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这?些骑兵相比,李小寒觉得自?己的骑术就像是小孩子玩泥巴,先前还想着?自?己先配合配合打好关系免得受罪,如今看来,尽全力能?跟紧队伍,不用像个麻袋一样被扛在其他人?马背上,已经花光了李小寒全部的力气。
    一直坚持自?己独立骑一匹马,到底是为什么,或许是心?底无法接受自?己完全没有行动能?力的被扛着?走的自?尊心?,又或许是自?由的逃走的意志和希望。纵使看起?来,凭她自?己,这?希望实在微弱。
    其实李小寒低看自?己了,虽然她觉得自?己累到散架,已经到了极限。但是对?于朝廷的官兵来说,她这?样不挑三拣四,也不找什么幺娥子,能?一直支撑到现在,其实已经是上佳的配合。
    他们本是败退之人?,希望带着?李小寒回去?交出秘方可以?将?功赎罪,因此还真不能?对?李小寒逼迫太过。李小寒愿意配合,他们也愿意多给些方便。
    比如此刻,在老钟叔的帮助下,李小寒终于下了马,歇了半刻钟。李小寒提出需要方便的时候,虽然被派了人?跟着?,但仍然得到了允许。
    作为李小寒唯一带过来的随从,老钟叔自?然是时刻保护在周围的。
    一边行走在灌木丛生的野地里,李小寒一边用眼眸余光迅速扫视身边的环境:此刻他们选择扎营的是一处不知名的野外坡地,应该没有出定城管辖,不然这?些朝廷士兵就可以?不必隐藏,留宿驿站了。
    观察完周围环境,又再装作漫不经心?的找地方,实际是观察这?里有没有留下人?为的痕迹。
    不知青松有没有跟上来?青松有没有找到他们留下来的标记?青松有没有联系上来救援的人??
    “李姑娘,可以?了,莫走远了,野地里危险。”旁边老钟叔说出提前约好的暗号。
    李小寒松口气,找个隐蔽的地方,借口消磨了一会,给足老钟叔时间,才在跟随的人?不耐烦的催促中离去?。
    回到的时候营帐已经搭好,李小寒和老钟叔被安排在中间一个四方形的帐篷里,这?样好的位置自?然是防止他们逃离。
    队伍里的气氛算不上好,李小寒余光观察着?最大的那个营帐,进进出出的人?脸色都很差——很正常,已经知道朝廷是败了,如今他们在赶路,消息封闭,而外边随时瞬息万变,失败的人?总会想很多。
    李小寒安安静静的把饭吃完,嘴角一抹,什么要求都没有,爬进帐篷的一角里,卷紧自?己身上的衣服,闭眼开始睡觉,睡不着?也当闭目养神?。
    过了半柱香的时间,老钟叔进来了,轻轻递给李小寒一张毯子。
    “哪里来的?”李小寒睁开眼睛,接过毯子,丝毫不嫌弃,卷巴卷巴将?自?己裹成一团。
    老钟叔看着?李小寒这?自?如的操作,已经是见惯不怪,“我看他们条件挺好,问他们要的。”
    “这?条件,还挺好?”李小寒奇怪问道。
    “毕竟是京师军队,不用幕天席地,能?安营扎寨,有热饭热汤,是极好的条件了。”老钟叔语带艳羡,但是却轻轻指了指帐篷外边,暗示外边有人?监听。
    “若是条件差的怎么样?”李小寒眉头轻皱,又松开来,配合着?好像很感兴趣的问道。
    “那就不好说了,多半是一块硬炊饼,一口冷水,半夜在马腹对?付着?别冷死?就行了。”老钟叔含糊说道,嘴角却露出一丝嘲笑——真正的急行军,从来都是牺牲所有的一切换取时间。
    还没有出定城,居然有闲情在黄昏日落之前安营扎寨,若是他们,换马不换人?,日夜不停,绑都要将?李小寒绑出定城外,没有把这?最后的筹码送回京城,一刻都不能?放松。
    一群养尊处优的废物。老钟叔心?里下了定论。
    不过敌人?的松懈正是他们的好机会,老钟叔又松了一口气——二公子把他们送到李姑娘身边来,虽然最后是李姑娘自?己决定跟朝廷的人?走,但是二公子绝不会高兴他们把差事办成这?样的。
    “那现在真的算好了。说起?来,我还得庆幸这?一点,不然真熬不下去?。”李小寒笑笑,顺着?老钟叔的话道。
    “可不就是这?个道理。李姑娘睡吧,明日还要赶路。”
    两人?一答一和,很快没有了声音。
    一刻钟后,帐篷外响起?了卫兵轻轻的脚步声,确定人?走远,李小寒和老钟叔轻轻睁开眼,默契对?视一眼,准备交流一下今日所获。
    老钟叔压低声音说道,“找到印记了。先睡,半夜行动。”
    “这?么快?!”李小寒压低声音,面露诧异。
    虽然敢舍身做人?质,也是推演过定王回来之后,王府会愿意也能?抽调出人?来救援自?己。而不管论公论私,张辅都会是最合适的人?选。
    但是,按照李小寒的预计,五六天不算快,七八天不算慢,守城之战后有太多的事要处理,她实在不知能?排到第几。
    可如今,才第三天傍晚,救援已经跟上了。
    “对?,今晚。”老钟叔说道,他也未料到,不过再三确认了留下的印记,确实是今晚没有错。
    想一想,要怪就怪我军太猛,敌人?太废。
    “好。”既然老钟叔这?么说,李小寒再无疑问,闭目睡觉,准备养足精神?,起?码不拖后腿。
    帐篷里再次归于寂静。
    夜色渐凉,秋寒料峭,月色清冷,起?起?伏伏的不知名的虫鸣,让守夜的人?更觉困倦。
    “咕咕咕。”远处传来三声夜鸮的叫声,守夜的人?勉力打起?精神?,警惕的扫视四周。
    明黄的篝火跳跃,一切都没有异常,打个呵欠,沉重的眼皮又闭上了。
    “咕咕咕。”
    “什么破鸟,半夜乱叫。”迷蒙的眼神?,随意巡视一圈后再没发现异常,低声随意骂两句后又睡过去?。
    “咕咕咕。”
    再没有人?醒过来。
    在这?极疲累的沉睡中,李小寒被戳了一下,迅速清醒过来。
    黑夜里只有零星的声音,篝火的微光从门帘处透进来,帐篷里老钟叔已经坐起?来了。李小寒轻轻挪开自?己身上的毯子,绑好鞋底,轻轻的活动开手脚。
    三次鸟叫后又一刻钟,老钟叔轻巧的掌刀击昏了帐篷边的守卫,李小寒垫着?脚尖轻轻跟在了后面。
    夜色荒凉,李小寒却只觉的心?头发热,每一步都如走钢丝。
    眼见前方植被暗影重重,身后营帐越来越远,胜利在望,忽地一声炸喝,“什么人??!”
    沉睡的营帐被惊醒,杂乱的声响四起?,士兵迅速反应过来举起?了刀剑。
    “跑。”老钟叔一声低喝,雪亮的刀锋在黑夜里闪过一道流光。
    李小寒下意识的拔腿就跑,深夜的寒风带着?露水湿意迎面扑来,她用力睁大双眼,努力想要看清前方道路。
    可是没有,什么指示都没有,越是往前越是浓稠一样的漆黑,看不清来路,看不清方向?。奔
    跑的速度未曾落下,心?跳得却越来越乱。
    就在这?一刻,前方骤然亮起?明黄的火把,黑夜被撕裂出一道口子,脑海中像一瞬间白了一片,然后才看清前方光影,一群人?,又只剩下一个人?,向?自?己奔赴而来。
    身边羽箭裂空穿帛,身后追兵穷追不舍,只听见自?己的心?跳和呼吸,越来越快,越来越响。
    脚步越发沉重,灵魂轻盈无比,每一步,都像奔向?了自?由和命运。
    “捉住她!”身后传来愤怒的咆哮。
    身后的羽箭破空直冲后脑而来,死?亡的威胁吻上了脚跟,脚下却不慎踩中一块碎石,最后一个踉跄
    糟了!
    李小寒心?头一惊,却无法自?控的直直往前摔。
    她被紧紧抱入怀里。
    李小寒一直觉得自?己绝不是那种弱柳扶风的体型,这?几年的饮食和锻炼,她的体重和身高甚至比得上同龄的十五六的男人?。
    相反张辅在她印象中,是翩翩文弱贵公子的长相和感觉。
    可是此刻被抱进怀里,张辅瞬间就环住了她的腰,只觉得对?方双手如同铁焊,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已经轻易的被托起?,脚尖微微离地,一百八十度转换了一个身位。
    鼻尖擦着?对?方胸前的衣襟,是混合着?血腥、汗液、各种木质药材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而面前所见所感所听,是对?方心?脏的起?伏,又急又快,强壮而有力。
    自?己好像没有自?己认为的强壮,对?方好像没有自?己想象的文弱。
    李小寒愣了一愣,有一种认知被打破的茫然。
    而后才后知后觉意识到,按照他们现在的这?个姿势,张辅将?自?己替换过来,现在是他背对?敌军,将?自?己护在怀里。
    自?己前后左右是安全的。
    但张辅很可能?是不安全的。
    李小寒只恨自?己反应得太慢,立刻想站起?来,扯着?张辅想要离开。
    扯不动,挣不开。
    “没事了,现在安全了。”
    低沉的话语在耳边响起?。
    李小寒看不见前方,但好像的确没有了羽箭破空的声音,只剩下刀剑交鸣的声音。
    双方交战上了。相对?来讲,她现在的确比刚刚安全了。
    但是,李小寒还是有些许不安,微微挣扎,却感觉到对?面的人?,缓缓低了下来 ,腰弯了,脖子侧向?了一边,头倚着?自?己一侧肩颈,轻轻的慢慢的摩擦了几下。
    她还被抱在怀里,但透过张辅肩膀上的空隙,李小寒终于看清了前方:黑夜中,篝火照亮,两方依然血肉交战;又像看不到前方,只感觉的有些潮热的呼吸,一点点的在她的脑海中放大。
    这?一瞬间,李小寒想起?了自?己那匹小马,疲惫时,开心?时,撒娇时,它?都会低下长长的骄傲的头颅,轻轻的蹭自?己的手,求得安慰,求得奖励。
    好像在说,抱一抱我吧。
    李小寒慢慢伸出手,环住了对?面的人?。
    生死?之间,不知道是谁在微微颤抖。
    也分不清是谁在害怕,谁在安慰谁。
    战斗结束得不算慢,毕竟最大的目标李小寒已经跑掉了,眼见着?抢不回来了,朝廷的人?无心?恋战,不想在这?里丢了自?己的命,边战边退,纷纷躲入黑暗中。
    而张辅带来的人?,先是经历过定城大战,然后又不分昼夜的赶路追人?,此刻已经是强穹之末,李小寒已经救回来了,自?然不会再追穷寇入林。
    战斗结束了,李小寒和张辅也很快恢复了理智。两人?本就是心?志坚定之人?,刚刚那一刻情急失态,很快被妥善掩饰好。
    “原地扎营休息吧,待天亮再启程回去?。”张辅吩咐道。
    现成选好的地方,燃好的篝火,扎好的营帐,在这?深夜已过白昼未来的将?亮未亮天时,再没有比这?更合适的地方了。
    至于死?人?,现在连李小寒都快要麻木和习惯了,乱世?里,死?人?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死?的是自?己。
    添加了新柴的篝火燃烧得更加的温暖和明亮,李小寒拿着?一根干木材,小心?的拨弄底下的柴火。
    “来得这?样急,连夜赶路了吧?”李小寒带着?笑意貌似闲聊道。
    想到老钟叔说的那些话:真正急行军的时候,多半是一块硬炊饼,一口冷水,半夜在马腹对?付着?别冷死?就行了。
    “还行,赶了点,习惯了。”张辅轻描淡写的回复,好像只是寻常事。
    李小寒自?然知道,这?不是什么寻常事,本来她和老钟叔商量过,预计救援来的时候,最快也是三五天之后。如今才是第三天傍晚,显然是张辅一收到消息,便带着?人?日夜赶路来了。
    不,很可能?青松都还没有来得及将?消息送回定城,张辅便自?己在来的路上遇上了,不然这?时间根本对?不上。
    这?样,会不会耽误他的事情啊?
    毕竟,王爷刚刚回到定城,与朝廷大军的战况不知如何。即使王爷胜利了,也是有太多的事情处理,张辅就这?样贸贸然的带兵出来了。
    他还只是后勤统筹军需的,不是前线领兵打仗的将?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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