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枷罪徒:“苏先生,你先把铁刀给我用。”
    袁彦叔仍不出声。
    “苏先生?”
    “到坑边了。”袁彦叔提醒。
    “什么?”
    “到、坑、边。”袁彦叔上前一步,重枷巨力搓着同枷罪徒跌低一脚、刚推此人进浅坑,袁彦叔就下拉枷板往后一撤。
    咔!
    罪徒颈断!
    矮乡兵的眼珠子都快蹦出来了。什么情况?
    木枷随着前头罪徒的倒地而撅,袁彦叔跟着往前趴,脑袋“吓得”往两侧惊惶而视,求救:“快,来人啊,看看他怎么了?他刚才一直在说话,突然就这样,他真的是说了一路话,跟闭不上嘴般喋喋不休,突然就倒了。不关我事、不关我事啊!”
    另两个乡兵维持秩序,高乡兵过来,这情况都不用验,罪徒半张嘴,死不瞑目。
    直到高乡兵拖走罪徒尸体,其余罪徒被赶回坐着的地方,矮乡兵都没想明白,假苏峻为何杀死此内应?
    柀(bi)树:指榧树,在古代的叫法。
    第236章 请假
    抱歉,今天没时间更了。祝书友新的一年里财源广进,圆圆满满。
    第237章 228 狼牙拍见血!
    站在苏峻的立场,此内应被杀,不冤枉。
    因为做内应,就得具备内应的素养,否则成不了事还坏事。当这个罪徒问第一句话“苏先生不再怀疑我”、而苏先生不回应的时候,罪徒就该闭嘴,等何时苏先生先联系他,他再应对。
    简而言之,是必须分清主次。
    祖约派人接应苏峻逃离的计划里,唯有苏峻一人为主,所有内应为辅。
    所以,冒充苏峻的袁彦叔,以“言多”为理由杀掉一个愚蠢、自以为是的内应,正常。
    当然,袁彦叔真正的目的,是没理由也要寻找理由、必须杀死这个罪徒!
    不杀掉对方,怎能逼出潜藏最深的内应现身?潜的越深,越说明身份有异。另外,袁彦叔有个大胆的揣测,假如祖约要接应的是两个人呢?除了接应苏峻,还接应别人呢?
    此时,乡兵孙戊提着匪徒的首级,背负反卷的枯叶衣下了山。他眉眼中是清澈英气,已经克服了初杀匪徒的不安。他是兵,就得与匪、与所有叛贼势不两立。匪,不但扰乱朝廷,也残害百姓,所以匪是畜生,射杀匪,如同射杀畜生。
    因山底处处飘着柀树的香气,乡兵言谈时为了方便,管蜿蜒野河叫曲香河。
    曲香河两岸,乡兵与赵氏族人都忙碌着,伐树、铲草、挖沟、搬运湿泥铺壤。片片绿色的柀叶落在河中,随波而逐。
    孙戊跨曲香河,来到临时的乡兵营地。
    同在第二考项被淘汰的山阴县勇夫司马涤,是驻于营地的伯长,孙戊则是司马涤率领的百人乡兵小队的什长之一。
    孙戊把首级放下,枯叶衣解下来,摊开。底布为黑色,夹杂了枯草绣纹,上面缝制的片片红叶跟槭树叶一样,凑近了才能看出,是染成红色的麻线编织的。
    赵二郎一直关在营地,被司马涤揪过来辨认枯叶衣。
    “说!是不是这种衣裳?”
    赵二郎跪倒:“是,将数种染料调配,才能仿成这季节槭树叶的红。都怪我阿父胡涂,被叛贼的重金蒙心,犯了大错。我阿父已服罪,我兄弟几人心甘情愿代父悔过,一切听从官署派遣,一切听从、一切听从,不敢违抗、不敢违抗。”
    司马涤望向山间,痛惜道:“悔过?半座山的红叶美景,多少年的树木,那么多风雨都经受过来,却即将为你赵氏的错,化为灰烬。”
    孙戊越听越愤慨,把脏污的匪头颅一踢,砸倒赵二郎。
    荆棘坡。
    匪徒李稻、李梅同时心慌战栗。
    李稻想:一定是饿的。
    李梅难得动脑思索:怎么就被困在这了呢?不管了,天黑后,无论如何也要离开。
    李跪,睡着了。
    坡顶,主考官已经确认,无兵吏藏在坡上的落叶里面,也允许王葛使用新兵械立威。
    马匠郎改良的滚木不制了,绊绳留下。王葛的三样改良器械,先制狼牙拍和狼钩刺。因为铁材料少,木人链枷锤放在最后。梁善拿了狼钩刺的木牍回铁匠考场,先打造锚钩。
    莫轻视铁匠的作用,如何节省铁材料,并在最短的时间内,打出王葛规定大小的锚钩、且钩爪不会因为钩住皮铠而断裂?都需要梁善在锻打的过程中,一边精练技巧、一边好好琢磨。
    以匪徒、或蟒蛇立威?马匠郎一想这大胆而绝妙的主意,就格外激动,干活有劲。是啊,连匠人都没见识过的新兵械,不知其威力深浅,何况勇夫呢?亲眼见证伤亡就不一样了,按王匠娘的说法,勇夫在短时间内,一定会犹豫、胆怯。只要不断让对方犹豫、胆怯,让对方知晓攻击这条坡道,真的会受伤、死亡,那就必然有勇夫小队怯战!
    马匠郎刨制木板。
    王葛用毛竹削制尖刃。竹秆壁厚仅有四分距左右,刮掉最里面没用的,将四根同样的细竹条竖列契合,不断把它们的侧面削整齐,削出倒三角状的狼牙状尖刃。如此,四根为一组的“狼牙”才能坚固。
    然后,从马匠郎刨好的木板背面楔进,用锤敲击,直至卡紧。天工技能果然神奇,这样一卡,四根毛竹根本不用捆绑,就成为粗而锋利的狼牙整体。
    几块樟木板全是榫卯拼合,狼牙拍的整体长宽,正好为王葛要求的六尺长、五尺半宽。
    毛竹的另一端不能这样露着,马匠郎还在刨木板,要制成同样长宽的大木板,扣在楔着“狼牙”的木板上。
    王葛已经制好所有的“狼牙”,她站到李稻兄弟潜伏位置的水平线上,眯着一只眼抬手、降落,选择劈死对方的最佳点。
    然后,她来到樟木材料堆。陡坡的地势,肯定不能按照木牍上画的杠杆制,必须降低架设狼牙刺的高度。尤其要抓紧时间,赶在太阳西落前、光线好时就试狼牙刺。
    马匠郎放下手中的活过来,在材料堆前观察一个来回,喊王葛让开,他推下粗度合适的木,商量道:“直接打木桩,固定抬杆,怎么样?”
    这就意味着要废一大截木桩材料。因为战斗时使用的狼牙拍,肯定不能仅上下撬动、无法左右挪移。
    王葛提斧:“该耗就耗,我也如此想。我有力气,你忙你的。”
    “好。”
    王葛抡斧断木。狼牙拍本身的重量,加上扎中了物体、把物体一起抬起来……那么埋进土中的桩深,怎么也得四尺有余。
    断木其实不算太费力,一会儿往土里楔桩才是真正的力气活。怪不得天工技能的五个匠娘考生,全都体格壮、臂膀粗。
    申初时刻。
    勇夫队伍中,所有什长已经角逐出来。桓真为第五小队的什长,庾羲在桓真的小队。
    王恬在第七小队,什长为山阴县的刘清。
    郡兵武官将五十名什长召集在周围,他自己站到树上,大声讲道:“每日辰初至酉初,可由什长、或遣一人去坡顶观察守城兵械。记住,最多观察半个时辰。无论看到何类兵械,不要夸大、当然也不要弱化它们的威力,才能更好……”
    荆棘坡上突然发出的、比宰猪还可怕的惨叫,打断了武官训话。
    怎么了?
    一个个勇夫奔到树林边沿,朝坡上望去。
    天!
    那是什么器械?
    只见两个郎君(马匠郎与搭手帮忙的游徼)、一匠娘,共同压着一个长吊杆,木杆的头端宽阔,有若干狼齿似的刃,扎着正嘶叫、挣扎的……人?
    什么情况?出人命了?
    勇夫们、包括武官都跑着上前。
    是人!
    俩人!
    全都裹在树叶中,一个从肩到腿全在狼牙板上,哭的都不像人声了,后个只扎着上半躯,腿吊着乱蹬,叫声最惨。
    不对!
    是三个人!
    第二个惨叫的人后头,还有颗乱蓬蓬的头!
    “没劲了。”王葛坚持不住。
    游徼大喊:“撒手!”
    三人一松,扑!
    狼牙拍落,惨叫停止。
    两个呼吸后,帮忙的游徼喊:“拽。”
    王葛、马匠郎赶紧抱杆使劲下压。前方的木板再次撅起,中间的李梅尸体挂不住了,吊到半截摔落,最前头的李稻也死透,李跪的头颅在勇夫视线中,无比清晰。
    最近确实出现了很多新的人物,除了打酱油的匪,其余人物,很多都是王葛以后的战友,算是一种预热吧。看起来可能比较乱,见谅。
    第238章 229 桓谨慎
    短暂的静谧中,嗒嗒嗒哩……尸血顺着狼牙状的长刃,流淌成线。
    王葛力薄,少了一具尸的重量,仍坚持不住几个呼吸,狼牙拍重又“扑迸”砸回地面。
    这时,桓真、王恬在内的几十勇夫,都冒着违反考规的风险登陡坡。主考官出现在坡顶,盯着快爬到一半的郡兵武官,半打趣半怒道:“这是要袭城么?”
    武官立刻回身,挤眉弄眼的斥责诸勇夫:“都回去!我和主考官商谈要紧事,又没危险,你们跟着做甚?回去!”
    主考官:“呵,莫急,正好,帮我们把匪徒的尸首搬走。”
    紧随武官的桓真、刘清、傅峻都是什长,他仨上前,其余人下坡。
    李梅、李跪的尸体好搬运,李稻浑身被扎透,得抠下来,很费劲,刘清与傅峻真不愿直视匪尸上的血窟窿,可是不能不直视,他仨必须趁这机会仔细观察这种新型器械。怪不得最下头的匪徒被直接断首,原来密密麻麻尖刃的木板边沿,有四条横长刃。每条横长刃都是整块木料刨薄的。
    桓真提醒刘、傅二人注意,别被沾满血污的竹刃、木刃割伤手。他拖着匪尸下坡时,朝上头望一眼,王葛已经不在。
    三具尸拖进槭树林后,有人查看尸体,有人查看枯叶衣。
    桓真站起,离开枯叶衣,王恬跟上来,小声问:“有何不对?”
    “假槭树叶没什么,底布有问题。”桓真刚才摸枯叶衣时用了力,又特意往手上倒了些水,他的左手被染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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