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景龙的手?狠狠地抖了一下,手?指触碰到了挂断的地方,电话就这么挂断了。
    霍玉兰站在那伸手?拢了一下头发说:“你这样的人不配做一个?父亲,你女儿已经?死了,死得透透的了,劝你以后绕着我?走。”
    “而且你就算报警我?也不害怕。”
    “你把我?卖给?了牧引风的事情?虽然警方没有办法追责,但是被自己的父母背叛的我?已经?疯了。”
    “就算我?现在在这楼梯间里?,用我?的高跟鞋把你的眼珠子挖出来,我?也不会?去蹲监狱的。”
    霍玉兰说着还动了动自己的脚,把地上无?论如何也爬不起来的慕景龙吓得浑身发抖。
    “你也知道神经?病杀人不犯法的。”
    “你现在找人给?我?检查的话,就会?发现我?有严重的心理疾病,最后顶多进个?疗养院,我?能进去我?就能出来……”
    霍玉兰整理了一下裙子蹲在慕景龙的面前,还是那一副温柔至极的眉目,甚至嘴角依旧带着笑容。
    现在的笑可比刚才僵硬的笑真心实意多了,也好看多了。
    她近乎是用商量的语气对慕景龙说:“不要惦记什?么项目了,不要打扰我?和牧引风的生活,那天杰瑞和你派的人去找我?,之所以只是被撕烂了屁股,而没有被狗活吃了,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我?早上没有忘了喂狗啊,哈哈哈哈……”霍玉兰轻轻地笑了几声。
    好听极了,却又无?比病态。
    生病的时候竟然连眼圈都不会?红一下,即使她现在立刻去宴会?上,也没有任何人会?发现她发病了。
    长时间的心理咨询,已经?让她掌握如何表现的比一个?正常人还像正常人的绝对技巧。
    霍玉兰蹲在那微微歪着头对哆嗦着嘴唇嘟囔“疯子”的慕景龙说:“对啊你猜的没错,你把你的女儿卖给?了一个?疯子,疯病是会?传染的你不知道吗?”
    霍玉兰只是伸出手?,刚才还掐着她的脖子发威的慕景龙便吓得缩头。
    霍玉兰把手?指轻轻地盖在对方的眼睛上面,做了一个?安息且瞑目的手?势,叹息一样说:“你女儿死了,忘了你有一个?女儿的事情?,我?现在就给?你打救护电话好不好?”
    最后慕景龙自然是丢盔卸甲地同?意了,霍玉兰确定?他今天之后绝对不敢再轻易招惹她和牧引风。
    烦死了。
    她只想和她的小?玫瑰好好地过日子。
    毕竟按照剧情?两年?之后玫瑰小?王子的真正的女主角就会?出现了。
    留给?她的时间也不太多呢。
    霍玉兰最后淡定?地打了救护电话报了地址,说明?了一下对方的伤情?。
    然后拍了拍慕景龙的头说:“等?着吧,顶多是骨折死不了的。”
    然后提着裙子起身,又“咔、咔、咔”地上了楼梯。
    霍玉兰要去打开楼梯间的门的时候,突然间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牧引风实在是等?不及了,两个?人进去的时间对他来说太久了。
    慕景龙那个?人极其的卑鄙无?耻,他害怕慕景龙做出什?么伤害他妻子的事情?。
    门一打开霍玉兰先是愣了一下,而后对上小?王子关切的眼神,她那副优雅又疯狂的面貌突然间就碎掉了。
    她急速地抽了抽鼻子,而后半蹲下来抱住了牧引风,扎进了他的怀中说道:“他摔下去了,我?已经?打了120的电话,他掐我?的脖子……”
    牧引风抱着霍玉兰,听到“他掐我?的脖子”的时候,简直想从轮椅上面站起来,然后操控着轮椅把慕景龙直接撞成?一滩烂泥。
    “没事没事……”
    牧引风说:“他自己摔下去的,跟你没有关系,不用害怕。”
    “我?们回家,我?让人来处理这里?的事情?。”
    牧引风甚至连问都没问,就已经?断定?是慕景龙自己摔下去的。
    他的人来处理,是因为无?论是什?么样的结果,最终都会?按照牧引风的意愿处理成?慕景龙自己摔下去的。
    霍玉兰紧紧地抱着牧引风,听着对方偏袒十足地说着这些话,有种错觉。
    她的爸爸妈妈还活着……牧引风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地维护她,让霍玉兰有种难言的情?感,在内心滋生。
    她还在很小?的那个?时候,无?论她是不小?心打碎了碗,还是把屋子里?面的东西弄坏了,她的父母第一个?关心的永远会?是她。
    她的人生里?,在几岁之前,从没有责怪。
    没有人知道这样的童年?,会?给?一个?人怎样的对一切都无?所畏惧的底气。
    哪怕是戛然而止的童年?,哪怕是在病态丛生中成?长,也没有让她失去这种底气。
    牧引风的手?轻抚在她的背脊上,他甚至比霍玉兰真实的年?龄还要小?两岁。
    可是他给?霍玉兰的维护感那么充足,好像他这样连站也站不起来,消瘦又硌人的肩背,竟然是能为她遮风挡雨的。
    霍玉兰在意识到自己产生了这种“类似依赖”的想法之后,有些忍俊不禁地想笑。
    她怎么会?想去依赖别人呢?
    牧引风这么脆弱,她才是应该被依赖的那一个?才对。
    她才是骑士啊。
    因此霍玉兰就真的忍不住笑了起来,她甚至都忘了她刚装了一半的可怜。
    而牧引风竟然也一点都没有觉得这样有什?么奇怪,低头凑近她,低声说:“慕景龙不是什?么好人,如果你担心你妈妈,我?可以设法帮你。”
    牧引风说这句话的时候,抱着霍玉兰的肩背力度加重。
    他这句话里?其实有一大部分是出于自己的私心。
    他无?法遏制地希望自己的妻子只有他自己。
    明?明?知道这样不对,明?明?知道自己不该阻断她的人际关系,甚至要她去断绝自己的父母。
    可是他控制不住地说:“不要和他再有任何接触了。”
    “我?帮你把他处理掉好不好?”
    牧引风闭了闭眼睛,感觉自己的余光中又出现了黑影。
    那黑影用悲切的眼神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什?么又在重蹈覆辙。
    他分明?在重蹈牧元蔓当?年?的覆辙。
    牧引风狠狠地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疼痛让他清醒一些。
    刚想说一句什?么找补回刚才的那句话。
    他想说“无?论你父母是什?么样的人,其实都没有关系”,他想说“可以尽情?地去回家,我?有办法控制住你的父亲,让他做一个?真正的父亲”。
    可是还没等?牧引风开口,霍玉兰就窝在他的怀中,轻轻“嗯”了一声。
    “我?再也不回家了。”
    霍玉兰说的每一句都是真话。
    她说:“我?没有家了。”
    “我?现在有你就够了。”她说着还仰起头,轻轻地在牧引风的下巴上亲了一下。
    殊不知这一下犹如将笼中饥饿的猛兽放出笼子。
    牧引风那种难以启齿的,一直在深深压抑的独占欲被彻底激活,释放。
    他收紧手?臂,喉咙因为肺腑的烧灼感,甚至有些干涩。
    他开口,呼吸有些紊乱,却郑重道:“我?会?一直在的。”
    “你不会?后悔,有我?就够了。”
    两个?人没等?救护车过来就直接回去了。
    牧引风派人去酒店那边事情?处理好,拿到了消防通道里?面的监控,防止慕景龙反咬一口。
    不过因为发生了慕景龙的这个?插曲,两个?人的约会?就都没能顺利进行。
    开车回家的途中,霍玉兰枕在了牧引风的腿上,牵着他的手?摆弄着,笑着说:“等?你哪一天有时间我?们再去约会?也可以,今天晚上我?先给?你下点面吃吧?”
    牧引风发誓他不是一个?什?么□□熏心的狂徒。
    可是因为他真的……被霍玉兰时不时塞上一句骚话,给?搞得容易想歪。
    他先是想了一下“下面”这个?吃法。
    然后意识到霍玉兰说的是真的面条,这才顶着粉红的一张脸点了点头。
    霍玉兰当?然也知道对方想错了,靠近牧引风逐渐红透的脸一直笑个?没完。
    牧引风被她促狭得受不了,手?掌捂住了她的嘴。
    霍玉兰把他的手?拿下来,小?声凑到他耳边说:“别急,今晚都能吃……”
    牧引风后半程一直把头扭到车窗外面,因为是夜里?,车窗至少不会?出卖他透红的皮肤。
    但是霍玉兰时不时发出的笑声,总能在牧引风稍微热度降下一些的脸上重新添一把火。
    他嘴角也一直都没有放下去。
    他一生中似乎很少有这么长久而持续的快乐。
    他想到了今天霍玉兰被慕景龙掐了脖子的事情?,脸上的热度总算是压下去了,甚至变得苍白而冰冷。
    车窗上倒映出他无?机质的双眼,他不会?轻易放过慕景龙。
    而且……需要尽快变好,站起来。
    这样他才能如他承诺的那样,保护她,不让他后悔。
    他无?数次期待着自己恢复正常。
    他哪怕遏制不住自己内心的阴暗,或许一辈子也无?法脱离药物的治疗,但是他想给?他的妻子一份正常而健康的情?感。
    他绝不让他们重蹈牧元蔓和那个?男人的覆辙。
    不过晚上的面条也没能顺利吃成?。
    因为他们开车快到门口的时候,车子突然间晃了一下,而后司机出了一身冷汗骤然将车停在了路边,不断回头对着牧引风和霍玉兰道歉。
    牧引风的手?臂圈着霍玉兰,肩膀不轻不重地撞在前面的车座上面。
    皱着眉看着这个?今夜莫宁派来的年?轻司机,眼中冷淡又漠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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