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阿迦罗此人野蛮,且……”在襄州时萧暥就看出来了,特么的这蛮子还很好色啊!
    他有点难以启齿,正寻思着怎么旁敲侧击地提示谢先生。
    就听谢映之晒然道,“主公,虽然北狄人蛮化未开好欲色。”
    谢玄首果然目光如炬……
    “但阿迦罗心仪的却是主公。”
    唔!
    萧暥差点惊吓得坐起来。无奈胸口都是银针,他一动都动不了。
    “谢先生!”
    谢映之娓娓道,“所以公主虽然在北狄,却安然无恙,阿迦罗只会对她礼敬有加。”
    “不,不是的……”萧暥无力地挣扎着。
    你怎么知道阿迦罗不是个男女通吃的主。
    “北狄单于一生只娶一名阏氏。”
    萧暥扶额:谢先生,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但既然他心仪主公。”
    萧暥:别说了……
    “便不会再对其他人……啊?”谢映之回过头,似乎吃惊道,“魏将军?”
    萧暥:完蛋!
    只见魏西陵面似寒霜,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到。
    不过萧暥暗暗观察他放在膝头的手,指节微微凸起,多半是听到了!
    萧暥想卷被子,真的想……
    无奈胸口扎着针,他只能惨兮兮地直面魏西陵寒得掉冰渣的目光。
    谢先生啊,我知道你想要激魏西陵起兵……
    就听魏西陵道,“所以西征蛮夷之事,先生有何提议。”
    “借西征剿灭曹满之际,顺势分兵北狄,奇袭王庭,带回公主。”
    萧暥顿时就明白了,西出雁门就是大漠戈壁,倘若没有落脚点,大军就没有水源和补给,所以必须先夺下凉州,以凉州为根据地,随即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越过戈壁,袭取北狄王庭。
    “曹满在凉州经营多年,且和北狄各部落都有密切往来,所以还要切断他的后路。”
    魏西陵道,“萧暥你西出雁门,由东向西推进,我北上朔州,切断北狄各部落的增援,从西向东推进,两面夹击曹满。”
    谢映之微笑,“原来你们都商量好了。”
    魏西陵点头,“就剩下出兵的时机,先生以为何时?”
    萧暥觉得罢,这出兵的时机就像买股票,买入的时刻很关键。
    谢映之早已成竹在胸,“主公还需要些时日养病,同时雍州的科举新政和彻查豪门产业经营都方才进行,筹措粮草军资,皆需要时日,我以为秋狩之时出兵最佳。”
    秋狩!?
    萧暥心念一动。
    立即明白谢映之为何要选在这个时间点买入了!
    秋狩之时,各路诸侯的注意力都在鹿鸣山,若在这个时候袭取凉州,等到天下诸侯反应过来,他都已经把凉州收入囊中了。
    这是不给曹满以寻求诸侯驰援的机会,谢玄首这一招棋够狠。
    魏西陵道,“只有一个问题,萧暥若不在秋狩猎场,诸侯必然起疑。”
    谢映之淡淡道,“不难,我和主公身量相仿,可替主公与众人斡旋。”
    萧暥深吸了一口气,一边瞒天过海,一边转战千里!将天下诸侯玩弄于鼓掌。
    他这边病还没好,心中已经燃起跃跃战意。
    今秋,趁着诸侯都在鹿鸣山之际,剿灭曹满,挥军西北,奇袭王庭,带回公主。
    接下来的日子,在谢映之亲自调理下,他的身体也渐渐康复起来。
    离开秋狩眼看就剩下两个月了。萧暥的身体也好得差不多了,他决定回大梁暗中备战。
    萧暥又一次站在江岸边,望着眼前的滔滔江水。
    江风很大,吹起他衣袍翻飞。
    方澈神色黯淡道:“暥哥哥,不要走了,好么?”
    “我腿不便,你一走,我又没法北上来看你。”
    萧暥心中一恸:“澈儿,等天下太平,我就回家,再也不走了。”
    魏西陵闻言,默默看向他。
    船就要启锚,魏西陵送萧暥往渡口走去。
    萧暥忽然问,“西陵,将来有何打算?”
    魏西陵道:“平定这乱世,解甲归田。”
    萧暥闻言,心中一阵慨然。
    两个月后决战西北。又是一场恶战。
    只希望这狼烟战火终能换得从此天下平靖,将军放马南山。
    第176章 出征
    已是九月。
    萧暥回程的时候经过襄州,就见田间的稻谷已经一片金黄,秋风中翻腾着波浪。
    屯田卓有成效,等到月末稻谷收割完毕,就运往大梁,西征的军粮有保障了!
    这后勤粮草,原本是交给曹璋的,但是他毕竟要讨伐的是曹满。
    不是他不信任曹璋,实在是这军机大事,容不得半点疏漏,曹璋为人性格软弱,不够坚决强硬,关键时刻说不定会掉链子。再者他去打曹氏,让曹璋准备粮草,怎么觉得自己不大厚道啊?
    所以,西征的粮草就交给高严。
    下个月丰收后,从襄州暗中调运到大梁,再从大梁发往雁门前线。
    他在襄州停留了一天,商量了后勤事宜,敲诈高严一顿好吃的,带了点土特产回去,顺便借走了瞿钢。
    西征,猛士可以用上了。
    *** *** ***
    大梁城
    中秋家宴之事后,杨司空引咎辞职,但是看在他是朝中元老,秦羽还是留了情面,给了他一个太宰的虚衔。掌宗庙礼仪,没了实权。
    杨司空一事杀鸡儆猴,朝中臣僚都一个个老老实实地配合调查了,结果不查不知道,这一查几乎每个豪门世家暗地里手头都不干净。
    于是引咎辞职一批官员,腾出的位子正好给科举上来的仕子们,而此番查出的贪赃枉法所得钱财,正好充作军资。
    魏瑄手段利落,事情也办得漂亮,一桩桩一笔笔,都是证据确凿,全无错漏。
    晋王这次朝中有秦羽支持,办事有苏钰这个得力助手,连士林风向都是一边倒。于是那些世家豪门只有跑到桓帝或者王戎那里哭诉。
    桓帝倒是无所谓,这些世家豪门,平日里赚的盆满钵满时也不见得分他一点儿吧?这会儿倒来哭了啊?哼,老子不管,老子这里盖宫殿还需要钱。你们出吗?
    其实他也管不了。萧暥上次襄州回来,上朝时,桓帝就明显感受到了,萧暥和以前有点像了。
    文昌署里。
    魏瑄把一沓卷宗交给苏钰送下去处理查办,手中奋笔疾书。
    这段时间他白天在文昌署理事,晚上就回去习字练剑。
    随着毒素的加深推移,他的右臂知觉日益麻木,无论是握剑战斗还是运笔写字,都要花十倍力气去锻炼掌握,才能够和以前一样,看不出破绽。
    午后的署中很安静,一只漆盒悄悄推到了案上。
    魏瑄瞥了一眼,这是这几天来送礼求情的人中,他遇到的最没有诚意的了。
    当然有诚意也没用,晋王秉公办事油盐不进,根本就没有考虑过自己的仕途和将来。
    但这东西实在是土得掉渣,漆黑的底色上用朱红和明黄画着四神兽,其他就不说了,光这朱雀画得跟掉了毛的鸡似的,应该是哪里村中地头上年画艺人的手笔,魏瑄本来就是丹青妙手,瞧这画功着实让他皱眉。
    不过这又土又磕碜的匣子,倒是映衬得匣子上的那只手特别漂亮,手指修长,骨节匀称,秀劲有力,有一种矜持的美感。
    只可惜那漂亮的手里正捏着一根牛筋草,手还特欠,那草有一搭没一搭地像支令箭一样跟他点着头。
    魏瑄的睫毛顿时微微一跳,立即抬起头来。
    就看到某人卖弄似的站在面前,笑眯眯道,“打开看看。”
    这是萧暥从襄州带回来的土特产。
    魏瑄心中猛地一颤,这一次,他果真准时回来了!
    他胸中情绪翻卷,脸上却波澜不惊。
    某人修长的手指很欠地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匣子,寂静的屋子里听得格外清晰。
    嘶,周围怎么这么安静?
    魏瑄这才注意到四下一个人都没有。
    这次太彻底了,一看到某人进来,居然全跑了!
    打开漆盒。里面一个很土气的陶土罐子。
    萧暥坐下来,一点不客气地拿起他案头的茶盏就喝。
    魏瑄心中微微一跳,他这一走神就没留意手底下。刚掀开盖子,忽然就有什么东西嗖地一下从匣子里弹了出来,落到他皮肤惨白的右手上。
    魏瑄顿时一惊,紧跟着袖子一掩,盖住手上显得死气沉沉的惨白皮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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