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钰丢的是戚国公府的脸,我若是下去,丢的便是谢氏脸面了。”
    问月一顿,也说不出相劝的话了。
    车夫在调头,外面的声音却是传了进来。
    “哎呦,腿断啦!”
    “这人也是惨,遇上了国公府的这混世魔头。”
    “谁说不是?这位可没人管得了。”
    “不是说,前几日国公府这爷娶妻了吗?”
    “娶妻又如何?就凭这爷的混劲儿,那小娘子如何管得?”
    “你起来!利索些退我银子,不然二爷今儿就将你这铺子砸了!左右都是些混账东西!不堪入目!”
    “二爷也不能仗着国公府门第来欺侮我等吧?我开着铺子混口饭吃,若是人人都如二爷这般,看完了又来退,让我还您银子,我这生意可还怎么做哟?”
    “少浑说!我没看!连你二爷的银子都敢赖,来人!给我砸了这铺子!”
    “二爷饶命啊!我全家老小都且指着这铺子过活呢……”
    外头议论声迭起。
    忽的,一阵稀稀落落的兵器碰撞声响起。
    “姑娘!官府的人来了!”听雪缩回脑袋,惊道。
    谢蕴抿了抿唇角,眉间有几分燥色。
    外头,办差的苦着一张脸劝道:“二爷,这铺子可不能砸啊,官家仁厚,百姓安定,您今儿若是砸了这铺子,我也只能将您带回去了。”
    戚钰黑着一张脸,充耳不闻,“给我砸!”
    忽的,一道清泠的声音响起。
    “慢着。”
    众人回头,只见一位身着黛蓝襦裙的女子从马车上下来。
    戚钰也闻声回头,瞧见那道身影,紧皱的眉头顿了下,又慢吞吞的扭过脑袋不看她。
    有些丢脸……
    那位办差的大人瞧瞧那来人,又瞧瞧那嚣张气焰散了个干净、一声不吭的混世魔王。
    哦~~~
    “这位娘子如何称呼?”大人立马殷勤问。
    谢蕴扫了眼那缩着脑袋的人,淡声道:“唤我戚二娘子便可。”
    人群中顿时声音嘈杂。
    听雪间或听见几个字,气得脸都鼓起来了。
    “见过二娘子,这……”办差的大人躬身见了一礼,眼神与谢蕴示意那位闷不吭声的。
    “大人先去忙吧,我与二爷这就回府了。”谢蕴道。
    “如此便好。”
    来办差的急人顿时齐齐松了口气。
    “马车在一旁等着了,二爷先行。”谢蕴一副恭顺姿态道。
    戚钰偷悄悄瞥她一眼,刚抬脚,便听得旁边一道声喊——
    “不行!”
    戚二爷顿时脸色一变,瞪了回去。
    喊什么!
    那富态掌柜的被人搀扶着拦了过来,一副虚弱模样,与谢蕴道:“戚二娘子,我这铺子里被戚二爷砸了些东西,且我这副身子,还被二爷踹了一脚,如今心口处还疼得厉害,喘不上气,我知二娘子是讲理之人,这……”
    “你——”
    戚钰登时又火冒三丈,刚张嘴,手臂忽的被人拉了一下,他懵懵的闭嘴垂眼看去。
    绛紫色衣袍上的手指纤细雪白,当真应了那句‘指如削葱根’。
    便是这手,那日替他上药……
    “我若是掌柜的,此时便好生当鹌鹑,绝不吭声。”谢蕴寡淡道。
    那掌柜的神色一僵,竟是被她瞧得,宽袖里的手颤了下。
    “但你既是拦了过来,我便与你说道两句。昨儿那书,掌柜的如何糊弄的二爷,您自个儿心里清楚,我今日不替他讨要这银子,不过是为着让他长些记性罢了,你莫不是当真以为我糊涂?还是为了你这贪得无厌的钻营小人?”谢蕴讽刺道。
    “再者,依照本朝律例,贩淫乐之书籍,一律烧毁,书肆关张,为首之徒杖三十,押入大狱。若是个聪明的,既以此牟利,就该夹着尾巴做人,掌柜的今日这般行事,不过是依仗着我家二爷在这邺都无甚声名却又良善罢了,但你却算错一事,他心慈,我却不手软。”
    那掌柜的眼皮一跳,赶忙道:“在下不敢……”
    “大人既是来了,也别白跑一趟。”谢蕴已然转身,与旁边的办差大人道。
    “是是是,戚二娘子放心,我定会带人严行查办。”
    他说着,手一抬,随行办差的人立马冲进了铺子里翻找。
    被抓着手臂站在旁边的戚钰,忽的揉了揉鼻子出声道:“里面有个暗阁。”
    “啊?”
    “砚台拧一下。”戚钰又说。
    那掌柜的脸瞬间白了大半,腿一软,险些跪下。
    谢蕴顺势道:“此事便交由大人处理,家中长辈在等,我们二人便不在此耽搁了。”
    “好好好,二爷二娘子慢走。”
    谢蕴被问月扶着上了马车,眼瞧着戚钰也要上来,谢蕴不咸不淡的问:“二爷是如何来的?”
    “啊?”戚钰愣了一愣,顺着她的目光瞧向一旁。
    身边的小厮将他的马牵来了,眨着眼睛看他。
    “……我、我骑马。”戚钰脸一红,磕磕绊绊的从脚凳上下来。
    谢蕴:“二爷去吧。”
    说罢,车帘被放来了下来。
    戚钰咂咂嘴,不太情愿的走到马前,轻踢了小厮一脚,“没半分眼色。”
    冬瓜挨了踢,眨眨眼,不甚明白,十分委屈。
    夫妻两人前后脚的回府。
    谢蕴先去了云七堂,将安远侯府的太夫人给的回礼送去了。叙话几句,回到四宜堂时,只见戚钰大喇喇的坐在门槛上,瞧见她时,赶忙站了起来。
    谢蕴停下步子,问:“二爷寻我?”
    戚钰抿了抿唇角,吭哧道:“我有几句话想同你说。”
    问月与听雪齐齐瞧向谢蕴,后者微微颔首,二人屈膝行礼后先进了院子。
    瞧着人走远,戚钰才低声道:“对不住,我不知那书是……咳,是那种的,你信我,我绝无轻贱侮辱你的心思!”
    谢蕴神色淡淡,不置可否道:“二爷说完了?那我进去了。”
    “方才多谢。”戚钰道。
    他抬手摸摸鼻子,有些不自在的又开口:“虽兄长说,夫妻间不必计较许多,但我觉着,还是要与你道谢。”
    谢蕴‘嗯’了声,承了这声谢,抬脚欲走。
    “还有一事!”身后戚钰急忙道。
    谢蕴微微侧头。
    戚钰似是有些紧张,吞咽了下口水,才扯着唇角笑着道:“明晚去逛灯会好不好?”
    谢蕴定定瞧他半晌,终是点头。
    “好。”
    第12章 错了
    疏影横斜水清浅,几尾红鲤在池中游动,溅起几滴水落在谢蕴裙摆。
    她抬手轻轻抚过裙面,触得些湿,又撒了把鱼食,这才抬步进了里院儿。
    “你再说一次!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听雪妹妹作何这般凶,我们也不过是随口一说罢了。况且,青瑶郡主与我们二爷确实青梅竹马,情谊匪浅,我们又没说错。”
    “你方才话中意思,分明是说青瑶郡主与二爷有私情!”
    “这话可是从你口中出来的,我们几个可未曾说,你莫要含血喷人。”
    “你!”
    “闹什么?”谢蕴缓缓进来,扫视一圈问。
    “二娘子。”几个丫鬟忙屈膝行礼。
    听雪捏着拳头站到谢蕴身边,憋得眼睛都红了。
    “去搬把椅子来。”谢蕴吩咐道。
    “是,姑娘。”听雪乖乖进屋去搬椅子。
    谢蕴脸色淡漠的扫过那几张或不安,或不服气的脸,道:“跪下。”
    几个丫鬟互相瞧了一眼,而后跪在了地上。
    那几分眉眼官司,谢蕴尽收眼底,侧头与问月道:“吵什么?”
    “禀娘子,奴婢与听雪先行回来时,便听见她们三人在院儿里说话,言语间,青瑶郡主与二爷甚是亲密,听雪便去与她们说闭嘴,这才争执了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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