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草冲地上啐了一口,满脸忿忿,「知道的知道这是世家千金,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里来的市井泼妇。」
    「姑娘,你说这闫家是吏部尚书,能做到这样高官职的,平日里做事必定小心谨慎,怎的将女儿养成了这幅模样?」
    苏玉锦不以为然地笑了笑,「越是素日里小心谨慎,这心中压抑的情绪越多,背地里也就更容易发狠泄愤,小孩子自小耳濡目染,自然也是如此。」
    「骨子里原本便是这幅模样,待到高位之时,自然也就无所顾忌,原形毕露,更何况她自认为比我地位高贵,又与我有冤雠,自然也就不愿收敛。」
    「再来……」
    这婚事上头,只怕闫思颖也是憋着气呢。
    如旁人所言,堂堂吏部尚书的千金,给大殿下做了侧妃,脸上自然难看的很。
    而且从她来玉穗坊买东西,而不去珍宝斋买东西的状况来看,这大殿下也并不怎么将她放在心上。
    权势之争这种事情啊……
    苏玉锦眯了眯眼睛。
    闫思颖出了玉穗坊,气呼呼地上了马车,不等丫鬟吩咐,便冲车夫喊道,「回府!」
    「是。」车夫甩了缰绳,驱使马匹前行。
    结果马匹刚抬了前蹄,迎面便来了一辆马车,逼的车夫不得不赶紧勒紧缰绳,先给对向来的马车让行。
    这样忽走忽停的,马车被狠狠地震了一下。
    闫思颖原就满肚子的气,这会子更是怒不可遏,撩了帘子怒喝,「是哪个不长眼的,挡了本小姐的路!」
    「嗯?」对方马车有手伸了出来,撩起窗帘,问身边的小厮,「对面何人?」
    「似乎是闫小姐的马车。」小厮盘忠回答。
    「闫尚书家的千金?这倒有些意思了。」
    帘子被放下,小厮盘忠会意,冲闫思颖等人喝道,「这是越王世子的马车,闲杂人等,速速退让。」
    越王世子?
    闫思颖一愣。
    越王妃将外室所生的儿子接回王府,且在皇上面前为其请封世子之事,满京城皆知,闫思颖也不例外。
    原本对这样身份的世子,闫思颖并不放在眼中,更是瞧不起。
    可现如今,越王世子被记在越王妃名下,上了皇家族谱,往后是要继承越王之位的。
    再者,听闻那越王世子博学广识,为越王喜爱,被皇上肯定,往后地位不可小觑。
    且现如今大殿下也在极力拉拢越王的支持……
    闫思颖忙改了态度,「世子见谅,方才只因被人欺辱,心中不悦,这才在世子跟前失态,并非有意冲撞世子。」
    「那本世子倒是好奇,有何人敢欺负堂堂闫家大小姐?」
    任建柏,哦不,确切来说是秦霈鸣重新撩起了帘子。
    「欺负我的,便是那皇上去年刚刚新封的平安县君。」闫思颖见秦霈鸣对她十分关心的模样,干脆趁机告状,「世子兴许不知,这平安县君仗着从前治疗时疫有功,素日将谁都不放在眼中。」
    「方才我在玉穗坊不过是看上了两块料子,结果她便强行霸道地说那是她的,硬生生给抢了过去不说,还讥讽挖苦我了一番……」
    「平安县君现在在玉穗坊?」秦霈鸣急切询问。
    被打断话的闫思颖一怔,接着点头,「正是。」
    秦霈鸣掀了帘子,也不让小厮盘忠来扶,只从马车上跳了下来,急匆匆地便往玉穗坊走。
    闫思颖又是一愣,随即心中一喜,忙抬脚跟上。
    秦霈鸣走了两步,见闫思颖跟在她的身后,眉头紧蹙,「闫小姐跟着本世子做什么?」
    嗯?
    闫思颖一愣,「世子不是……」
    要帮她去教训苏玉锦,帮她出气吗?
    「闫小姐若是无事,便早些回去了,不日便是闫小姐与大堂兄的喜事,闫小姐既是待嫁之身,理应好好在家中备嫁,不宜过多出门。」
    见秦霈鸣满脸都是嫌弃,闫思颖自知自作多情,脸色越发难看,强忍着道了声「是」后,灰溜溜地上了自己的马车。
    而秦霈鸣快步走到玉穗坊,先是伸手理了理自己的衣领和袖口,这才抬脚走入。
    刚走了进去,便瞧见正要往外走的苏玉锦。
    秦霈鸣顿时眼前一亮,更是快步走到其跟前,拱手道,「平安县君。」
    人来的突然,又是先作揖行礼,苏玉锦惊得后退了半步,待站定后,这才看清了眼前人的模样。
    感觉过敏性鼻炎犯了,每天喷嚏不断……o(╥﹏╥)o
    第410章 下毒
    竟是任建柏。
    苏玉锦眉头拧了起来。
    今日出门当真没有看黄历,一上午的功夫竟是遇到两个不喜之人。
    「任举人好。」苏玉锦不咸不淡地礼貌性福了一福。
    「大胆!」盘忠道,「这是越王世子。」
    越王世子?
    苏玉锦怔了一怔。
    先前到是听贺严修提及越王世子之事,可她没有想到,这越王世子竟是任建柏。
    苏玉锦的惊讶落在秦霈鸣眼中,让他十分满意。
    要的就是这样的反应。
    从前苏玉锦瞧不上他,只将贺严修放在心上,原不过就是因为他不过是一个穷酸秀才,而贺严修任职户部侍郎。
    可现如今,他是堂堂越王世子,身份地位比那贺严修高上许多,再不会被她看不起。
    秦霈鸣忍不住挺了挺腰杆,更是将苏玉锦上下打量了一番。
    许久不见,苏玉锦比从前生的更加好看,通身的气度,也比从前显得更加端庄大方,大约是因为年岁渐大的缘故,眉眼间比先前更多了几分温柔之意。
    总之,还是如同从前一样让人挪不开眼睛。
    但又比从前更让他喜欢。
    「当真是凑巧的很,竟是在这里遇到平安县君。」秦霈鸣笑道,「许久不见,不知平安县君近日可安好?」
    「多谢世子记挂,一切都好。」苏玉锦微微点头,脸上并无太多表情,更是抬脚往外走,「不过我此时还有事要忙,失陪。」
    「平安县君要去忙什么?是否需要帮忙?」秦霈鸣抬脚跟上,「我今日倒是很有空闲,可以陪县君一起,若是遇到什么事,也能帮县君解决。」
    「不必,告辞。」
    苏玉锦不想过多理会他,领着艾草出了玉穗坊的门。
    秦霈鸣拧眉,片刻后笑了笑,仍旧跟上,「县君留步……」
    这人果然是属狗皮膏药的,甩都甩不掉!
    苏玉锦拧眉,手攥到了一起。
    秦霈鸣见状,快步走上前,伸手便去捞苏玉锦的手。
    但当他还不曾触及苏玉锦时,登时觉得手上一阵刺痛,疼的他额头上直冒冷汗。
    待抬手一瞧,秦霈鸣看到手上已是被扎了好几根针。
    针是寻常可见的针灸所用的针,但此时他手上扎着的针却泛着诡异无比的蓝绿色光芒,瞧着十分骇人。
    「你……」秦霈鸣咬牙,更忍不住手指上传来的如蚂蚁啃噬一般的痛楚,伸手便要去拔。
    「我劝世子此时不要轻易动手拔除。」苏玉锦幽幽地张了口,「这些针上长久浸泡了毒药,此时毒药已经顺着银针进入世子体内,若是此时拔除的话,伤口见风,这毒会散的更快一些。」
    「你竟然敢对本世子下毒!」秦霈鸣惨白了脸。
    「这毒针我随身携带,不过用于自保,若非有人起了歹意,也不会如此。」苏玉锦伸手,从荷包中摸了一个小瓷瓶,扔给秦霈鸣身边的盘忠。
    「这是解药,回去混在最烈的白酒之中,将你家世子的手泡在里面,再将针拔除,拔除后,手再泡上一刻钟,方可拿出。」
    苏玉锦又看向秦霈鸣,「这毒毒性极强,若是不管不顾,半个时辰便会蔓延全身,届时哪怕是解药也是无济于事,奉劝世子早些回去处理为好。」
    「你以为我会信吗?」秦霈鸣梗着脖子直喝,额头上的青筋亦是暴了起来。
    他好气。
    气他现如今已经是堂堂越王世子,往后前途无量,可苏玉锦竟然还是躲避他不及,甚至还要痛下杀手。
    更气方才他为何要自己亲手去拦苏玉锦。
    他可是堂堂越王世子,苏玉锦不过一个县君,待得了机会吩咐人将她「请」入府中,也不是不能。
    最不济,他还能……
    秦霈鸣牙齿咬得咯嘣咯嘣响。
    苏玉锦却是幽幽笑了笑,「我是大夫,我医术如何,世子竟是不知?这大夫素日治病救人,对药材最是了解,是药三分毒……」
    这毒自然也就更了解。
    能治病救人,自然也能制毒要人性命。
    秦霈鸣自然知道苏玉锦的本事,且看她此时不甚在意的模样,再看一看此时已经有些肿胀的手指和手掌……
    「回府!」秦霈鸣转身拂袖离去。
    盘忠急忙跟上扶着他上了马车。
    马车绝尘而去,很快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玉穗坊恢复了平静,苏玉锦亦是出了口气。
    艾草气不过跺了跺脚,「这个任建柏,当真是十足小人一个,当初就死缠着姑娘,现如今成了越王世子,只怕越发要刁难姑娘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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