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久从市长家出来后,一脊梁骨的凉汗。
    也他妈不知道是吃饭吃的,还是给市长渗着了。
    下午开会都心不在焉,完事了赶紧给律师打了个电话。
    听说律师正在法院跑业务也石久就觉得心酸,想着又赚钱又坑人真要把他家律师给累死了,长叹口气就赶紧给说了一通社会主义好,人民生活节节高,没事少记仇多跟对象在被窝里搞,和谐幸福多美好啥的。
    烦的严希冷声抛过来一句,
    “没事我挂了,你到底想说什么。”
    石久憋了半天,
    “我想你了……”
    电话里的动静忽然低的跟蚊子一样,
    “……石部长,给条活路行么?我还没好利索呢..”
    石久不太高兴,
    “我算发现了……都好几次了……在你眼里我对你就只有肉欲没有感情么?哥这是单纯的思念!”
    严希周围都是人,也没好意思跟石久胡扯,就笑了两声,开门上车,这说话的声音才大了点。
    “少跟我这练嘴皮子,让你练枪已经很可以了,你别练上瘾了。”
    “能不上瘾么,听你这么一说,我也明白为啥都说俩人处对象叫恋人了,这不就是在‘练人’么……”
    俩人又打了一分钟电话,石久在最后跟严希说了一大堆有的没的,最近形势紧,让他没事注意点,严希脑子里一堆事,听的莫名其妙的,就也没太放在心上。
    挂了电话,李法官正好从院里出来,因为早就过了下班的点,这人也没避讳,大喇喇的就上了严希的车。
    严希因为在李法官这边有个案子,本来是想送礼的。
    可汪律师那事搞的大家都有点肝颤,不敢明目张胆的收钱,几个人就约好了去打牌,其实也就是变相收钱,好在严希平时出门都习惯带不少现金,这不凑了四五个人,就找地儿打牌去了。
    严希提议去罗珊珊开的茶楼。
    因为是新店,老板又是上过电视的美女,大家也都欣然前行。吃过饭,一行人到了地方,罗珊珊不在,就直接去了四楼打牌。
    中午两个小时,严希输了一万五。
    大多数输给李法官,但他手上还有严希一个案子,因为眼看着就要开庭了,所以严希这钱不白输。
    但剩下两千多纯粹是误输,这个是没办法的事,严希本来就玩的不好,输钱也是个技术活,不是你想输给谁就能输给谁的。
    这个茶楼实际营业只有三层,都是茶叶柜和品茶室,四层的棋牌屋算是暗室,专门坐着保安守着,一旦一楼有事,这边就带着人从四楼另开的小门从旁边的饭店走,总之安排缜密,服务贴心,而且一般茶楼后台都较硬,就算被举报了也不见得警察敢上门临检。
    之前孙宗告诉严希这茶楼是罗珊珊开的,严希就差不多明白是什么意思。
    她罗珊珊一个小姑娘,二十啷当岁,投资一个茶楼至少上百万,她拿什么投资?
    工作赚的钱是肯定不可能的,陪睡赚的钱还是很靠谱的。
    这姑娘跟了郗战强多久严希不知道,但那天看那俩人的关系,这茶楼很可能是郗战强给罗珊珊开的,而且这个茶楼规模之大,豪华的程度和员工人数都是市内非常上档次的,牌局里有个律师不阴不阳的来了一句,这么好的茶楼老板年轻又漂亮,明摆着是她背后的老板洗钱用的。
    男人都是现实的下半身动物,哄情妇整个钻戒买个爱马仕已经很可以了,这么大手笔的哄不是真情圣就是真傻逼。
    这话算是说到严希心坎里了。
    这年头贪官富豪真是没有几个不洗钱的,所为洗钱,举个最简单的例子,比如郗战强从他所在的集团公司账上贪了一百万,那这钱他肯定不会傻了吧唧的存自己户头上,而是转入罗珊珊的这个茶楼,通过做假账,以缴纳企业所得税和个人所得税为代价将资金洗白,那这一百万就是罗珊珊这个茶楼的正当收入,回头在存入指定账户,这钱也就理所应当的从赃款成了血汗钱了。
    当然这只是个例子,罗珊珊这个茶楼干不干净还待考据,嫌疑是有的,证据是一点都没有的。
    再说开茶楼洗钱这也是最简单最基本的洗钱手段,近些年贪官富豪洗钱的办法真是花样繁多,很多都有离岸账户,也就是境外银行账户上,不一定都靠这个。
    像是严希之前帮人打破产的官司的时候就动用过这种手段,而且严希自己也在香港有一个户头。
    严希的钱虽不是赃款,但多少都沾点黑,毕竟要是只拿辛苦钱的话,一个律师最多也就赚那么点,哪会像严希这么多,这不攒够数目看着汇率不错就换成美金存入香港的境外银行,接着转入英属维尔京那边,万一有点事,真是提着皮包就能出国躲,救命钱一点不受影响。
    近些日子严希没少往这个茶楼跑,电视台也去的紧,一来二去可算跟罗珊珊混熟了,小姑娘人挺好,比较务实,爱卖弄性感在严希眼里也算是优点,俩人在电视台有时间就在一起抽个烟聊聊天,罗珊珊这姑娘太豪爽了,刚认识第一天连她妈祖籍哪里都跟严希说了,到后来郗战强跟她那点事严希也知道的七七八八。
    她大学没毕业就跟这老家伙处对象,到了现在已经四个年头了,那个茶楼的法人写的是罗珊珊,印在营业执照上,把这姑娘高兴坏了,觉得这玩意可比钻戒名牌牛逼多了,严希一看她乐的花枝乱颤的心里都直叹气,心想也不知道这姑娘四年大学都上哪儿去了。
    这种茶楼的法人是什么?空壳子一个,除了像模像样的发点工资做账用,剩下就是出事了用来顶包的。
    严希见多了空壳公司老板用自己丈母娘的当法人的,足见广大男同胞对丈母娘深深的恨啊。
    还真当这个茶楼就是她的呢……
    结果一问这茶楼果然算账是郗战强亲自弄,那这里的猫腻都显而易见了。
    比如郗战强开这个茶楼是为了什么。
    再比如挺大个老板连个财务都不顾,非要自己亲自上是为了什么。
    这老狐狸,真是百密一疏,可算给严希挖着漏洞了。
    这天从电视台出来的时候,石久的车正好在楼下等自己。
    没办法,因为上午赵庭长来电话说要回老家日照,车不够用,想着跟严希借一下,两天后还他。
    严希哪敢不从啊,赶忙把车开过去,自己又打车去的电视台,这不中途接了一个石久一个电话么,随口开了个玩笑,结果完事这小子真来了。
    深秋天黑的很早。
    路灯昏黄,下面满是枯叶滚过的黑影,在风哗啦啦的响,呼号着越跑越远。
    严希身上就一个小西服,缩着着脖子往车上跑,坐进车门那感觉真跟开了春一样,暖意融融的。
    石久把副驾的外套扔到后排座椅,身上就一个小衬衫,
    “你大爷……热死哥了……不说一分钟就下来么?”
    虽然车里很暖,严希还是习惯性的把手放在暖风口,
    “你把座椅都加热了?你嫌热不用开啊……”
    “还不是因为你小子怕冷……我还上网查了,都说怕冷的人是什么上辈子折翼的天使,结果发现头发少的也是上辈子折翼的天使..你说咱俩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啊,当天使多遭罪啊,一辈子光腚不说,还得到处飞着现眼……生怕人看不见……”
    严希嘴角微弯,腾出一只手在石久车上翻烟,
    “我怎么觉得我这辈子也挺遭罪呢,你这有烟么?”
    石久打了转向灯,侧头看了他一眼,
    “就在你右手边……你老在我这边翻啥……”
    严希从车门处的储物盒翻到一包玉溪,从里面抽出一根点上,又把车窗稍稍降下来一点透气,
    “咱们这是上哪儿?”
    “当然是带你去吃饭啊,特别好吃的一家私房菜,以前供应商经常请我去,唉,现在不行了,我要当清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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