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白金娘子。
    这几日封大人与白金的传闻他并非没有听到,但都不如亲眼看到的令人震撼。
    两人不仅坐在了一起,封大人竟然还牵着白金娘子的手!
    吴文敬内心惊骇无比,但见周围人神色淡然,也压住了满腹惊涛,不敢流露出诧异之色,上前行礼,“大人。”
    封重彦转头看了他一眼,招呼道:“回来了?”
    “欸,刚到不久。”
    封重彦没再看他,示意秦智继续。
    秦智同一旁会胡语的译官道:“问他,谁指使的,目的为何,还有多少同伙。”
    旁边的译官说,胡人不仅没回答,还忽然喷了秦智一脸血水,嘴里叽里咕噜一阵,还没说完,秦智气不过,抹了一把脸,一拳头就抡了过去,“真他娘的臭!”
    打完才问旁边译官,“他说什么?”
    “说,所有的叛徒都该死,天神已怒,触怒天女的人,都会......”
    秦智:“都会怎样?”
    译官:“没来得及说。”被他一拳打晕了。
    大邺同胡人的战线超过了百年,已乃世仇,当年封二驻在青州时,要是哪个胡人敢对大邺的将士喷口水,封二必然会将对方的舌头割下来。
    气势养起来,很难再改,秦智一时没忍住,知道坏了事,不敢去看封重彦,退开一步,走到另一人跟前,“再问他,要敢喷老子,旁边这个就是下场。”
    译官又说了一遍。
    另一位胡人倒不喷血了,神色更激动,对着秦智叽里咕噜一通怒吼,唾沫子横飞,秦智这回咬牙忍住了,没去打断。
    一旁译官听完却变了脸色,迟迟不说话。
    秦智眉头一皱,问:“他说什么了。”
    “说大邺要,要遭天罚......”接下来的话,士译官无论如何也不敢往下说了。
    秦智看不得他这副别别扭扭的样子,胡人自来信什么天神,动不动就是天罚,这类话他听得多了,也没见天塌下来,不耐烦地道:“他咒咱们大邺什么了,你倒是说啊。”
    没等译官再开口,身后封重彦忽然起了身,踱步到了胡人跟前。
    见他想要亲自审,秦智劝说道:“大人不知,胡人狡诈从不讲道义,还是属下来......”
    封重彦没应。
    乔阳已上前立在他面前,秦智只得让开。
    乔阳二话不说,先是一拳砸在对方的腹部,没等胡人来得及弯下腰,又一把捏住胡人的双腮,把那胡人的脸高高地抬了起来。
    封重彦到了跟前,宽袖一扫,一巴掌扇在了对方的脸上。
    在场的人除了跟着他的乔阳和福安之外,没人见过封重彦审人。谁都知道封家封大公子重彦乃言官,封二乃武官,两人一个稳重矜贵,一个轻狂张扬。
    秦智正担心乔阳那一拳把人打死了,再见封重彦又扫了一巴掌,当场怔住不说话了。
    比他还狠。
    审问得多了,知道该往哪里打,乔阳一拳只会让人痛不会晕,封重彦那一巴掌也不会致人死,但绝对不轻,胡人半张脸红肿不堪。
    见那胡人再也没有力气犯横了,封重彦才弯下身,用熟练的胡语问道:“天女在哪儿?”
    胡人脸上火辣辣的痛,脑袋还在嗡嗡作响,闻言一怔,似是没料到他也会胡语,又似是被他的话惊住。
    见他不答,封重彦又伸手,按在了他被雪狼咬过的肩头。
    胡人一声惨叫,额头冷汗直外冒,断断续续地道:“天女自在神土,大邺罪孽深重......”
    封重彦手上猛然一沉,胡人惨叫声更大,脸色发了白,神情疼得都快扭曲了,还是不肯吐露半个字,咬牙道:“天女不会放过你们......”
    知道审不出来,封重彦松了手。
    那人已疼晕了过去。
    封重彦回头接过福安递过来的手帕,擦干净了手上的血迹,转头看向安静地坐在那的沈明酥,柔声唤:“娘子,回家。”
    几日下来,沈明酥已习惯了他在人前的无所顾忌,起身与他并肩而行。
    本也没指望能问出什么。
    查出了‘冬熊’乃胡人所扮,已是突破,先消除百姓心中的恐惧,至于对方到底是何目的,想必很快会再出手。
    跟了一夜,身旁的人已经见怪不怪。
    唯有知州不知情,听到封重彦唤的那声‘娘子’后便半张着嘴,愣在了那儿。这一环有一环的意外,让他有些晕头转向,总觉得自己错过了太多,急忙拉住秦智,打算同他长聊,压低声音先问他:“封大人和白金娘子怎么回事?”
    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人,无论是身份还是脸,都是两个极端。
    不应该啊。
    秦智摇头,他哪里知道,脑子里都是封重彦挥手那一巴掌,干脆,狠厉,哪有那点斯文可言,心中暗道:“封家的人不仅长得好看,还没一个好惹的。”
    他打算回去后,先整顿一番军营,连夜宣读一回纪律,把最近加上的那一条‘先礼后兵’去掉。
    见到胡军,还是要先下手入强。
    人没走成,被知州拉住不放,“你急什么,‘冬熊’的事,同我说说......”
    一行人出了地牢,外面还在飘雪。
    适才的那名译官落在后面几步,抬头看向封重彦,巧缝封重彦回头,两人目光对上,译官一愣,只见其眸光淡淡,并没有半点波澜。
    但彼此心里都明白,适才那位胡军的原话是:“大邺天降灾星,双生子长公主并没死,青州很快就要遭到天罚。”
    长公主没死。
    人还在青州。
    在哪儿呢?胡人所说的天谴又是何意。
    他不得而知,也不敢吐露半句。
    三匹雪狼适才也跟了过来,沈明酥出来后望了一圈,没看到踪影,正欲去寻,福安走了过来,主动道:“白金娘子不必着急,三位狼公子今儿晚上立了大功,奴才已带去院子领赏了。”
    沈明酥不得不跟着封重彦一到去了院子,一进门,便看到了三只雪狼,正在雪地里撕咬着羊骨头。
    雪狼本是食肉动物,但奈何自己荷包有限,从小只买得起萝卜,难为他们吃着萝卜长大,偶尔一顿肉,如同过年加餐。
    像今日这般饱餐,怕还是头一回,沈明酥没去打扰,见它们吃得也差不多了,才出声,“伯......”
    叫习惯了,意识到不对,及时顿住。
    察觉到身旁的人正在看自己,沈明酥脸色难得有些尴尬。
    三只狼崽子抱回来时,她起初也起了名,叫狼一,狼二,狼三,但它们似乎很不屑这样的名字,每回唤,都不理她。
    老头子说,雪狼是很有灵性的动物,看得出来她没用心,不想答。
    沈明酥便绞尽了脑汁,起过不少名字。
    名字是好听,第二天便忘了。
    还时不时叫错。
    原本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之前的人,便盗用了三人的名字。
    如今被撞上,沈明酥也不知道该如何去解释。
    封重彦只是看着她,没去揭穿。
    不能再当着人的面叫,只能到跟前去请了。
    刚挪步,福安又上前来拦住了她的脚步,笑着道:“外面雪大,又是黑灯瞎火的,瞧不清脚下,州府有空余的房间,白金娘子今夜就住在这儿,床奴才已经铺好了。”说着指向了她身后的那间屋子,“这是这儿,白金娘子请吧。”
    沈明酥:......
    记得没错,前几日还在骂她不知天高地厚,勾引他家主子。
    福安确实骂过。
    听了乔阳的话后,还去劝说过主子,不好直接说,委婉地递给了他一面镜子,封重彦不知所云,盯着瞧了一阵,没见到脸上有何异样,“何意?”
    福安便轻声道:“主子和白金娘子,着实不配。”
    主子这张脸,清隽儒雅,少年时便是昌都小娘子的梦中郎君,即便到了今日,也有一大堆世家清白小娘子,争先恐后地要上门当续弦。
    他自己是看不到,可他们这些当奴才的看得见,每回两人站在一起,那白金娘子的简直是糟蹋了主子。
    话落片刻,封重彦手里的书便飞了过来,砸在了他脑袋上,“出去。”
    虽说这会儿都没明白,为何主子会看上白金娘子,但秦智说的对,白金娘子那样的姿色,主子都能喜欢上,更说明是真爱了。
    长公主走后,主子一直走不出来,有个人也好。
    身为仆人,只管要替主子分忧便是,无论他喜欢的是牡丹还是牵牛花,他都要把她当成未来主母看。
    沈明酥还在犹豫,封重彦转过头来,“早些歇息,明日一早我有事与你说。”
    天色确实不早了,歇也歇不了多久,回去还得吵醒姜云冉,知道适才封重彦从那胡人嘴里问出了一些话,明日还得来,懒得折腾,沈明酥应了下来,“叨扰了。”
    福安松了一口气,热情地把人带到了屋子内,告诉了她床榻在哪儿,净房在哪儿,换洗的衣裳在哪儿,周到又细致。
    毕了躬身道:“白金娘子有什么需要,尽管说。”
    “已经很好了,多谢。”
    福安替她拉上了门,回头便见自家主子不知何时走到了雪底下,蹲在了三头雪狼跟前。
    封重彦手里握着半截骨头,看向跟前那只个头最为威风的雪狼,眸色被白茫茫的积雪映照出了些许光亮,漾出几分浅浅的暖意来,“你是伯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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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1章
    ◎预言◎
    雪狼似乎知道自己今日立了功, 连跟前这个平日里对它有威胁的人,也因此对它改观,愈发摆出一副高傲之态, 嚼着嘴里的羊骨头,斜眼睛瞅向他。
    封重彦对它这副无礼的姿态, 并没有恼,反而把手里的骨头递到了它嘴边,又轻唤了一声, “伯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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