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令叹道:“弟子舍不得。他自从跟了我,还不曾分开这么久过。以前这蛟就叫人关在地宫里,日子过得甚是凄凉,我怕把他丢在凡间,他记起前世后会难过。”
    自从湛墨为了他而死,乐令心里就一直存着愧疚,总想亲眼看顾他。看玄阙老祖不肯松口,便长跪在云床上,拉着他的衣袖求情:“湛墨出生后又没有前世记忆,自然是我怎么教他就怎么长。我想把他带在身边,从小严加约束,以后长大了就会懂事些。”
    把这妖蛟带到罗浮去,也好叫池煦帮忙照顾一二。万一能近朱者赤,像池煦那样明事理、知大义……恐怕比他真收了池煦当弟子还难。
    不过,就算性情不好移,至少有罗浮的无趣功法比着,再叫他学六欲阴魔大法,他自然会生出兴趣。不至于等回到本门后,跟着本门那些小崽子们走了歪路,非要学血河大法或是修罗化身法吧。
    关于湛墨的将来,他已盘算了许久,绝不愿这蛟再长成原本那副性情。为了叫玄阙老祖点头,他恨不得真把自己当百十岁的小孩子,撒娇打滚儿挨个儿用上。然而眼前的师父最是知道他年纪的,再这么闹不好看相,只得按捺着急切,将自己的打算掰开揉碎地讲给玄阙老祖听。
    玄阙听着徒弟软语相求,看着他急得脸色微红的模样,终于忍不住软下了心肠:“罢了,你的灵宠,你爱怎么养就怎么养吧。将来再不听话了,师父再替你调丨教性情就是了。”
    乐令惊喜不已,神识放出,隔着层层屋宇看了那妇人的肚子一眼,恨不得湛墨此时就生出来,随他回到罗浮。
    看罢了未来的徒弟,自然还要谢眼前的师父。乐令就在云床上叩了头,再起身时看到玄阙老祖清俊温雅、却又威严不可逼视的面容,心里忽然猛跳了几下,仿佛失控了一般将身子凑上前几分,在那双含笑的薄唇上烙下一个轻吻。
    他的心跳得更加厉害,神识与耳目仿佛都失去了功用,脑中只反复想着一件事:他师父不愧是魔道第一人,什么都不做也能引得人心神摇荡,六欲丛生……
    被他紧压住的那双薄唇打开了一丝缝隙,诱惑着他探入更深。他也似被什么鼓动着一般,小心翼翼地将舌尖探入,一点点品尝着其实已尝过无数次的唇舌,身体前倾得更加厉害,双手为了撑住身子,已是深深陷入云间。
    低沉的笑声在他耳边萦绕,被他缠住的舌尖用力与他纠缠起来,手背上也覆上了另一双干燥温暖的手掌。坐下云床太软,为了维持眼前的姿势,他的脖子越深越长,渐渐也觉出了几分酸胀,轻轻“嗯”了一声。
    这一声低沉沙哑,饱含着深刻入骨髓的索需之意,透过骨骼肌肉传到他脑中,将他自己从这场无意识的轻薄中唤醒了过来。玄阙老祖犹含着笑意的脸庞近在咫尺,身后的云铮也不知何时已恢复了灵智,那颗魔种随着他翻腾的心湖膨胀生长,悄然将信息送回了乐令识海中。
    这真是得寸近尺了。哪有做人弟子的,这样轻薄师父……
    他既愧且悔,连耳根都有些发烫,连忙直起身子,把云铮拉过来当挡箭牌:“师尊……”
    他一开口,沙哑的声音便将他粉饰太平的打算击碎,引得玄阙老祖又低声笑了起来:“亲一下怕什么,师父这副分神化身都是你的,就是被你吃净了也无所谓。”
    那个“吃”字格外着重,不仅是被调侃的乐令,连站在一旁的云铮都不难明白其中真意,心中怒意更甚。乐令放开对他身体的禁制,容他说出话来,他便厉色斥道:“秦朗,你身为罗浮弟子,竟敢另投别派,还做出这等无耻举动……”
    乐令脸上薄红渐散,坐在云床上淡淡看着他,唇边含了了一抹讥诮笑容。那双眼中褪了羞愧,便流泄出掌控一切的沉稳,和全不将他当作人看待的淡漠。
    云铮心中一颤,竟生出一丝畏惧。然而那丝畏惧很快又为愤怒掩盖——被人控制着杀了自己心爱弟子的怨恨;落入自己后辈弟子手中,连喜悲都不由自主的悲愤;以及长久以来无来由的偏见和厌恨;让他忘记了自身的处境,横眉冷对面前的二人:“秦朗,你到底是勾结了哪里的邪魔外道,你们困住我又有什么目的?我是绝不会受汝辈胁迫,对罗浮不利的!”
    乐令神色平静地听着他说话,眼中清光如水,却是看得云铮有些心浮气躁。直到他那句斩钉截铁的誓言发出,乐令才终于开口,此时声音却已是清冷沉静、毫无火气:“云真人实在高看我了,我对罗浮没有什么打算。”
    他轻轻吹了口气,房内便似被那口气染了一层淡淡血色,腥甜醉人的气息充斥鼻端。他的眼角微眯,脸上如桃花初绽,艳丽至极,也冰冷至极:“在下姓乐名令,道号元苍,云真人应当还记着这个名字吧?”
    乐令……从听说这名字那一天起,云铮简直没有一天能忘记。当初还不知道乐令是魔修时,他就曾忍着满心嫉恨,看秦休和那人书信相通;后来好容易秦休知道了乐令的魔修身份,对那魔头由爱转恨,甚至与他合力杀了那人,罗浮却又进了一个和这老魔有几分相似的弟子……
    不,不是相似。云铮眼中清光暴涨,死死盯着眼前的乐令——这老魔还没死,他又来抢秦休了!
    乐令嘴角缓缓弯起,目光却是依旧冷淡:“我今生尚不到一百五十岁,算不上老魔。而且我也不想与你抢秦休,我要他有什么用,我只要你就够了。”他一招手,云铮便身不由己地走到云床边,被他一把拉到怀中,亲密无间地搂到了怀里:“云真人方才没听到吗?我师尊要我收了你做炉鼎。”
    云铮身上一阵阵发冷,强咬着牙道:“无耻魔头,就算你能混入罗浮,下禁法困住我,我也绝不会屈服于你……”一股无法抑止的恐慌在他体内流淌,渐渐堆到心头,逼得他说不出话来。
    乐令的神色越是温柔,伸手托起他精巧的下巴:“既然云真人不愿意从我,我也就不勉强你了。你与秦休双修合藉,想来这具身子早已是给了他了,那么不如再进一步,给他当个炉鼎吧。”
    看着云铮眼中的戒备和恐惧之色,乐令欢喜之下倒想出了个好主意:“堂堂罗浮掌教的亲传弟子,竟拿合藉道侣当作炉鼎,此事若叫人知道,他在罗浮可还会有声誉?洞渊真君对你爱护有加,肯定也容不下这些事。”他笑得纯真无邪,真若百十岁的少年一般,回头望向玄阙老祖:“我想也不好白给秦休一具炉鼎,总要让他采补时采些好东西到身上。只是我于此道不熟,不知该怎么炼好,师尊帮我想一想?”
    95
    95、第章 ...
    玄阙老祖偏心眼、宠爱徒弟的习性已是刻进了骨子里。别说乐令这么半带撒娇地求他,哪怕他连想都想不到这事,玄阙都能主动替他想到然后做了。不过就是让云铮通过交合将魔种度到秦休身上,在姓秦的身上埋下感应魔气而化形的引子,这点工夫在玄阙眼里易如反掌,只是最后一步祭炼中再加一道手续罢了,实在不值一提。
    更令他满意的,就是乐令旗帜鲜明地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宁可费力炼化云铮,也不肯和秦云二人再有半点瓜葛。他抬手揉着乐令的头顶,慈爱地答道:“这点小事何足道哉,我教你一套好的祭炼和运用的手法,将来回到罗浮,你再拿别人试用也方便。”
    就当是徒儿主动亲他这一下的奖励。
    等了几百年才等来这么一个亲吻,可算是值得纪念了。却不知乐令哪一天才能真正开了窍,知道回报师父对他的喜爱……
    看着恭敬行礼的乐令,玄阙脑中不由浮现出徒弟主动褪去仙衣,求自己宠爱的模样,眼前世界仿佛割裂成了两半儿。想象中那一半儿已是温柔旖旎、无所不至;现实中那一半儿却只余下一个冷清清的背影——乐令已寻了个蒲团盘坐下来,自行祭炼起了云铮。
    罢了,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哪怕是这副不解风情的样子,比起前世都已算是有不小的进步了。
    他也起身下了云床,走到在乐令身旁,指点他在云铮身上刻下禁制,并将那身血肉换个方式重新炼了一回。比预计的四十九天又多耗了几日工夫,云铮的灵智已彻底开启,再也不会突然陷入呆滞状态。经乐令本人确认,他的性情行为都和炼制之前一模一样。
    只是一道禁制死死束缚了他的本心,让他连心底最深处也升不起一丝反抗乐令的念头。送他回罗浮那天,他已能十分自然地向乐令屈膝行礼,恭顺无比地叫着主人,就连最细微的眼神也十分自然,丝毫看不出曾经暴烈到令他可以不惜生死的仇恨。
    乐令嘉许地抚着他光洁柔嫩的脸颊,柔声安抚道:“回去后和平常一样过日子就好,不要急于求成。和秦休双修时主动一些,叫他尝到炉鼎的甜头,还有……”
    云铮柔顺纯真的外表很好地取悦了乐令。他的手指迷恋般地在那张脸上摩挲了许久,才恋恋不舍地背转身子,与这个珍贵傀儡告别:“想法子让洞渊和朱陵内讧,必要时牺牲肢体用苦肉计也可以。”
    难得的元神级傀儡,若是伤了,他也要心疼许久。可是比起被两个真君联手对付,这个傀儡略受些伤,或是死了,也都在可以忍受的范围了。
    这命令深深镌刻到了云铮体内魔种上,便是他心里还有抵触,身体却无法违背。云铮恭顺地答应下来,乘剑离开这座凡人府城,重归罗浮,也重新回到了高高在上的元神真人身份。
    他这一走,乐令身旁就只剩下了玄阙老祖。
    他想到自己要在这里等湛墨出生,若叫师父也在这凡人的地方居住,未免太委屈了师父;可是一想到玄阙老祖要丢下他回到上界,他又有些空落落的,心中不乐。他自己纠结了数日,因见玄阙老祖并未离开,干脆大着胆子问他会不会留下来陪自己。
    乐令忽然关心起他的去留,玄阙居然有点惊喜。比起之前安静听话的模样,如今懂得挽留他,期盼能待在他身边,这算不算也是一种进步?
    是进步自然就要奖励。玄阙含笑点头,大方地答应下来:“师父也盼着你早日修行有成,飞升上界,只是眼下你修为太低,只好我来就你。不必担心,这具分神化身给你吃净之前,倒都可以留在下界。”
    他看着乐令满是依恋和信赖的脸庞,心中一软,便将手指送到乐令唇边,探入他口中轻轻搅动,身体也缓缓贴了上去:“我恨不得一口把你喂成天仙,可惜……”一道银丝顺着他的手指滑下,指尖已被柔软温热的舌尖包裹住,颇有韵律地舔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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