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久左右看了一眼,就不要脸的上来勾他的腰,
    “严律师,小脸蛋儿怎么这么红啊,是见了我害羞的么?”
    严希笑了一下,
    “石部长,你这脸皮怎么没点血色啊,是太厚了么?改天带你去去角质啊..”
    石久看有服务员过来就赶忙把手放下,
    “哎呀……去啥角质啊,去去精蛋白质行了,这个你擅长啊,快快,赶紧回家,我都着急。”
    严希敛起笑,声音淡而无味,
    “滚蛋。”
    两个人坐电梯下楼,就这几分钟的功夫,石久攥了严希的手放进自己的大衣兜里,侧脸看身边的人,
    “想什么呢?”
    严希静了好一会,张了嘴,后才开口,
    “你应该知道我们律师所的小王吧?就是我的助理……”
    石久看着电梯下降的层数,
    “知道,怎么了。”
    “他不想干律师这行了,我打算介绍他去郗战强的单位当法务。”
    石久想了片刻,
    “你管他这事干嘛,你又不是他爸。”
    严希手心给石久暖的热烘烘的,
    “我反正决定好了,你帮我跟郗战强说一声,我觉得你说话比我好使。”
    电梯门大开,一楼大厅的冷风灌入,吹的石久一个激灵。
    严希这话虽然说的平淡无奇,可石久不能不多想。
    小王是严希什么人,非要往郗战强那边塞,这里的事情显而易见。
    毕竟在那边有了人,严希想办郗战强就更方便点。
    可话又说回来,严希才多大,那老家伙都在这地界上混多少年了,就算不管郗战强是个什么角色,光市长这边已经注意到了石久想想就害怕,觉得自己实在不能让自家律师这么不自量力的玩下去,就满口答应下来。
    “哦。”
    “那你现在给说一声啊,我怕你等会忘了。”
    石久点点头,“你找个地儿等我,我去趟洗手间。”
    说完就自个儿往酒店大堂的右侧去,在那边磨蹭了五分钟,看严希也没跟过来,这才又出去了。
    站在大厅里的男人腰杆笔直笔直的,小白脸红嘴唇儿,侧过脸来朝着石久笑一笑,满眼生辉,撩的人心直痒痒。
    “你不会在洗……”
    石久盯着严希,觉得这人的小摸样还是那么耐看,可自己这会儿心里却是没刚才那么舒坦,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么..”
    石久沉默片刻,
    “他没同意,你也甭问了。”
    说完还抬眼看了看严希,看他的脸很快的撂下来,有点冷,更多的却像是自嘲。
    前两天严希忙,石久百无聊赖间也去见了市长一面。
    和往常一样,还是市长找的石久。
    对于市长,石久的感觉说不上来。
    非要认真的讲,差不多就是淡薄。
    真是非常的淡啊,实在是没什么感情,有点像老师,又有点像领导,反正像啥也不像爹,总之当爹当到市长这份儿上也够失败的。
    但市长显然不这么认为,在事业上费尽心思的推荐石久,石久都调到局里也不歇着,自己在上面鼓捣不说,没事还把石久叫到家里耳提面命的教,见着石久就跟老母鸡抱窝一样,发光发热的,对石久这叫一个热乎,恨不得把前二十几年的父爱都补回去。
    这不见石久进了门,穿上拖鞋就去取电暖风,说是没供暖怕石久冷,又给倒热茶又给推点心的,整的石久都以为他是市长的爹。
    那次俩人没有一起吃饭,就是坐在一起聊天。
    市长很详细的给石久讲了自己这么多年是怎么一点点从一个普通国企领导,一点点混到局里,然后辗转各大油田,最后从偏远的县级市又调回来当市长。
    听的东西太多,石久最有印象的只有一句话。
    说这话的时候市长仰脖子灌了一口茶,秃脑壳都冒着热乎气儿。
    市长只说,自古以来,官员被双规,倒台,背后从来都只有一个原因,不是贪,而是站错队。
    一旦你站错队,哪怕你是清官也会被按上莫须有的罪名办下去,更可况这年头为了往上爬,没几个人没敢保证自己身上没一点问题,就更容易找小辫子了。
    所以说站错队比做错事还可怕,和稀泥也可以,但不能一直和,墙头草没发展,当有天要表达立场的时候一定要果断干脆,站对立场,这就是市长的为官之道。
    还说什么这玩意听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得慢慢品,说什么做人也是一样,你给对方看了你的立场,事情的对错就模糊了,就像是有时候指责也是一种关心,笑脸却是一个陷阱。
    从酒店出来半个小时候了,秋风起,卷着沙石,打在车窗上,隐隐声响。
    车里却是安静的要命。
    广播都开着,里面放一首老歌,旋律熟悉,石久却怎么也想不起歌名。
    就是一直沉默的开车,脑子里翻江倒海的。
    想着自己跟严希这儿其实就是一直和稀泥,两边讨好,真话都没一句,还要跟人谈真心。
    也够混蛋的。
    ***
    早在1979年,我国第一部刑罚颁布时,贪一千块钱就可以立案,后来随着中国经济的蓬勃发展,等到了1997年,就已经发展到五千块钱立案,10万块钱以上,情节特别严重的,处死刑。
    当时本市处理了一批贪官污吏,上到党委书记,下到国企领导,从死刑到死缓,公开庭审,好多人都去听审,法庭外拉着白底黑字的条幅,极尽对贪官的辱骂,和对人民法庭的赞美。
    当时一个背着行李的女人拉个少年从旁边匆匆路过,娘俩谁也没去看条幅,默不作声的走了一路,后来那孩子才开口,问他妈他爸是不是要死了。
    那女的摇摇头,后又点点头,话还没说出口,眼泪就跟断了线的珠子一样。
    当时火车站前的大广场上都是人,来来往往的都光看她一个人哭了,哭的那孩子都挺尴尬,到后来这女人终于不哭了,就把孩子拉到一边,一遍一遍的告诉他,
    “你爸不是贪官,他被人骗了,送钢琴的叔叔是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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