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屋中见苏云若仍旧半坐在床上,便伸手去拿她身后的软枕,「你还是躺一会儿吧,免得累着。」
    「成天躺着也难受的很,这般坐一会儿倒也舒服。」苏云若道,「大哥也别太担心,我又不是瓷娃娃,还是受得住的。」
    见苏云若这般说,苏文宣便也没有勉强,只给她端了水来喝。
    苏云若捧着手中的杯子,若有所思。
    「在想什么?」苏文宣问。
    「在想方才的苏大夫。」苏云若笑的狡黠,「感觉大哥看苏大夫的眼神可跟看平时其他姑娘不同,大哥莫不是有什么想法?」
    苏文宣早已到了婚嫁之龄,可苏云若见他不但对婚事只字不提,就连爹娘帮忙张罗的也都一推再推,甚至对那些对他有意的闺阁小姐退避三舍。
    可苏云若今日瞧着,自家大哥对这苏大夫十分温和不说,也没有平日里和其他女人相处时的局促,更多了几分试图想和苏大夫多亲近的殷勤感。
    凭借着女子的知觉,苏云若猜想,自家这个铁树一般的大哥,大约是要开花了。
    「胆子大了,竟是拿你大哥取笑?」苏文宣伸手点了点苏云若的额头,笑道,「先不说这苏大夫和贺大人的关系非同一般,即便并无贺大人存在,我对苏大夫也并无男女之情。」
    「只是看那苏大夫与你年岁相仿,又因为早些年家人去世的缘故,倒对这苏大夫生出几分同情之心来,再者,这苏大夫为人和善,性情温良,到是让人不由自主的心生亲近之意。」
    仿佛是早早就认识的挚友一般,并无任何陌生感和隔阂。
    苏云若点了头。
    她也觉得这苏大夫亲切的很。
    就好像邻家姐姐一般,让人觉得暖意十足。
    ——
    粥棚前,依旧排着长长的队。
    因为洪水减退,赈灾事宜做的完备,原本想着出走逃难的人,纷纷回来,一边依靠领粥活命,一边收拾房屋田地,筹划着往后的生活。
    一切都在往好的走,等待领粥的人脸上,也没有了最早的绝望和无助,而是多了许多希冀,眼眸中也渐渐多了光。
    粥一碗一碗的领,负责施粥的人也是一碗一碗的舀,待这锅粥舀了干净后,将空锅抬走,抬了另外一口熬好粥的锅过来。
    新粥还冒着热气,散发着棒子糁的香味,让那些排队之人忍不住翘首以望。
    一碗一碗的粥陆续被舀了出来,分发给众人,当一口锅中的粥下去三分之一时,人群中突然发生了骚动。
    「这粥喝着刺牙,好像有沙子!」
    「这么一说,是喝着有些发cen(三声,方言,不确定是哪个字……)。」
    「该不会是那些赈灾粮被人贪污,混了沙子进去充数?」
    「这些杀千刀的,真不把老百姓的命当回事啊!」
    几个人义愤填膺的,张口指责,其中一个个头不高,皮肤黝黑,矮胖的后生更是将手中的粥碗「嘭」地一声摔在了地上,大声怒喝,「这东西是给人吃的吗?」
    先前议论的那几个人见状,也是大声喊了起来,「就是,往粥里头掺沙子,吃都吃不下去,黑心王八蛋,真拿老百姓当牲口了!」
    「旁处赈灾,发的精粮,吃的是大米粥,这里竟是吃棒子糁,肯定是当官的把精粮贪了,让咱们吃粗粮!」
    「就是,还有没有王法!」
    几个人在那冲着同样再那领粥的难民振臂高呼,满脸愤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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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67章 争位
    试图能够煽动起众人恼怒的情绪。
    可那些难民在听到这些话时,却是面面相觑,满脸疑惑。
    「这粥里有沙子吗?」
    「没喝出来……」
    「也不刺牙啊,喝着挺好的,多香啊。」
    「就是啊,这粥好香好稠,想喝一锅!」
    「……」
    周围的人一边诧异地说,一边就着碗边儿呼噜了一口粥,满脸的满足和陶醉。
    真的香,真好喝!
    还有人喝着自己碗中的粥,看着那几个对粥里有沙子而不满的人,试探性的问,「你们既然嫌弃有沙子,是不是不想喝了,不如给我喝吧?」
    更有刚刚逃难归来,已是好几日吃不饱饭,饿得前胸贴后背的人,看到那碗被摔在地上的粥,心疼地不得了,直接趴在地上,捡起那碎了一半的碗底儿,看着上头还残留着一个碗底儿的粥,忙放到了嘴边。
    几口下去后仍觉得不过瘾,只将那落在地上的粥拿碎瓷片给刮了起来,也不管那粥已经沾染了泥土和沙砾,只往手中送,等全都吃完了还不忘记瞪了那皮肤黝黑的后生一眼,「糟践粮食呢!」
    「就是,没见过这般糟践粮食的!」
    「才吃几天饱饭啊,就开始挑三拣四了,不是自己家粮食就不心疼了?」
    「别不知足了,在家你能喝着这么稠的粥?」
    「喂不熟的白眼狼!」
    「……」
    一句句的声讨,唾沫星子更是喷到了他们脸上,那几个先前义愤填膺之人顿时呆愣。
    为首的那个皮肤黝黑的后生更是满脸愕然。
    这些人都被灌了什么迷魂汤,怎么这么替官府说话?
    一个个的,这嘴里头都没有舌头不成,连那沙子都吃不出来?
    要知道,这沙子可是他们特地使了银子让人偷偷加进去的,还加了许多呢!
    甚至那些人还口口声声地说他糟蹋粮食,这些都是些粗粮,皆是喂牲口的,也配称为粮食?
    这些人,皆是疯了……
    ……
    三殿下和贺严修正在不远处,将这一幕看了个清楚。
    「这些人,当真是蠢不可及。」三殿下直摇头,「真以为往那些粗粮之中掺杂了沙子,便能掀起百姓的怒火,与他们一同做那些恶事?」
    「殊不知,寻常百姓平时的日子便过得苦,清粥小菜在他们眼中已是极为不错的饭食,此时水灾,更是数日不曾有饭食果腹,这样掺杂了沙子的饭食,在他们眼中也是香甜可口,救命之物!」
    「这些人到不能说是蠢不可及,不过是自作聪明罢了。」贺严修道,「他们更是盘算的极佳,只不过平日里锦衣玉食惯了,又不曾体会民间疾苦,想不到寻常百姓竟会如此,这才打错了算盘。」
    久在酒池肉林之中,怎知食草根,吃野菜之苦啊。
    三殿下拧眉,心中的怒气越发多了一些,只气得胸口起伏不断。
    这些人,争权夺利也就罢了,身为地方官,却只知道贪图享乐,对百姓之事丝毫不知,实在可恶。
    而这些人,皆是大殿下和二殿下的党羽。
    倘若大殿下和二殿下其中一个往后上位,必定会庇护这些贪官污吏,往后百姓过得如何,不敢想象。
    即便是为了江山社稷,黎民百姓,他也得去争一争这太子之位!
    三殿下握紧了拳头,怒喝道,「将那些人捆了起来,严刑拷打!」
    「是。」贺严修应下,冲身边之人摆了摆手,「务必要从他们口中问出幕后主使!」
    虽然已经猜想得到是何人所为,但凡事都要讲究证据,才能将有些可恶的毒疮连根剜去!
    得了吩咐,衙差们走上前,要将那后生以及他的同伙扭送去衙门。
    几人见势不妙,妄图逃跑,却被那些灾民拦了下来。
    又是摔碗又是泼粥的,还嫌弃这样的粥不能喝,一看就是闹事的,这会子想跑,没门!
    几乎是不等衙差动手,灾民已是七手八脚地把这几个人捆了起来,甚至往他们口中塞了破布条,防止他们再接着狂吠。
    「有劳了。」衙差们道谢。
    「差爷客气,这几个王八犊子嘴上没把门的,一看就不是好东西!」有人拱手。
    也有人附和,「就是,各个身上都有肉,哪里就像是逃难的人了,就是有心人想着挑拨,好让我们跟官府闹腾起来。」
    倘若真闹腾了起来,到最后没饭吃的是他们这些平头百姓!
    他们是泥腿子,没什么见识,可不代表他们傻!
    「是这回事。」衙差点头,「现如今圣上仁善,爱民如子,这八月份又到了雨季,到处都有水患,淹死饿死了不知道多少人,咱们这里属实已是不错,大家伙也得擦亮了眼,别被那些居心叵测的小人给骗了,到时候砸了锅,受苦的可是咱们。」
    「这个理儿我们明白。」
    「差爷放心……」
    见灾民们也都十分明事理,衙差心中也安定,只拖拽着那几个人往府衙走。
    领粥的队伍重新恢复了平静。
    香喷喷的滋味仍旧在空气中蔓延,馋的人忍不住舔嘴唇。
    眼看天色不早,三殿下和贺严修往驿馆而去。
    二人刚刚坐下,郑亚坤急匆匆而来,来不及喘息,便冲三殿下和贺严修拱手,「三殿下,贺大人,炸毁河堤的凶手,有眉目了。」
    「哦?」贺严修问,「怎么说?」
    「找到了两个可疑之人。」郑亚坤点头,「那两个人是兄弟,虽是左家庄的人,却姓葛,是早些年从旁处搬到左家庄的。」
    「葛氏兄弟二人早些年靠打渔为生,只因技术不佳,时常饿肚子,便想了歪门邪道,用土方法制作了土炸药来炸鱼,但这种办法收获也不太大,二人便辗转到了左家庄落脚。」
    「在河堤被人炸毁那晚的前几日,有人看到葛氏兄弟二人时常在河堤附近徘徊,甚至有人说,在有一日的晚上时,看到葛氏兄弟背着沉重的竹篓出了门,往河堤方向走,待回来时,虽然仍旧背着竹篓,但明显轻飘飘的,没了重物。」
    「且我着人仔细问询过,说是村中的左大力在跟葛氏兄弟二人喝酒时,葛氏兄弟也曾口出狂言。」
    无意中买到了一大包超级酥香美味的小麻花,一口气炫了半袋,根本停不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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