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裤兜里还一把,石久正想拿出来扔了,结果一掏兜儿把严希家门钥匙给掏出来了。
    石久看着钥匙就开始犯愁,想着回头给蒋云清让他还了吧。
    但又有点想自己还。
    放下手里的东西,石久坐在椅子上,捏着那一串钥匙就开始打量。
    就是很普通的钥匙链儿,什么多余的装饰也没有,没有一点主人留下的痕迹。
    石久捏着这把钥匙,又忍不住回想中午的事儿,除了后悔也觉得不太对劲。
    按理说自己喜欢男人这件事谁也没说啊,蒋云清都不知道,怎么这小子问也不问就干上呢,他平时看着挺稳的,就不怕自己是直男恶心他么。
    再说了,他吐了自己一身,结果他自己身上一点没有,都喝成那逼样了,这技术也太炉火纯青收发得当了吧。
    可这结果还没想出来,石久又被一个电话叫去处领导办公室谈话了。
    本还以为自己迟到的事儿给抓包,结果是安排季度工作,俩人对着聊的两个点,干渴的石久嘴唇直起皮,好容易出来了也到了下班点儿了。
    石久想起中午石市约自己晚上见面的事,就给他打了个电话问几点过去他有时间,石市长似乎已经在回家的路上,只告诉石久现在过去就行。
    石久在办公室里磨蹭一会,踩着点下班出门,
    开车的时候还碰见林科,他副驾驶载了个挺年轻的小娘们,俩人嘻嘻哈哈的,嘴丫子都咧到耳后根子了。
    石市长住在政府分的房子里,是一片园艺小区,房子有点小旧,却很有情调,楼外头爬一层青藤,到处都绿茵茵的。
    石久刚把车停在门口,石市长就出来迎接了,估计是盼了好久。
    俩人见了面其实有点尴尬,搂也不是抱也不是,握了个手就进去了。
    石炎他妈前两年因为癌症去世了,家里除了一个保姆就市长自己,所以家里很清静。
    饭菜已经摆到桌面儿上来,荤素搭配刚好,石市长给石久斟了一小盅酒,坐下来就开始感慨这么些年对不起石久对不起石久他妈什么什么的。
    石久吃了两筷子菜,面儿上跟着应和两句,心思这人不是找自己有话要说么,怎么领导讲话都这样啊,拐弯抹角磨磨唧唧的。
    石市长把酒盅里剩下的酒一口气憋下去,眼睛都憋湿了,
    “石久,你大哥得病了。”
    石久当时正吃粉儿呢,听市长忽然来这么一句,眼神儿就有点不对。
    石市长说起这茬来就伤心,
    “急性白血病。”
    石久愣在一处,
    “白血病?前一阵子他不是刚结婚么?没婚前体检?”
    石市长摇摇头,
    “他单位年年体检,除了头发生长不好别的指标都挺好,没成想这次体检直接查出血液异常,这不你哥前天请假去北京重新检查,今天中午已经确诊了。”
    说完又叹口气,
    “这病也不是不能治,只是治好了,估计人也不太行了。”
    石久放下筷子,忽然明白这老头为啥叫自己过来了。
    19、犹豫
    这种病在油田基层也不是很少见,石久妈单位就有一个。
    当时她们单位组织给那个小工人捐钱,石久妈还捐了一千,后来那小伙拿着大家捐的款,凑够四十万去天津做的骨髓移植手术,现在已经做完手术出仓观察了。
    那阵子光听石久妈在饭桌上叨叨,所以石久对这种病也稍微了解了点。
    这病也不是不治之症,治好的例子还是有的。
    但是好了之后,体力大不如前不说,血液移植就算成功了各方面都得注意,最重要,因为频繁性的做化疗的缘故,这之后好像都不会有孩子了,当然医院都会在化疗前给病人保存精子,不过,他媳妇这么年轻,愿不愿意跟他都不一定了。
    到时候谁跟他人工受孕啊。
    这么一来,老头不是来跟自己谈结婚的事儿吧。
    对自己不闻不问这么多年了,这时候要真跟自己提这茬,还要点脸不。
    石市长接下来的话却是让石久很意外。
    大概的意思就是问石久工作干的顺不顺心,有没有意向当公务员,市委今年这不是还有两个储备干部的名额么,如果石久愿意的话,这事儿市长会办的很漂亮,就是可能要石久先走基层,在市委组织干部科呆着。
    听了这些石久实在没心理准备,没答应也没说拒绝,就只说自己回去好好想想。
    这个答案似乎在市长意料之中,意味深长的拍了拍石久的肩膀,就开始说别的了。
    市长今天喝的稍微多了点,不知道是因为伤心还是高兴,总之吃饭完也不闲着,非要拉着石久一起看相册。
    相册里居然还有石久小时候的照片儿,也不知道从哪里弄的,照片儿上的小孩头发稀的跟个小和尚似的,穿个棉猴儿捧个饭盆儿在那排队买包子,小手套都掉地上一只。小石久也没发现,俩小眼睛就盯着卖包子的阿姨,直勾勾的,要多傻逼又多傻逼。
    石久一看自己这逼样就够了,紧忙往后翻,就看见市长年轻时候的照片。
    年轻时就是秃顶,这他妈够糟心的。
    石久翻了一会也没什么兴趣,刚想合上,结果就在一张照片里面看见林科了。
    那张照片上大概四五个人,就一个长的挺精神,其余的都是丑逼,包括市长在内。
    石久总觉得这些人看着有点脸熟,好像那天婚宴上见过几个。
    市长没多解释,就说了那张照片儿上都是老同事,林科当时还是个在厂子里干活的小工人,剩下多一句也不肯提。
    石久一看老家伙都醉成这德行了嘴巴都撬不开,也挺泄劲,陪着他扯了一会别的就打算走了。
    从市长家出来的时候其实没有很晚,
    约莫九十点钟的样子
    毕竟市长岁数在这儿了,很早就困,本来想拉着石久再说一会,可到说道后来眼皮子直耷拉,石久一看都这样了,还呆啥啊,紧忙抬腿儿就走了。
    等回家候石久也没跟自己妈说,省得她在多想,哭一通什么的石久也很烦。
    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石久就开始想市长跟他说的事。
    其实市长还是挺会说话的,但是甭管说再怎么好听,石久心里都有数。
    忽然觉得石炎很可怜,不仅仅是因为生病。
    但石久不觉得市长多绝情,也能理解他。
    黄土都埋到胸口的人,眼看着要退休了,在大儿子身上使了半辈子劲,眼看着要前功尽弃,换谁谁都难受。
    把自己叫来虽然难看点儿,但好处却是很实在。
    市长似乎看透了石久的心思,还特意叮嘱他这不是攀高枝儿,这是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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