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聊着,杨军从?厨房端出火锅,喊他们:“先吃饭,边说边聊。”
    他们特意选在这一天吃中饭聚一聚,确定一下新?的一年温以泽定位和拍片计划,这顿饭后?,其?他人都?要飞回老家过春节。
    吃到一半的时候,景致让大家静一静,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她拿过那只黑色包,拉链打开后?,露出一叠又一叠的粉色人民币。
    在习惯了电子支付后?,厚厚的一袋子的钱忽然出现在眼前很有冲击力,叶柠和唐晓杰忍不住大叫起来:“不是吧,不是吧,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
    就和电影里放的那样?,一大堆钱摆在眼前。
    “就是你???想的那样?,”温以泽站起来,从?背包里拿钱出来分给大家,“去年大家都?辛苦了,新?的一年请继续努力。”
    虽然他们这个“窄门”团队才成立半年多,温以泽也才接拍了两部戏,和戴鸣霞分了片酬之后?,比不上其?它明?星,但景致和温以泽还是拿出自己的一部分来犒劳辛苦工作的大家。
    叶柠杨军他们很高兴,唐晓杰甚至激动得落泪:“妈呀,谁会想到我唐晓杰还有这么一天,希望景致姐能接到更多资源和商务,老大能爆红!我们也有肉吃!”
    “对对对,这么高兴的时候得干一杯。”叶柠说。
    正午的阳光晒得积雪晶莹剔透,玻璃晴朗,他们举杯同庆,期待温以泽的辉煌,在清脆的笑声中,世界就在他们酒杯的倒影里。
    几天后?的除夕夜同样?热闹,景致带着爸爸奶奶,温以泽带着爷爷奶奶一起在吕碧云家里过。
    法式田园风格的小别墅贴上了春联,年画,还挂了红灯笼,风格迥异得让人啼笑皆非,但又有种诡异的和谐。
    吕碧云很爱烧菜,景致本来想帮忙,但被温以泽以“怕她帮倒忙”的原因给摘了出去,他自己去帮吕碧云。
    还别说,比景致有模有样?多了。
    在场的除了谢子勤是西北人,其?它都?是江浙一带的,因此年夜饭也多是江浙一带的口味。
    这是景致来北京这么过年,第一次吃到地道丰盛的年夜饭,也是第一次和这么多人一起过年。
    新?年的气氛非常美好,大家都?沉浸在新?年的喜悦中。
    吕碧云的房子很偏远,属于可?以燃放烟花爆竹的地区,吃完饭后?,景致和温以泽一起点燃了烟花棒。
    火树银花随风而落。
    他们的面庞映着绚烂即逝的光影,明?明?暗暗。
    景致玩到晚上十点多才回到家,那时候她陪着谢子勤喝了点酒,有些?微醺,程寄往下望的时候景致正仰着头?,两颊红润润的透着光泽,眼睛湿润。
    他们从?停车场慢慢走回来,温以泽问她在看什么。
    景致的嘴唇红馥馥的,很朵肥厚的玫瑰花瓣,很想让人一口咬下去,她眨了眨眼睛,轻声说:“我在看雪,好像又要下雪了。”
    温以泽的脸颊上感?受到了雪粒子的冰凉,轻轻嗯了一声,他带着棉手套,帮景致拂过面颊上融化的水滴:“瑞雪润丰年,走吧。”
    他身上有股淡淡的清香,景致怔怔的,默不作声地走在身边。
    就在转过街角的时候,景致抬头?,就看到一抹清瘦挺拔的身影等在她楼下。
    路灯照着他,在地上投下长长的一道影子。
    一阵冷风吹来,景致打了个寒颤,再定睛多看了两眼,那人的眉眼干净又偏冷,不是程寄又是谁呢。
    她心?口一跳,下意识收紧手指,抓住温以泽往后?退了几步。
    “怎么了?”
    景致不说话,温以泽伸长脖子探出去,过了会儿又收回来,“你不想和他见面?”
    景致点点头?。
    就目前她和程寄的情况来说,肯定是见的越少越好,多见有什么意思呢?
    “那怎么办?你回到家开了灯,肯定会被他知道。”
    景致觉得他有道理?,拿出手机说,“那我们去住酒店吧。”
    结果一查,稍微好点的酒店不是太远就已经关门了,今天是大年三十除夕夜。
    景致和温以泽面面相觑。
    温以泽脸上的笑容很温柔,不知道什么原因,他笑得很开心?,拍了拍景致的脑袋,“幸亏好爷爷奶奶今晚睡在吕姨家,我去引开他,等会儿你从?另外?个门进楼里,今晚睡爷爷奶奶那个屋。”
    还不等景致思量,他已经率先走出去,景致本来想喊住他,但程寄已经朝这边看过来,她不得已答应了这个情况。
    程寄的眉眼温和,略带棱角,看向?温以泽的目光淡漠,似乎想要在他周围找寻景致的身影。
    西装外?面是挺阔的黑色大衣,程寄怀里抱着一棵白绿相间的小巧蝴蝶兰。
    一股“既见君子,云狐不喜”的清绝扑面而来。
    温以泽毫不示弱地迎上去,笑着打招呼:“好巧啊,程先生,怎么在我家楼下?”
    程寄没有和他假模假样?地寒暄,微拧着眉问:“景致呢?”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温以泽敛起笑意,在他面前站定,针锋相对地说,“我们是对手,不是吗?”
    程寄抿着唇,周身的凛冽气质浓烈起来。
    温以泽一点也不怯场。
    程寄淡然地开口:“听说你不太擅长应对陌生人,有些?内敛社?恐,看来都?是装的。”
    温以泽的目光从?那盆蝴蝶兰滑落到他手上,程寄捏着个盒子,看样?子包装就知道是greco的产品。
    他轻轻笑:“那要看对象是谁了。”
    空气中的雪粒子越来越大,后?来变成一片片的雪,温以泽每一次呼吸,都?觉得胸腔寒冷刺骨,他不再多做停留,走过程寄进到楼里。
    程寄看着他,眸色更冷了一些?。
    景致鬼鬼祟祟地从?后?门进到楼里,等到温以泽把屋子里的灯都?点亮,拉上窗帘,她才走进去。
    等待的那几秒钟里,整颗心?都?跳得厉害,原本冰冷的手脚因此火热异常,也许是酒精渐渐上头?,景致有些?糊涂,脸也比之前要红许多。
    她一边脱外?套,一边问:“你们刚才聊什么了?”
    “没什么。”温以泽脸上挂着笑,自然地接过景致的衣服,帮她挂起来。
    “哦,”她拖着长音,又问,“他手上拿着什么?我远远看着,好像捧着点什么。”
    温以泽脸上的笑容一顿,他看着景致,选择性地说:“是一盆蝴蝶兰,你喜欢这种花?”
    蝴蝶兰,这是她以前春节的时候经常买来放在程寄的别墅里增添喜庆的。
    应该是算喜欢的吧,不然也不会每一年都?买这种品种。
    她摇摇头?说:“还行,也不算很喜欢。”
    温以泽的眸光闪烁,让景致去打开电视,看春节联欢晚会,还有一个多小时就要结束了。他则去厨房拿点零食小菜,再拿点果酒。
    吕姨家那边都?是老年人,本来说好要守岁,结果一个个都?困得不行,只剩下他们两个年轻人。
    安静的房间总算有点声响,景致和温以泽一起度过了旧年的最后?一个多小时,他们在零点的时候祝福对方新?年快乐。
    景致又喝了很多果酒,真的有些?醉了,而且心?不在焉,在温以泽的搀扶下回了房睡觉。
    她明?明?已经醉醺醺地快要睡着了,但一个清泠泠的嗓音忽然在她混沌的脑海中炸响:“以后?我们都?要在一起过新?年,好吗?”
    那时,说这话的程寄眼眸中无疑是充满深情的,他们刚刚放纵一场,他疏清的眉眼薄光莹莹,把景致抱在怀里,两具身子挤在一起,相互温热。
    程寄没有回巴黎过春节,景致陪爸爸奶奶吃完年夜饭,等奶奶睡着之后?,又偷偷从?屋子里溜出来,坐上程寄的车。
    在那之前,他们明?明?天天都?待在别墅里,怎么这短短几个小时的除夕夜也要偷欢在一起呢。
    春节的时候,别墅里的佣人、包括陈管家都?要回老家,景致也不得不回去陪着奶奶和爸爸,只剩下程寄孤零零地留在那儿。
    大概是她不忍心?他孤身一人?
    在那几个小时里,程寄也似乎要比以往热情,无声地用行动勾着景致留下,欢愉过后?,他的眼尾微红,嗅着她脖颈间的香气,他说以后?都?要一起过年。
    这句话似乎是有感?而发,他真心?实意说的,那时候景致怎么回答的呢?
    她似乎是有些?累了,白天的时候忙着准备晚上的年夜饭,晚上又刚和程寄做完,闭着眼睛懒散地躺在他怀里。
    她说:“ 不行,再过两个小时,我要回去,奶奶要睡醒了。”
    “还真是好孙女?。”程寄低头?看着她,眸光沉沉,语调波澜不惊。
    他俯下身,亲吻她的眼里,热得景致睫毛乱颤。
    “反正还有两个小时,我们再来一次吧。”
    景致身子一颤,忽然从?床上坐起,脑子却越发清醒。
    走下床,来到窗前,掀起帘子的一角,往下望去。
    天色阴沉,鹅毛大雪纷纷扬扬,遮天蔽月,万籁俱寂的世界里只有雪落下的声音。
    程寄站在楼下,怀里抱着那盆蝴蝶兰,身姿微躬,似乎是想用身体替蝴蝶兰挡住冰冷交加的风雪。
    他抬起头?,望着虚空,执着地等一个注定不会回应他的人。
    过了一会儿,景致的手机亮起。
    上面有条来自程寄的短信:新?年快乐。
    第二天,景致醒来已经快中午,温以泽给她留了消息,说自己去超市了。
    她先回了趟自己的房间,换了衣服后?才想起来前几天还有几个快递没拿。
    景致下楼去拿快递,经过楼下物业???的时候,有个保安叔叔喊住她:“601住户,等一下,这里有你的东西。”
    之前因为有人敲门的事情,景致还专门跑了好几趟物业调监控,和几个保安叔叔已经混得脸熟。
    景致停下脚步,往保安处走,“什么东西啊?”
    “喏,桌子上。”保安用手机刷着视频,头?也没抬地用手指点了点。
    杂乱的小桌上放着一盆蝴蝶兰,经过一晚的风吹雪打之后?,已经有些?残败,但与绿色的枝叶相辅相成,仍然有种空谷幽兰的清冷优雅感?。
    有些?眼熟。
    景致已经猜到了是昨晚程寄怀里那一盆。
    与之相随的还有个greco的小礼盒,景致捡起来拆开,里面是手链。
    看这装置,似乎是情侣手链,但现在只剩下了女?士这一根。
    景致一声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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