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个个狰狞的,威武的妖族飞起来,把飞鸟群都给撞散了。
    两眼发白,口吐白沫,直接摔在地上,挂在树上,一路狼藉。
    轰!!!
    “给你牛爷爷我让开,让开啊!”
    “呼啦!!!”
    一把连鞘的,精致无比有着鎏金花纹的礼仪性的仙剑被老黄牛抡起来,于是前面的群妖就像是给一只蒲公英给狂奔的老公牛给撞了一下,当即飞了十几米高,重重摔下来,往往是还没能见到谁出手的,这些妖怪就已经筋骨断绝当场昏厥过去。
    妖族之中的顶尖强者之一,曾经因为朋友足够多而有了第八大圣之诨号的牛金牛。
    再现妖界,只是他的眉头扬起,瞬间循着云之沂和织女刻意留下的痕迹而去。
    织女看着落下的大雨,一身白衣,以白色缎带系发,神色平和。
    剑上之血在雨下逐渐被冲刷,逐渐变得清净。
    云之沂同样提着剑,一路而来,潜藏行迹,收敛气机,他们的目的不是为了制造杀戮,而是为了将那个陷落于这种危险之中的少年道人救出来——短暂离开天界的军阵,本来就已经是极大的渎职。
    如果还恣意杀戮的话,无异于是对北帝之法脉的挑衅,也是对北帝威严的极大削弱。
    在一定程度上,做得太过分,甚至于可能会引来巨灵神等诸神的缉拿。
    到时候非但是救不出来那少年道人,自己都会陷入巨大的麻烦当中。
    织女剑眉微皱,道:
    “无惑他,到底在哪里?!”
    “已找遍了,仍寻不到。”
    “不知道。”
    云之沂将一名妖族的地仙直接打得昏厥重创,然后随意丢在山崖之中,眉头紧紧皱住了,道:“但是不管他在哪里,我们都要救回他,哪怕是最后真的不得不拼死一战,也要如此!”
    织女微笑:“本该如此。”
    他们一时缄默,而云之沂则开始审问那些妖族的探子,织女立于雨中,看着远方的天空,云气厚重,被层层的雷霆轰击,时而亮起,时而幽暗,星辰落下,大地震颤,这是劫难的开启,比起他们曾经破去的劫更大,大许多。
    而妖族的聚堆如洪流,在间隙之处厮杀,当地祇,妖族,乃至于人族的核心军师都知道这涉及到了量劫,而角逐到最终后土和勾陈,谁的势更大就是那一百万妖族联军,上古大阵的时候,双方彼此的战意皆升腾到了极致,彼此皆是死不退让!
    秦王李威凤趁着喘息,看向那杀戮无双的兵家魁首,咬牙道:
    “七哥,你在这里镇压着。”
    “我带一批人走。”
    李翟看他,秦王呼出一口气,道:“没有想到,作为娲皇创造的族裔,还能和后土娘娘并肩而战,这简直像是传说一样啊……自八千年前人皇的传说逝去之后,还有谁能如你我一样,来到这里战斗?”
    “但是不够,这样还不够,继续下去的话,我们未必能够阻拦住那百万联军,妖族的大军出现的话,我们败退,后土娘娘必受到牵制。”
    “我愿领兵十万,绕开妖族前方之阵,前往腹地,纵以一敌十,也要死死拖住他们。”
    “除非我战死在那里,除非我人族皆战死,否则的话,这些联军,绝对不会踏入这里。”
    这是要去做弃子。
    但凡大阵,都是要以弱胜强,现在以十万之铁骑破入妖族大阵,无异于是用自己的性命和血肉去拖住对面,是十死无生的局面,李翟抬起头,脸上满是血色,看着自己的弟弟,兵家魁首眼底没有丝毫的迟疑,没有丝毫的变化,道:
    “好!”
    “我给你十五万!”
    “哪怕全部战死在异国他乡,也要记住,人族华胥之苗裔,不会逃。”
    “领命!”
    简短的交谈,干脆的别离。
    如此便是生死。
    秦王举起了自己的兵器,人族的皇族,在此刻放弃了自己的生死,放弃了自己的权位,放弃了容纳自己的气运,他握着手中的秦王印玺,猛地一剑劈碎,于是磅礴之气笼罩在了自己的军阵上。
    当人间的皇者遗忘自己的利益,作为人间气运流转的一环而非终点的时候。
    人族的气将再度得到彰显。
    他伸出满是鲜血的手掌,抓起了华胥一脉的战旗。
    哗!
    长枪架好,眼睛瞪大,而后,奔赴死亡。
    背后的铁骑洪流没有丝毫的迟疑,哪怕前面是死亡般的绝境。
    在这寿命短暂之生灵身上。
    刹那之间迸发的勇烈之气,哪怕是长生久视的地祇都为之动容。
    “这就是,娲皇创造的一脉……其元神之中,竟可迸发出如此的绝景……”
    人族冲锋,妖皇垂眸,不甚在意,他甚至于没有拿出全力——虽然和勾陈合作,到那时他不打算卖命给勾陈,勾陈和后土的两败俱伤,对于他才是恰如其分的选择,为此他甚至于愿意在这里维系这僵局。
    哪怕代价是妖族无数纯粹的赤诚之血。
    这是【御】的代价。
    而群妖开始同样不顾代价阻拦,就在这一次的调动同时,几乎是所有的妖族和地祇的高境界战力,都察觉到了一个堪称可以逆转整个战局的变化,一个可能让这十五万铁骑真的杀出去的可能——
    妖族百万联军的靠近速度,忽而变慢!
    合围,消失。
    妖皇的从容不迫止住。
    他瞬间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阵基!藏匿得无比完美的阵基!或者说,控制结阵之后速度的那一枚阵基——
    被打破了!
    谁?!谁能做到!那一枚阵基在何处,以及其作用和意义,他就连勾陈和烛龙君都没有说过,又有谁能做到?!谁能无比精准地在无比广袤的妖界,以及那百万大军之中,精确寻找到这一点?!
    他瞪大眼看向遥远的方向,视线仿佛跨越了一层一层的山川,河流,看到了那处营地,亦或者说,数座营地,而在现在,那里的阵法基础已经被打破,妖族的战将或死或昏,少年道人伸出手,按在阵棋之上,幽冥之中的谛听双目幽深。
    幽冥之中的男子面色苍白,嘴角勾起,五指微微张开。
    谛听神通展开。
    帮助齐无惑彻底掌控了这阵基——百万大军,欲要结合为一,化而为阵,联络的重要性超过其他,这一座巨大的阵基,就是现在百万大军用以调动和迅速联络的核心之一,少年道人五指之上,丝丝缕缕的流光渗透入其中,按照谛听的声音,构筑了新的阵法。
    下一刻,从南至于极北,一道道清脆的声音连绵不绝的炸开。
    牛金牛正在确定方向,发现被自己直接挂在树上的妖族腰间玉牌亮起。
    龙皇看到先前那一批被齐无惑解决掉的妖族战将身上的玉牌也亮起,微微皱眉。
    织女,云之沂。
    乃至于是前线,诸圣,地祇,妖皇,皆察觉到了妖族战将们腰间的玉佩亮起,旋即,有清平的声音,同一时间在这整个战场,整个大局之中升起:
    “贫道齐无惑。”
    牛金牛的脚步一滞,猛地抬头:“无惑?!”
    织女瞳孔骤然收缩。“是无惑!”
    龙皇独自饮酒的动作一顿。
    “太上玄微?!”
    烛龙君猛然转过身去,看着眼前的玉牌。
    “吾之天命!”
    秦王和李翟瞪大眸子:“夫子?!”
    “先生?!”
    元营元君等三位元君皆怔住,不敢置信。
    谛听靠着这阵法阵基,掌控了整个战场无数的玉牌,而后他的声音在齐无惑的心底不断升腾而起,道:“如你所知道的,齐无惑,这是一场大的,大到了什么程度呢?大到了真正整个六界的命运在你的一念之间。”
    “嗯,这样或许还不够,因为你做过很多次了,但是这一次……”
    “是伏羲会大笑着拥抱你的那种吧?”
    谛听眸子瞪大,而齐无惑和他的想法在这时候无比契合。
    “将大量妖族吸引来此。”
    “而后,破之!”
    “哈哈哈,没错,没错,所以,你要足够嚣张,来来来,我给你听听看当年伏羲如果面对着这样的情况会怎么样说吧!啊哈哈,我都记着呢!”旋即有霸道而从容的声音在齐无惑的耳畔浮现,就仿佛是上古的太极天皇大帝伏羲,就像是人族先祖之一的羲皇在开口。
    在对着自己遥远岁月之后的末裔开口。
    对于人族来说,这自有一种跨越岁月的浪漫。
    少年道人垂眸,而后温和道:“果然,我还是不适合先祖那样的说话风格。”
    这样的声音传遍了整个妖族。
    谛听无所谓:“只要你能够吸引他们来这里,就可以。”
    妖皇欲要出手,但是却被元营元君等几位元君并西岳,中岳拦住,元营元君和元执元君眼底有狂喜之色,那少年道人,那个在娘娘平静叙述之中,被贯穿了心脏和身躯而悬挂于酆都城的少年道人,竟然活着出来了!
    太好了,太好了……
    他还活着!
    还活着……
    旋即心中一紧,想到那少年道人的状态。
    应该是忍受无数的痛苦,浑身道袍染血的重创模样,现在的他出现在妖族的腹地是想要做什么?一瞬间有无数的念头浮现在元执元君,浮现在西岳,乃至于是昆仑山神等知道了少年道人对后土娘娘的帮助,以及其身死的地祇心中。
    不知为何,有一种不安和担忧。
    果然,紧随其后,少年道人的嗓音就平和响起:
    “妖皇,吾手中有封地祇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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