满周岁了,祈大哥来信说想给他办个周岁酒,我想跟您商量一下,不知村里有没有这个习俗。”
    里正道:“吉祥都快周岁了啊!那肯定是要办酒席的!”
    叶飞扬笑了笑:“我对这些不太懂,不知有满月酒,所以就来麻烦您了。”
    “这有什么麻烦的!吉祥这么可爱的小崽子,办个周岁酒,再抓个周,以后能长得更好!”
    叶飞扬点点头:“那该怎么办!抓周我要准备哪些东西?酒席我该备些什么菜?”
    “这抓周没什么特定的规矩,要看你自己了,我们这儿乡下地方,也就意思一下摆那么几样东西。你是大地方来的,规矩自然更多一些,想摆什么都随意。”里正说完,扭头冲屋里喊了一声:“婆娘,你出来一下。”
    屋里应了一声,没多久,里正的老婆围着围裙出来了,冲叶飞扬温和地笑了笑:“叶兄弟来了啊。”
    “婶婶好。”
    里正道:“吉祥快满周岁了,该弄些什么东西你跟他说说,办酒席请客的事儿回头我去请,你就跟他说说要准备些什么。”
    大婶听了,似乎也不意外,笑道:“其他的也没什么,主要是要给吉祥做一身新衣服,特别要做双周岁鞋,这个可万万不能马虎了。”
    叶飞扬微微皱了皱眉,周岁鞋,这个他可真不会。
    里正道:“村里谁做的好的?让她帮吉祥做一套,飞扬一个男人家的哪里会做这些。”
    “嗯,那就让刘树他媳妇做吧,村里就她的手最巧,等会儿我就去跟她说说,至于衣服,叶兄弟要是不嫌弃啊,我给吉祥做套也成的。”
    叶飞扬连忙道:“不嫌弃不嫌弃!婶婶你的手艺可好着呢。”
    大婶想了想,又道:“我瞧着吉祥已经有银镯子了,不过,最好还是再打一把长命锁。”
    “这个有的,祈大哥才托人带了一把给吉祥。”
    里正夫妇二人闻言笑道:“想不到祁树那性子,还有这细心的时候。”
    叶飞扬搓了搓手,笑容有些腼腆。
    大婶瞧见叶飞扬有些害羞,忙把话题扯了开去:“主要就是吉祥的一身行头,然后是抓周要用的东西,至于办酒席,你一个男人也不适合做这些,婶婶给你包了,你到时准备些银两就成。”
    叶飞扬连连点头:“那真是谢谢婶婶了!”
    这边叶飞扬在里正家坐着,那头院子里却发生了件不大不小的事情。这天来玩的孩子们依然是抢着抱吉祥,接着就有孩子瞧见了吉祥脖子上的那个银项圈儿。这在村里可是稀罕物,就算有些人家家里也是有的,但那可没有吉祥的这么圆,这么粗,这么亮,还这么好看!关键是吉祥能带着到处跑,而他们只是在过年的时候才能戴上一会儿。
    孩子们都是单纯的,对于喜欢的东西会移不动眼,当下就有几个孩子羡慕地伸手去摸吉祥脖子上的银项圈儿,吉祥并不知道那些孩子们的心情,小手抓着银锁冲他们笑着,天真的分享着自己的喜悦。
    大多数孩子虽然羡慕吉祥的银项圈儿,但是摸了一会儿,羡慕了一番之后,又很快找到新的乐子了,但也有那么一两个例外,比如柱子,本就是个调皮孩子,平日里时不时欺负一下别的孩子,自己的东西吃完了还会去抢别人的,今天一上午都没去干别的,就一直瞧着吉祥的银项圈儿不放,也不知是太喜欢还是别的什么原因,等了许久,终于趁着方正杰转身给吉祥拿吃的,冷不丁伸手用力拽了一下那银锁,吉祥被拉得扑倒在地,顿时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方正杰连忙转身,把吉祥抱起来,手忙脚乱的哄着,他以为吉祥就是单纯的摔倒了,却不料,不论他怎么哄,吉祥都哭的很伤心,边哭边喊着:“疼!疼!”
    隔壁的刘尚书和老大夫听到哭声,急匆匆地赶过来,方正杰也快要哭了,刘尚书和老大夫一眼就看到吉祥脖子上那一圈儿粗红印,在白嫩的肌肤上显得触目惊心,两人对视一眼,连忙小心地把吉祥脖子上的项圈儿摘下来,老大夫仔细摸了摸那红印下面,确定并没有伤着骨头,这才松了口气。
    “吉祥怎么了?”叶飞扬老远的就听到吉祥哭得撕心裂肺,他一听就知道这不是假哭,是真的难受了,心里咯噔一下,往屋里狂奔过来,气都没喘顺,就看到老大夫在摸吉祥,他走进一看,心里顿时揪成一团。
    吉祥听到叶飞扬的声音,哭得更厉害了,脖子疼得厉害,被叶飞扬抱起来之后,抱着他的脖子大声地哭:“疼!疼!”
    叶飞扬抱着吉祥,看着他脖子上那红红的一圈儿,心里快要懊恼死,他怎么就这么把吉祥一个人丢在家里呢,方正杰自己都还是个孩子,怎么照顾的好吉祥!
    老大夫拿了个瓷瓶儿,道:“你坐下,我给吉祥上些药。”
    叶飞扬连忙进屋,坐在凳子上,方便老大夫上药。方正杰觉得自己闯了大祸,没有照顾好吉祥,也在一旁哭得厉害,刘尚书正在哄着他,顺便问了问刚刚发生的事。
    “吉祥有没有事?有没有伤着骨头?”
    老大夫挖了块膏药,轻轻地抹在吉祥的伤口上:“没有伤到筋骨,只是擦着皮了,擦些药就好。”
    叶飞扬这才喘了口气,亲亲吉祥:“是我不好,不该出门,吉祥乖,擦了药就不疼了。”
    吉祥脸上挂着泪珠,依然一口哭腔:“疼!爸爸,疼!腿腿疼!”
    叶飞扬心里一惊,老大夫转身去屋里拿了把剪刀,麻利地剪开吉祥的裤子,这才看到吉祥的右腿膝盖下面一点,有小巴掌大的一块,没有破皮,却泛着些血丝,瞧着有些肿,八成是摔倒的时候膈到石子儿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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