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财乃身外之物,任何时候都要以自身安全为重!”
    “再说了,咱们姐俩整日花的到几个钱?”风满楼这些日子赚得虽不能让她们后半生都吃香的喝辣的,可基础生活也是能保障的。
    确定妹妹没什么大事,她这自他们离开京城那日便吊起来的心,才算牢牢地揣回了肚里,打趣道:“怎么着,给自己攒嫁妆啊?放心,姐姐都替你攒着呢!”
    许溪云一直观察着许暮亭的脸色,这会儿见她能开玩笑了,便是代表糊弄过去了。
    她笑了笑,没接茬。
    老天爷,这一会儿功夫,竟比应付皇上还累。
    “姐姐,今日赶路起太早了,我想上去先睡会儿。”
    许溪云说着,便迫不及待地往楼上走去,太久不见她的小床,她倒是真想念听着街上喧闹的声音入睡的感觉!
    可惜天不遂人愿,她刚踏上两阶台阶,只听一阵凌乱中带着整齐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这一思忖间,人已经进了风满楼。
    为首的黄褂子是个面生的公公,许溪云虽进宫不多,可清楚地记得自己的确没见过这号人物。
    他捏着嗓子细声道:“传皇上口谕,邀风满楼掌柜许溪云进宫一叙,有要事相商。”
    这位公公不苟言笑,双手老老实实地搭在身前,自下了轿辇,目不斜视,也不曾四处张望打量。
    年纪虽不小,可那双细长的眼却是锐利得很,眼皮一掀,嘴里说出的话却是不带一丝感情。
    不如上一次来的李公公那么好套近乎。许溪云在心里盘算着,也不知今天皇上喊她进宫又干什么,看来是从他嘴里套不出什么话来了。
    “许小姐,还愣着干什么,跟咱家走吧!”
    那黄马甲见许溪云半天不动,还以为她这是想抗旨不遵,沟壑纵深的眉头一下就皱了起来,嗓子愈发的尖利,不悦地催促道。
    “啊是是是,烦请公公稍等,您看我这风尘仆仆的,也不好这样直接去见皇上,不如我先去更衣梳洗一番。”
    她说得有道理,毕竟皇上只让他请许溪云进宫,是奖是罚他也是完全不知。
    若是个得了皇上青眼的贵人,他也不好随意得罪。
    他幅度极小地点了两下下巴,褶皱明显的眼皮耷拉着,拒绝了许暮亭给他搬来的椅子,转而让跟着的侍卫从轿辇上取下来他专用的软凳,热茶等。
    就这样,旁若无人地在风满楼品起了茗。
    宫里来的人就这样大剌剌毫不遮掩地坐在门口,来往的人远远的看着,却是没有一个人敢凑近些。
    许暮亭落得清静,在柜台后面一面心不在焉地擦着柜面,却是注意力都集中在那公公身上,生怕他突然提什么要求。
    年都过去这么久了,皇上怎么今日突然想起来又邀许溪云进宫。
    还卡在她刚到家的这个时辰,若是说巧,这也太巧了吧....
    正在楼上更衣的许溪云心中也有此疑问。
    按理说,她当日和程砚是从泰安寺悄悄去的潭州,应该无人知道。
    今日回来,那守城门的大哥也并没有掀开马车帘子来检查里面有几人。
    虽说她近日没在京城露面,可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她这一趟长达一个月的出行,应该瞒得天衣无缝才对。
    可许溪云哪里知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别说是京城,潭州,便是这九州,也莫不在宫里千千万万眼线的掌控下。
    她能瞒过的,只有愿意被她瞒着的人。
    许溪云勉勉强强从衣柜里找出件得体的衣服,又不好让公公等久,这才素着脸下了楼。
    -
    上一次进宫还是除夕宫宴,那时处处张灯结彩,又是晚上,自然显得宫里处处温馨又精致。
    许溪云还是头一遭大白天里进宫,没想到和那一晚倒是截然不同。
    冬季的天空灰蒙沉郁,显得这殿前的一大片空地广阔无比,许溪云站在其中,仿佛置身于聚光灯下,总觉得无数来往的人眼神都落在了她身上,让她怎么都不自在。
    宏伟的大殿矗立在自己眼前,琉璃瓦重檐殿顶,闪着金黄色的光芒,让人不敢直视。
    无数的甬道在四周交杂错乱,朱红的长廊尽头幽深晦暗,不知会将人带向何处。
    “许小姐就在此稍等片刻,咱家刚刚进去禀报过皇上,皇上现在还有些公务要处理。”
    那公公微微躬了身,说话倒还是不卑不亢地,递给许溪云一个手炉。
    “这是皇上体恤许小姐,怕您在外冻着了,让咱家转交给您的。”
    “多谢公公,今日天寒地冻的,劳烦您走这一趟,这些您拿着去喝些热茶暖和暖和。”
    许溪云也算是和宫里人打过几次交道,这套已经学得炉火纯青。
    借着宽大衣袖的遮挡,那公公从她手里接过沉甸甸的钱袋,脸色果然缓和了几分。
    “那您先在这里候着吧,皇上今日心情不太好,等会您说话可得掂量着些。”
    面前这人是个上道的,他自然也要给人家行些便利。
    浅浅提点了些,他行了个礼:“咱家还有事要忙,就先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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