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雁庭将人在床上安置好之后便手脚利落地打了热水绞了热帕子,跟着便开始解他身上繁复华丽的龙袍。
    傅涟也由着他去,直到热乎乎的帕子贴在冷飕飕酸痛难忍的后腰上,他才忍不住发出了一声舒服的叹息。
    这么简单的法子,怎么御医居然没有想到?
    许雁庭看着他脸上古怪的神情似乎能看穿他的想法似的放重了手劲在他腰上用力捏了一把,“你这样一味逞强,除了小灵子,还有谁知道陛下龙体不适?便是小灵子你也不许他挨你的身子,白白自己受折磨不是?”
    傅涟趴在枕上不满了哼哼了两声,原来跟小灵子互通消息呢,总算他还有良心。
    如此反复热敷了约莫有大半个时辰,许雁庭还要去换热水,却被傅涟一把拉住了手腕。
    “罢了,好多了,你歇歇吧,满头的汗。”
    话里带着关怀,人却不肯抬头看他,还是固执地垂着头倒好像跟他的手腕在说话似的。
    许雁庭在心里叹了口气,早知道他就是这么个别扭的人了不是,何必在这上头较劲。
    因此便又在他床头的矮凳上坐下,傅涟这会儿倒乖,一声不吭地凑近过来将脸颊埋在他的掌心蹭了蹭,半晌方带着委屈喃喃道:“要我怎样你才肯放开心结?”
    许雁庭闭上眼不说话,专心感受着掌心里光滑的肌肤和那人脸上炽热的温度,终究忍不住,俯□勾着他的脖子便用力吻了下去。
    傅涟也不服软,当即毫无顾忌地撑起身子回应他,反倒是许雁庭担心他的老腰受不住这么折腾而腾出手来一把稳稳搂在他的腰上。
    第二天大清早许鹤庭果然带着乐筠进了宫,一看他大哥也在,还仍旧穿着昨晚入宫时穿的衣裳,当即心里便明白了三两分,越发对乐筠的性命放心起来。
    都说那啥阴阳调和嘛,傅涟有了孩子他爸的滋润,这龙心大悦什么的,总不会再阴暗到说杀人就杀人了吧。
    乐筠虽然落魄,毕竟伴在傅鸿身边多年,见了傅涟也面无惧色,镇定自若地行过礼后便不卑不亢地退立一边,丝毫没有俘虏降臣常有的畏缩。
    傅涟果然并未计较他的自持,也没有继续卖关子,开口便道:“傅鸿已经走投无路,你说他最有可能逃去哪里?”
    别说乐筠,就连许家兄弟也不由脸上一愣,本以为这新皇心里已经有了主意才叫乐筠来的,没想到竟是这么没头没脑的一问。
    乐筠沉默片刻后老老实实给傅涟磕了个头,“傅鸿不告而别,并未留下任何音信。”
    傅涟这会儿功夫倒一反常态好像格外有耐性似地对乐筠循循善诱起来,“你跟了他这么多年,他在哪里还有根基,哪里还有后路,你不会一丝不察吧?要是你说出来,我便杀了傅鸿这负心人给你出口气,要是你不说,那便让许凤庭那假道学去死,替我出口气也好。”
    说到最后这话锋一转,傅涟脸上甚至露出了阴森森的媚笑。
    在场的另外三个人不约而同脸色大变,乐筠的脸色更加白上了好几分。
    当初无奈之下出卖了凤庭已经令他悔恨至今痛不欲生,如今听了傅涟这话心里怎能不急,当即放□段急切追问,“陛下何出此言?”
    傅涟本来还想再吊吊他,可看许雁庭额头上的青筋不由恨铁不成钢地心里暗骂,这么沉不住气领什么兵打什么仗,真该让他回去生孩子奶孩子!
    只好清了清喉咙不紧不慢道:“东都光复之时收了不少行宫里的旧婢,有人密报傅鸿逃跑之前已经查到了许凤庭的行踪。”
    乐筠蹙起了眉头咬牙道,“陛下如果以为他因心里对凤庭有所恋慕不甘就会在这个时候去寻他,恐怕错了。他是个爱江山不爱美人的人,何况如今倾吐陌路,别说带上凤庭在逃亡路上多个拖累,若有可能,恐怕会拿凤庭的命去换自己的安全都说不定,又怎么会巴巴地去寻他?”
    可这话说完,包括他自己在内的四个人都满脸惊愕地恍然大悟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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