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司法大天尊在天界经营了足足数个劫纪。
    其后手,其保命的绝学,保护,替死的手段,必然是有不少。
    但是在遮天旗一遮一罩之下,其数个劫纪,无数岁月之中积累出来的手段,竟然全部失去效果,被齐无惑一剑斩下,就当场身死,魂魄都消散,可见这一面【遮天旗】的霸道。
    遮天旗一罩之下,哪怕是大品层次的大帝,在生命力上也和寻常帝品没有区别。
    而这,还是齐无惑此刻的根基底蕴,尚且不足以彻底激发遮天旗的神韵。
    尚且不足以彻底使用遮天旗的情况下。
    齐无惑完全无法想象,若是有朝一日,可以以无边磅礴御之炁涌入这遮天旗当中,若是有朝一日可以完全动用这一件宝物,此物将会发挥出多么强大的威能,而当年以力横推,隐隐然有最强之名的昊天大帝动用此物,又是怎样的风采。
    但是齐无惑还记得,这宝物只是用来斩杀司法的。
    他收回手来,斩断自己和【遮天旗】的联系,道:“此物物归原主。”
    “霄玉伱可以寻个时间,我们再用遮天旗,把昊天镜换回来。”
    道人看了一眼面色苍白的好友,叹息道:“若非是你之前为了斩杀司法,用昊天镜换了遮天旗出来,伏羲的那一招也不至于一下把你重创。”
    张霄玉手指轻轻拂过遮天旗,闻言笑了笑。
    袖袍一扫,这遮天旗竟然又飞回到了齐无惑的身边,缓缓流动,散开些许的流光,张霄玉道:“你之后不是还要去让娲皇真灵彻底和肉身相合么?你先用着,用完了再说。”
    “再说了,我现在这伤势和根基,也没法子去调换阵法核心。”
    “那个可是当年三清四御和昊天一起立下的道心之誓。”
    “一不小心出了差池的话……,哪怕是你我都得要倒霉,都得付出惨烈的代价……我可不想要因为不小心被镇压在那里。”
    张霄玉的嘴角抽了抽。
    似乎想到了某种不那么美妙的开局。
    见到齐无惑似乎还想要说什么,张霄玉摆了摆手,示意他先收着,然后指了指自己的腰杆子,道:“我这儿,腰子都给伏羲一下戳烂了,刚刚长好了,实在不是去冒险的状态,再说了,我觉得我现在反而是最安全的时候。”
    “先生还在外面守着,三清太上道祖刚刚来过。”
    “就算是诸如太一残党,勾陈旧臣什么的打算搞些事情,也绝不会在这个时候冒头的,况且,刚刚还有真武荡魔斩杀司法,火曜洞阳两枪惊世,声势显赫地很,所有势力都在等着之后的发展。”
    张霄玉摘了枚葡萄,随手扔到嘴里面咬着,有些出神,不知道想着什么。
    “不过说起来,你竟然真的这么干脆利落就把司法给干掉了。”
    “玉京,你的实力越来越强大了。”
    张霄玉道:“我们当年喝醉了酒,在这里做约定的时候,几乎像是做梦一样,但是现在却已经快要完成了,司法已被斩杀了,你我都要有大名望,可以名震六界,开辟新的时代了……”
    他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
    道人安静道:“所以你要快些养好伤势。”
    张霄玉经历了这一甲子多的磨砺,已经逐渐成熟起来,闻言微顿,看向前面的道人,发现后者似乎不是很在意这些事情,顿了顿,道:“玉京你……”
    他叹了口气,道:“你还是打算要离开?”
    道人端着茶,点了点头,道:
    “之前来天庭的时候,不是已经说好了吗?”
    “我只是帮你,平定了这些事情之后,我会和云琴一起离开这里,四下修行游览人间和各界,当然,不是一去不回,等得了空闲的时候,我会回来看看你的。”
    张霄玉下意识开口挽留道:“不能留下吗?”
    齐无惑回答道:
    “我本来就是一个修道者而已,怎么可能在一个地方长久停留下去?现在司法已被斩了,荼毒天界的天枢院也被打散了,其余有些如同勾陈旧臣一类的势力团体,应该不足为道的,我在这里,不在这里,又有什么区别?”
    张霄玉听出了道人的去意已决。
    此刻就连玉皇真灵之中所谓的【昊天遗命】都缄默下来。
    如果眼前这个道人真的是太一的话,他就不会有这样的求道之心,不会在这个时候选择请辞离去,张霄玉他万万不希望眼前的好友离去,心中不舍至极,斟酌了下,一咬牙,道:“其实你可以不离开的,玉京。”
    “当年不是说了吗?你我共享玉之尊名。”
    “你真愿意留下的话,你我两个联手,共治天阙,也无不可啊。”
    张霄玉道出了自己可以给出的最大的诚意和邀请。
    但是眼前那个道人却只是笑着摇了摇头,手里面的杯子放在两人中间的桌案上,杯盏内的灵茶泛起了些微的涟漪,道人微微侧身,一手刀敲在了对面的好友额头,道:“说什么话?”
    哐当一声。
    敲在头顶的声音还挺清脆挺好听的。
    他语气平和道:“我可以是玉京,可以是真武荡魔,是太上玄微,是火曜,是洞阳,甚至于可以是其他更多的身份,但是这些身份是我,我却不是他们……,或者说,不只是他们。”
    道人收回手刀,袖袍垂落。
    张霄玉双手抬起捂着额头,看着那边的好友,天光云海自然流转,道人的袖袍翻卷,神色温和清朗,明明距离如此之近,但是张霄玉恍惚之间却觉得他们两个之间隔了很远很远。
    自己完全无法留下他。
    当年一同作弄司法,一同饮酒,然后提着印玺大笑的少年,仿佛已渐行渐远。
    道人回答:“说到底,我终究只是锦州齐无惑,是一个修道人。”
    “修道人自该行于道上,怎么能在一个地方长久驻足呢?”
    “前面还有很远很远的路要我去走啊。”
    张霄玉沉默了会儿,而后道:“好吧好吧,你若是要走的话,随你便是了,反正真武荡魔府我会给你留着的——”
    “不过,就算是要走你也不能这个时候就走啊。”
    “你至少等到我恢复伤势,等到南极北极归来啊,现在这天界司法被你斩了,天枢院倒台,可是事情可不是到了倒台就完了啊我和你说,一不小心搞不好局势会变得更糟,还不如司法镇压的时候。”
    “咳咳,你至少和我一起把这秩序搞好了,事情搞定了。”
    “到时候你再和云琴姑娘一起结为道侣。”
    张霄玉声音顿了顿,迟疑了下,道:“不过,玉京。”
    “只是道侣就够了吗?”
    “要不要直接,咳咳……那什么了啊。”
    齐无惑:“……”
    道人神色平和,回答道:“不必,只是相互扶持,互为道侣便可。”
    “所谓……所谓更进一步,不是如同世俗人间般的仪式罢了。”
    “道侣之间彼此扶持,不亦是更好?”
    张霄玉想了想,道:“你七十年前,可是说的,你和云琴只是好友,并无其他念头,道侣一说,也不必多提的啊。”
    道人一滞。
    张霄玉挤眉弄眼,笑道:“不必如此啊,循序渐进,我却也知道。”
    “或许百年后你就愿意成婚了,到时候无妨,可将孩儿交给我来带着。”
    道人本来要反驳的,却不知为何,想到了今日之前,群仙肃穆巍峨,谈论六界大势,少女垂眸,手指轻轻勾了勾自己手指的一幕,不是什么太过于过线的举动,却让道人的心里面莫名痒痒的,就连张霄玉的玩笑都无法反驳。
    张霄玉嘴角勾起,浮现出对于好友的“嘲讽微笑”:
    “怎么,不反驳吗?”
    道人沉默。
    反手横扫。
    极高的速度撕裂虚空,让炁都往两侧排斥开来,化作了翻腾的气浪,手掌的掌沿上撕扯出了烈焰和雷霆。
    第二记掌刀毫不客气地直接劈在玉皇的脑门上。
    外殿里面的玄都大法师都听得了仿佛山岳巨震般的一声大响。
    哐啷!!!
    大法师眼角跳了跳。
    内殿,玉皇张霄玉捂着额头倒在蒲团上,倒抽冷气,被大品根基,九转炼元体魄,恼羞成怒的一击直接命中额头,他又不是真的昊天,昊天功体不会受伤,但是会痛啊!
    额头上几乎冒出了袅袅青烟,然后含着两大包眼泪。
    这不是哭,这是身体本能痛的。
    道人面不改色,整理了下袖袍的褶皱,淡淡道:“你在我面前哭过。”
    “这是第二次了。”
    张霄玉:“……”
    ???!
    什么第二次!
    可恶这是从哪里学来的威慑法门?!
    伏羲吗?是伏羲吧!
    一定是伏羲吧!
    你这孽神!
    你这六十年到底让吾的玉京学坏到了什么程度!
    当初元神刚刚复苏的时候为什么会哭啊,可恶,我此生应该不会再有比这更让吾不堪回首的经历了吧。
    张霄玉嘴角抽了抽,只好无视了好不容易抓住了的,眼前道人的痛脚。
    只好叹了口气,道:“好吧,好吧,总之在北帝和南极归来之前,玉京你得先帮我了……”他盘膝坐在蒲团上,一手托腮,手指敲击桌子,道:“天枢院倒台,就仿佛一大块肥肉,在这之前虽然天界各部都在打骂这天枢院。”
    “可天枢院倒下之后,他们扑上去的速度会比谁都快。”
    “两个敕令。”
    “等我的伤势稍微好一些的时候,会开一次凌霄朝会,以安定诸神之心,那个时候,论功行赏,该给你另加尊名,而后你可以顺势开府,顺势将天枢院的职责收拢一部分,另一部分则是需要分给其余各部,以彼此制衡。”
    “第二个嘛……”
    张霄玉提起手指,迅速地在虚空之中写下了一道敕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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