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藏想了想,认真道:“我觉得,不如就这样,扔入天地之中。”
    “你自己去培养他的话,只是一介寻常之物,此物终究是有过容纳圣境力量的经验和基础,你留在你身边,反倒是耽搁了他,又有谁的培养比得上天地之神工?再说了,青景威本就不愿让这圣胎有灵性,你当时也只是出现了一丝,且转瞬即逝。”
    “唯天地造化,可重现这灵性。”
    “在你手边,搞不好只是一块灵石而已。”
    “如此,你放他回天地之间,在浪涛的拍打下,在日月星辰的普照下,在万物自然的滋养下,天地养育,或许十万年,或许二十万年,我想那灵性终究会重新出现的。”
    “天生地养,自会有那纵情恣意之性情,岂不妙哉!”
    “他年有缘法,自会重新相聚。”
    少年道人抚摸着这圣胎,许久后,道:“说的,确实是对。”
    “天地养育,才有一线生机。”
    他轻轻拂过圣胎,轻声道:
    “你本死物,贫道为你开灵,也只有了一缕痕迹,现在也寻不到。”
    “天生地养,他年若是有缘法,还记得我,且来方寸山。”
    “学那一身本领。”
    一滴血落在石头上,而后轻轻一抛,这石头翻卷着落下了,回归于天地,落入一条奔涌向东海的大河之中,苍龙甩尾,昂首长吟,冲破云气,天阙之上群仙列真,万灵之国祥和而有序,人间一场大雨,红尘满怀。
    苍龙许久不曾见到如此之美且壮阔的画面!
    长吟痛快淋漓,飞了许久,舒服了方才想起来什么东西,复又问道:
    “对了,小娃娃,你唤作什么来着?”
    他转过身,终于打算要真正询问那少年的名字。
    却是微微怔住,见到齐无惑躺在龙背上,已经沉沉睡去了,他睡着的时候,黑发微微扬起,道袍清净,脸上却带着疲惫,却不知道多久没有合过眼了,看去就是个少年,苍龙于是笑着询问道:“哈哈哈,是东岳大帝吗?”
    “还是泰山府君?”
    “喂喂喂,太上玄微!”
    都没有回答。
    许久后,苍龙在长空之上,回身询问道:
    “齐无惑?!”
    少年道人沉沉睡去,嗯了一声。
    苍龙敖藏要说什么,却忽而微微怔住,见到齐无惑身上气机流动,化作了三朵灿烂之花,而后又散开了,自然而然,瞬间平复。
    三花聚顶!
    一气呵成。
    苍龙怔住,震动不已,看到那少年道人,忽而放声大笑起来。
    放声长吟,飞于苍穹之上,妖族万灵已重新有了秩序,云霞慢慢翻卷着,地祇们在被抛弃放回的东岳印玺之前失神,看着少年道人留下的文字,说承君一诺,说守此一生;而锦州终于重现了曾经的繁华,风拂过这苍茫的大地,一盏一盏的灯在人间亮起来了。
    繁花似锦,红尘如瀑。
    而我睡于天地之间!
    那睡去的年少道人呢喃着歌谣,背靠着苍龙,上为云霞,下为红尘,鬓角黑发微微扬起,道袍于风中翻卷,苍龙敖藏飞腾九州,放声大笑:“好啊,好!”
    “五大劫纪,无尽岁月,道德之后,竟然再现真仙。”
    “好一个齐无惑!”
    “好一位!”
    “道门真仙!”
    卷三:洞玄无惑真君
    第1章 九天封真武!
    “呜呜呜,为什么,为什么又有这样级别的仪轨?!”
    “为什么这一次的仪轨比起之前封北帝子时候的规模还要大!!”
    “而且还是大——这么多!”
    “我不要去仪轨啊!”
    “我不要像是一根木头那样傻站着!”
    “呜呜呜——”
    天界之中,真君别府,某位少女努力的抱住了支撑着别府的建木柱子,用一种充斥着强烈的不甘和饱满情绪的方式在抗议着,织女,云之沂无可奈何地看着自己的女儿,一时间不知该怎么说。
    云琴努力地瞪大眼睛,好让自己的模样看上去单纯而无害,道:
    “娘亲,我去练剑,真的,我不骗你。”
    “我去学习好不好?!”
    织女言简意赅:“不行。”
    少女一下子被打败了。
    然后在脑海里想着自己往后再也吃不到芝麻饼,吃不到绿豆糕,吃不到各种各样的好吃的,好让自己鼻子一酸,眼睛里面闪出泪花来,看向旁边模样憨厚的云之沂,道:“爹,最好的爹爹,你不要让我去仪轨了好不好……”
    云之沂有些无奈,道:“这可是九天级别的仪轨,御都要出面了。”
    “你怎么能不去呢?”
    少女理不直但是气特别壮地道:“可是,既然是御都出面的仪轨!”
    “我就只是一个小小的仙人,去不去也没有人知道啊!”
    云之沂一滞,一时间觉得这个小家伙说的还有几分道理。
    竟然在心底里升起,要不然就这样算了,放她出去玩耍的念头,但是旋即想到另一个消息,便是难得狠下心来,拒绝了自家的女儿,道:“不行,这一次的仪轨,你必须参加,切莫想要逃走。”
    见素来都最是疼爱自己的爹爹和老黄牛都不说话,少女便如是個霜打了的茄子似的。
    只好松开了抱着的建木柱子,老老实实地去换了装束。
    云之沂对自己这女儿的性格,确实是有些无可奈何了。
    难不成真的是因为太宠着她,任由这个孩子年幼时候便自由生长随意来去,才养出来这样的散漫性格吗?
    织女的眉毛微微皱起,道:“如此大的仪轨,竟然还想着要偷偷溜走,哼,你们这些年把孩子教导成什么样子了?”
    云之沂无可奈何笑了笑,却又想到一件事情,道:“听闻此番要封的乃是真武。”
    “武已是极高,再加上真的话,那却已算是这九天之上最高一层次的封号。”
    他的声音顿了顿,道:“你说,会不会是那个孩子……”
    织女摇了摇头:“这样大的仪轨,除去寥寥数人之外,又有谁能够提前得知?”
    “可若是真的是他……”
    织女的声音顿了顿,回忆起来那少年道人的所作所为,不知该如何说。
    云之沂道:“所以我才要让云琴一定参加仪轨。”
    “若非是这等大事,不能乱说的话,我便要骗她一骗,说今日参加仪轨的是无惑。”
    “却看她去是不去。”
    “倒是期待云琴见无惑时候是什么模样了,哈哈哈,会不会被吓一跳?”
    织女无奈白了自己丈夫一眼,而后看着少女离去方向。
    以免云琴又偷偷地溜掉了。
    少女感知到背后娘亲的视线,终还是叹了口气,神色颓唐。
    只好老老实实去准备参加仪轨。
    她是天生的仙人,只是这仙人和仙人层次之间却也有巨大的境界不同,似因为本身根基所伤,而今仍旧只一三花聚顶之境,严格说起来,在天界也只一寻常女仙,装束自是常规女仙在仪轨之时所穿着的那些。
    却见到那屋子里面,灿然若锦霞,流转若紫气的仙家长裙,有些不喜欢这种轻飘飘的裙装。
    却去寻了老黄牛,翻箱倒柜,重又换上了潇洒凌厉的装束,也算得盛装,却非仙女而如剑仙一般,提起了织女曾经用过的剑,一边心底里埋怨着那个什么今日要封的家伙。
    为何和那之前北帝子一般麻烦呢?
    封什么封啊,站在那里许久,便如同一根木头似的,却多无聊?
    扔出云霞所化的飘带,少女这一次却是轻而易举就驾驭住云霞,一只手提剑,身上的衣物材质墨色而有云纹,黑发高马尾,顾盼生辉,此刻她的父母已非星君,却也是真君境界,所居住的地方虽然不像先前那般,直接在天河之中,却也是颇为不错的地域。
    少女随意瞥了一下,远远见到似乎有一座新的浮空山,上面有新建的建筑。
    看上去不像是有些仙神喜欢的宫殿。
    倒是有些像是道观之类的。
    唔,近来是有仙神在此地开辟宫观洞府吗?
    新的邻居?
    是谁呢?牛叔好像也没有提起过……
    云琴好奇,隐隐听得了那边牛叔在喊她,便也没有多在意,只是化作了一道流光,朝着父母的方向飞去,汇合之后,则是尽数朝着凌霄宝殿而去了,风从少女的鬓角拂过,飞向更远更高的地方,视线猛然拉高的话,远远望去,可见到凌霄宝殿坐落于云端最高之处。
    无尽高,无尽广阔。
    大片大片的祥云簇拥着这凌霄宝殿,缓缓流转,散发金色神圣的微光。
    代表着昊天镇压万劫的威严。
    自上下四方,自有一道道云气的痕迹朝着那凌霄宝殿而去,有狮子漫步于云端,道人侧身坐于一侧,有天将身穿甲胄,怒目圆睁,却是大步而行,有雷霆纵横,有祥云百变,各有手段,各是前行,少女抬起头,看到六牙白象漫步云端,一尊姿容妙美的菩萨侧坐于六牙白象之上,似乎注意到少女视线,微笑颔首。
    老黄牛打了个招呼,道:“是佛门普贤菩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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