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后派对其实也是一种社交场合,以前在派对上,杞无忧总是紧跟着徐槐,寸步不离,不太乐意看到他和别人谈笑,而现在他也学会给对方留出空间,除了拿了几份餐点让徐槐垫肚子之外,就没再过去打扰他和朋友聊天。
    杞无忧走出宴会厅,呼吸新鲜空气,他没有离开,而是在酒店大厅里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等徐槐出来,尽管徐槐早就让他先回房间休息。
    大厅里很空旷,虽然有空调,但还是有点冷,所幸徐槐没有让他等太久。
    “小杞!”
    杞无忧闻声抬头,徐槐大步朝他走过来。
    徐槐早就知道杞无忧一定会在外面等他,所以提前离开了派对。
    他是趁乱溜出来的,不然以他的人缘,不喝到派对结束大家是不会放过他的。
    杞无忧从蘑菇凳子上站起来。
    “吃饱了吗?”徐槐又问他。
    闻到一股很重的酒味,杞无忧皱了皱鼻子,“嗯。”
    他今天听话地一口酒都没有喝,结果这人却完全相反。
    “好累呀,”徐槐叹息一声,“小杞。”他一喝酒说话就变得黏糊糊的。
    杞无忧身体一僵。
    “我们走吧。”徐槐把手臂搭在杞无忧的肩膀上,像只树懒似的挂在他身上往电梯那儿走。
    “……好。”杞无忧顺势揽上他的腰,搂得很紧。
    回到房间,杞无忧刚想打开灯,却被徐槐拽住了想要从腰间抽离的手臂。
    徐槐懒洋洋地靠在杞无忧肩头,蹭了蹭。他体温偏高,鼻尖好像不经意间蹭到杞无忧的颈脖,吐息灼烫,轻扫过杞无忧的皮肤。
    幽暗的环境会令感官更敏锐。杞无忧呼吸一滞,下颌线绷得很紧,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下,呆站在原地不动。
    直到攀附在他肩膀的手往上抬了抬,轻轻捏捏他的耳垂,又顺着往下划过脖颈,仿佛在故意撩拨,却又似乎完全意识不到自己正在做什么。
    心头仿佛蹿起一簇簇细小的火苗,杞无忧被撩得忍无可忍,捉住徐槐作乱的手,他另一只手摸到墙上的开关,一摁,屋内顿时灯光大亮。
    徐槐眨了眨眼睛,适应了一会儿房间里的光线,眼神才渐渐恢复清明,“我们明天就回北京了。”早在来美国之前,他就订好了返程机票,安排好训练和比赛相关的各项事宜。
    杞无忧注视着他,惜字如金,“嗯。”
    “回去之后又要隔离很长时间,见不到面……”见杞无忧依然不为所动,徐槐猝不及防地凑近,盯着他看了两秒,“小杞好冷漠。”
    “我……”杞无忧想说自己没有冷漠,刚刚开口,眼前忽而被一片阴影笼罩,徐槐低头吻了过来。
    柔软的唇轻轻贴上他的,鼻尖也贴着鼻尖,身体的每一处都想要紧密相贴,呼吸间满是酒热的气息与徐槐身上的清冽味道。
    胸腔里心跳声沉沉,手臂绕过后颈,杞无忧扣着徐槐的后脑,手指插进他发间,探索深入,回吻带着明显的强势意味。
    一吻结束,两人短暂地分开。
    “先说好,”徐槐声音很轻,喘息却渐渐粗重,“不要咬我,也不可以拽我头发。”
    杞无忧知道自己有时候过于急躁,不够温柔,他半拖半抱地把人弄到沙发上,尾音不太稳地说,“……我尽量。”
    两人事先约定过,赛前和比赛期间要尽可能地克制,这就意味着比完赛可以放纵。
    身体陷入柔软的沙发,徐槐伸手搂住他的脖子,杞无忧便也跟着陷进沙发里,倒在他身上。
    衣服摩挲发出轻响,徐槐动作却忽然停住了。
    “槐哥?”杞无忧等了片刻,有些疑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上衣和裤子一件件剥离,皮肤暴露在空气中,手肘,膝盖处有大片大片的淤青,看起来惨不忍睹,都是最近训练时摔的。
    杞无忧望着徐槐有些湿润的双眼,颤动着的长长的睫毛。
    “只是看起来严重,不疼,很快就消了。”他主动说,想要打消徐槐的顾虑。
    能走到今天,所有的努力,所有受过的伤都是值得的。本应该这样想,但徐槐也说不清心里究竟是什么滋味,只是有点自私地希望杞无忧以后不要再尝试冒险性的动作。
    以前徐槐一直以为自己是一个心理素质强大的人,现在才发觉,他的心理承受能力根本没想象中那么强,一颗心无数次因杞无忧高悬起来,伴随着杞无忧的失误摔倒而狠狠摔落。
    时间越久,他就越见不得杞无忧受伤,很害怕看到他在训练和比赛时摔倒,不忍心看他满身淤青还要安慰自己。
    而杞无忧习惯对一切伤痛轻描淡写,对于他来说,淤青不算伤,骨折不算伤,就连面对至亲的离世,他也能强迫自己很快调整好状态,这些好像都不算什么。徐槐有时候很佩服他这种调节能力,有时候又很心疼。
    “真的没事儿,现在完全没感觉了……”
    这样的话杞无忧说过很多次,都是为了安慰徐槐。
    “你别说了。”徐槐越听越难过,失控的情绪来得相当突然,他哽咽了下,拿手背捂住了眼睛。
    杞无忧连忙闭嘴,他没想到会把徐槐弄哭,一时间心慌意乱,不知所措,“槐哥……”
    他动了动,伸长胳膊想去够纸巾。
    徐槐却握住了他的肩膀,将他往怀里带,掌心温热而干燥,奇异地安抚着杞无忧的情绪,徐槐也渐渐平和下来。
    再靠近一点点就能亲上去的距离,两人却静静地对视了很久。
    视线交缠的亲密与接吻无异。
    “小杞,”徐槐忽然开口,“我很爱你。”
    漆黑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明亮摄人,杞无忧没有说我也爱你。
    “嗯,我感觉到了,”他亲了亲徐槐的嘴角,声音微哑,“谢谢你,这么爱我。”
    第188章 草莓印
    顾及到第二天要坐很长时间的飞机,两人最后没有太过火,浅尝辄止。
    凌晨两点,杞无忧冲完澡躺到床上,仍没有困意。徐槐翻来覆去也睡不着,索性揽着杞无忧的腰看起了昨晚比赛的回放。
    “虽然和跳台的高度有一定关系,但是你看你起跳时的角度,明显和预估有偏差,”0.5慢速播放,徐槐按下暂停,逐帧分析,“这里,看到没有?如果发力点合适的话,可能就不会摔了。”
    杞无忧面无表情地点头,心想,还不如再做一次呢。
    余光瞄见床头柜上的手机忽然亮了亮,徐槐看杞无忧愣神,便提醒他:“诶,你的手机。”
    杞无忧翻身伸手去够,发现是助教宋也发来的消息。
    宋也询问他有没有家人或者朋友来现场观看冬奥会,如果有的话需要提前登记一下。受疫情影响,这次北京冬奥会没有对外售票,而是采取观众定向邀请制。
    身后,一只温热有力的手臂环绕过来,搂住杞无忧的腰。“谁发的消息?”
    杞无忧像摊煎饼似的把自己翻了个面,把亮着屏的手机递给徐槐。
    徐槐接过来看,“唔”了声,“问一下你哥哥姐姐?小毛应该会来吧。”
    茅邈人在北京,而且还在北体上学,学校应该有观赛名额,想来现场看比赛应该会很方便。
    不过杞愿就不一定能来了,毕竟不在同一座城市,观赛又有诸多限制。
    手机又回到杞无忧手中,他手指滑动往下翻了翻消息列表,99+的未读小红点,划两下便看到茅邈的头像赫然在其中。
    一共五条消息,六个小时前发的,语音和文字都有。
    【猫喵:加油加油!我在看直播】
    “我靠,我看见你摔了,没受伤吧没受伤吧没受伤吧?佛祖保佑阿弥陀佛!”
    【猫喵:敲木鱼.jpg】
    “一个世界杯分站赛而已,名次不重要,只要不受伤就行!”
    “好家伙好家伙,最后一跳帅飞了!要搁冬奥上站了这不得拿个冠军啊?”
    【qiwuyo:没受伤。】
    杞无忧把最后一条语音听完,随手回复。
    瞥见徐槐已经把脸埋进枕头里,棕色头发散乱在脑后,小动物般柔软,杞无忧忍不住伸手摸了下,揉揉他的头发。
    徐槐脑袋动了动,侧身转过脸来,将杞无忧的手从自己头上移开,握在手里,一起裹进被子。
    他眼皮半垂着,睫毛微微颤动,杞无忧知道他大概有点困了,就把床头灯关掉,放缓声音说:“你睡吧。”
    他单手打字,想要问茅邈去不去冬奥会现场看他的比赛,还没输入完,便收到茅邈的回复。
    【猫喵:你咋还没睡?美国都快天亮了吧】
    【qiwuyo:睡不着。】
    这句话刚发出去,那边就打了语音电话过来。
    微信自带的语音铃声叮叮咚咚地响起,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突兀,杞无忧连忙按了静音键,看向闭着眼睛的徐槐。
    “接吧,”徐槐松开他的手,但没有睁开眼睛,语调慵懒,带着困意,“我没睡着呢。”
    于是杞无忧便接通了。
    “无忧,比都比完了,一次小小的失误,千万别放在心上!”茅邈以为他是因为比赛成绩不理想才睡不着。
    杞无忧:“嗯,我知道。”
    “你和徐教练该回国了吧,啥时候的机票?”
    “明天的。”
    “明天几点?”茅邈刨根问底。
    杞无忧轻轻笑了声,反问:“怎么,你要来接我?”一落地就要转运隔离,他心里清楚茅邈肯定接不到他。
    “哈哈哈我倒是想啊,但是来不了。”茅邈果然这么说。
    杞无忧又询问:“你期末考完了吗?”
    “嗯啊,我都放寒假了。”
    “这么早啊……”杞无忧正在酝酿着问他来不来现场看比赛。
    茅邈却话音一转,“你猜猜我现在在哪?”
    杞无忧懒得猜,顺着他的话问:“在哪?”
    茅邈兴致很高地说:“开视频你就知道了!”
    屏幕上弹出的视频邀请来得猝不及防,杞无忧下意识点了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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