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Jimmy再次眩晕起来,周围的一切似乎都在旋转,空气剧烈地震颤起来,突然好像失去了声音。
    他记得楼梯上,第一个上来的保镖,看见他的神情,马上举起枪进Edward的房间,大吃一惊,随即,转回头看着他。
    更多的保镖涌了上来,周围一片混乱。
    第171章(下)
    纽约州北部。
    荒野上,简陋的房间里。
    “你……恨过他吗?”Anton看向对面,小心问道。对面,Jimmy陷在墙角黑暗里,Anton只能从那团弯折的影子里,猜测男孩的神情。
    “……小时候,我跟Edward在一起的时间,比跟Thomas在一起,多多了。”许久,Jimmy轻声说,“除了妈妈、Raymond,在我身边,时间最多的……就是Edward的了。”地上的人陷入了沉默。
    没有人能理解,洒满阳光的二层楼上,推开门的那一刻,在这少年心里留下的创作。
    多少年来,Jimmy沉默不语,从不谈起。
    但是它就在那儿,像一块石头一样,沉甸甸地压在Jimmy心上,让他无法呼吸。
    像午夜冰冷的噩梦,像黑暗里招手的魔鬼。
    十年二十年,在他心里,那血腥味经久不散。靠近那屋子,他就能闻出来。
    外面的阳台上永远是大团大团的苍蝇、甲虫;永远是咸稠的血腥味。
    Jimmy闭上了眼睛。
    他忘记不了那血腥,就你他忘记不了醉酒的母亲。
    那是不久以后,他第一次看见母亲醉倒在卧室。
    那一幕,像一把开刃的剌刀,深深剌进了少年Jimmy的心。
    二十年后的今天,依然让他痛彻心扉。
    所有这些事情,Edward骚扰,Jack,他和母亲,Edward的死,这是他原本一辈子不会对任何人说出的情节,Anton个例外吗?
    不,他永远不会说。
    他会让它跟着自己一起腐烂直到烟消云散。
    会让那些痛剌入骨髓,由生到死,再由死到生。
    或许有一天,他终于腐朽,人们会在他的尸骸深处,找到那颗致命的创伤之钉。
    “等我那天早晨醒来,Edward就那么死了。”Jimmy说,“后来,我每次再蓝谷,依然能闻出那股血腥味……”
    “哪儿?!”床上人浑身一震,“你说哪儿?”
    “蓝谷,宾州我叔叔的家,他们那一带那样称呼它……”
    “等一下……”床上的人,半坐了起来,支撑起身体,严肃地注视着Jimmy。
    “怎么了?”Jimmy吃惊地问。
    “我听过这地名。”
    “有可能啊。”Jimmy不置可否地笑了下,“那有可能的,报纸或者……”
    “不……不是报纸电视什么地方,”Anton忽然紧张起来,“我一定听过!一个人提起来的。”
    一瞬间,一个模糊的影子,在他脑海里一闪而过,“等等,让我想想……在一个很特别的地方……”
    “算了……”地下的人苦笑道,“睡吧。”
    “那么后来呢?”Anton问道,“凶手没有找到?”
    “凶手一直没有找到,也许是偶然——但是,那可能性几乎太小了,没有人敢碰Edward。更多的怀疑是蓄意已久的阴谋。有人利用Edward私生活的弱点,接近了他。”Jimmy继续说下去,“我说过,他在三家之间沟通要多些,像个缓冲带,当然也就有人并不想要这个缓冲带,他一死,这个缓冲地带没有了,矛盾就更激化了。”
    “我后来,在双子座当行政和经济组的时候,翻了很多东西,找不出当年直接的联系。”
    “那么?后来呢?你……”Anton想问Jimmy他为什么成了Perry?Anton想知道这个。
    但是地上的人没有再说话。
    “布朗也是给Madeleine家做事。是不是?”许久,Anton轻声问道。
    “嗯……”地上的人微微点了点头,却没有再往下说。
    荒野上,风从墙壁屋顶的缝隙呼呼吹入。
    屋子里一片沉寂。
    许久,寒冷像偷袭的军队一样,无声的四面包围上来。周围越越来越冷。
    ——后来,后来就是那些例行调查了。
    调查之余,所有时候,Jimmy深深缩在自己的房间里,很长一段时间甚至没有出过房门。
    Eliza依然在回避他。偶尔碰见Thomas,那厌弃的目光,让他想一个人藏起来、安静地呆在墙后面。
    Edward骚扰和死去,Sophie和孩子,Jack的问话,他和母亲的关系,那一切压得他透不过气来,Jimmy知道,他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他必须找人说说,可是他能向谁说呢?
    “他这样子关着不是办法。”所有人都看出了他的变化。
    Eliza开始担心。
    Thomas和Eliza最后商量的结果,是去MacLaren家一个心理医生那儿。
    “后来,调查之后,我去看了那个心理医生。”墙角里,Jimmy翻了个身,“就是纽约那个……”
    “死的那个?马克西蒙?”Anton在黑暗里睁大眼睛。
    “嗯……是他。”许久,Jimmy缓缓答到。
    “马克西蒙当时四十岁左右吧,他的父亲,一直是我们家的医生——他创办了他们家那诊所。他儿子更胜一筹,还拥有一个心理医生的牌照,当时在纽约的私人医生里,已经崭露头角。那还是我第一次去他儿子那。”
    Jimmy走进那房间时,医生不在。
    那房间非常大,异常安静,铺着精致的地毯,细致的装饰过。
    Jimmy焦虑地等待着,强迫自己打量起墙上医生的收藏,好让自己放松下来。
    ——他预备把所有的一切都完出来。Jimmy知道,这个时候,医生是他最好也几乎是唯一可以救助和倾诉的对象。
    墙上,一副抽象画吸引了他的注意。
    那画中间,几只古铜色块交织一起,颜色就像晒太阳的人体。看不出画是什么,却给人一种奇怪的感觉,不知道为什么让Jimmy有些惶惑害怕。
    他打量着那画想看得更清楚,无意中后退,却碰到了身后的桌子。
    桌上,不知哪个摆设上,有金属球“当当”响着落了下来,Jimmy急忙转身,来得及捉住了桌子上弹跳开的两只小球,却还有两只落在地毯上,几乎没有声音,滚了一点点,就停了下来。
    Jimmy急忙跪了下去,躬身拾起第一只,就在这时,他察觉出身后有人进来了,目光从后落在他背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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