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喻生头也没抬就回道:“等着吃饭。”
    说罢便也没有再说什么,低头忙着自己的事情了。
    宋喻生的事情总是这样多,即便是在家里也闲不下来。也无怪乎此,年少成名的人总是要经历得太多,不说别的,光是精力便要比寻常人丰沛太多,晨起练功,笃学不倦,耐住十年如一日的生活,还始终如初,没有一丝倦怠。
    温楚也没心思去想他什么事,但在这里等着半个时辰也不大好熬,她的自制力说不上多好,若不是因为身子实在饿得受不了了,实在是闹腾不动了,不然想也不肯安生。
    半个时辰过去了一半,温楚饿得不行,想要趴到桌上歇会,但桌子旁边是宋喻生在办公,温楚脑袋一正,又正襟危坐。
    宋喻生将她的动作尽收眼底,方想出口说些什么,堂屋回廊那处传来了脚步声,没一会春风就来到了堂屋里头。
    春风此刻前来显然是有事情想要汇报,然而又看到了温楚在旁边也不知该不该开口,一时之间有些踌躇不定,却听宋喻生启唇道,“说便是。”
    春风明白宋喻生的意思了,这是不在乎温楚是否在场了,既宋喻生这样说了,春风也不再有所顾及,他今日来也不是说些别的事情,他要说的是有关少女遇害的那件事情。
    上次仵作验完了尸之后,发现那个少女在马球场被人发现之前,死了至少两日以上,而且身前还曾遭受过非人的虐待,尤其是□□那处更甚,撕裂明显,浑身皆是被虐待过的青紫。
    光是看着,都让人连连摇头啧声。
    宋喻生想起来那日黄健说过的话,后来便让春风去寻了京郊那处的暗庄,看看有何不对劲,可惜,去得晚了,那里早就看不出什么异常来了。
    春风汇报道:“许是暗庄的主人听到了什么风声,那坐庄子像是被人处理过了一样,我们在外面也没能发现什么异常,只怕这周遭都是那些人的眼线,马球场一出事,然后就叫他们知道了这些,马上将那处闭了。”
    庄子的消息是黄健给的,那便说明他许是知晓些许内情,可他却也不敢多说,只敢明里暗里暗示一些,唯一能确定的是,那坐庄子定然有问题,可具体如何,还是只能靠着宋喻生去查。
    宋喻生沉思片刻之际,温楚忽开了口,她道:“何家,那个尸体一定和何家逃不脱关系。”
    她的声音很淡很淡,连日的折腾让她虚弱不堪,可说起这话来的时候,她的眼中却是异常的坚定。温楚的话一下子引了两人的视线,春风和宋喻生都向她看了过去。
    温楚知道自己突然开口也很突兀,但兹事体大,她也不想在这件事情闹什么脾气,她硬着头皮说道:“那天我路过京都外头的一家客栈之时,听到了有一群大汉在说马球场死尸的事情,他们好像是在拐卖孩童,我听他们说起什么提起过一位何大人,京都里头姓何的大人也就何家了。”
    宋喻生笑了一声,神色不明地看向了她,“你这是想要借我的手去对付何家吗?”
    温楚没有理会他的讥讽,白了他一眼道:“你若是不信自己去查下去就是了,你自己也清楚,拐卖少男少女,弄出人命,整个京都能这样为非作歹的除了何家又还有谁。”
    话已至此,信或不信全由宋喻生自己去想。
    这事多半就同何家逃不开干系。
    宋喻生眸色深沉,看了她一会,最后移开了视线,对春风道:“听到了吗?既如此便去查查何家吧,去查查他们和那坐庄子什么关系,是何时买下的,有多少的年头了。”
    他又对温楚问道:“那间客栈又在何处?”
    温楚报了个具体的位置。
    宋喻生对春风道:“去吧,也一并查查。”
    其实那间客栈多半也和庄子一样,查不出什么来了,但以防万一,还是顺带查下才好。
    春风得令之后就离开了此处,此处又是只剩下了两人。
    安静的夜晚只有宋喻生翻动文书发出的声响,谁也没有先去开口说话,先是宋喻生打破这处的安静,他手上动作未停,口中说道:“你恨何家人,为何不恨你皇兄,你的父皇。你说了,他们也曾抛弃过你。”
    宋喻生想,若是温楚真的放下过去的事情,绝对不会是如今这样,因为若真是放下了,应该和他一样,不管宋家人做什么,都再激不起宋喻生心中的涟漪,可温楚只要是碰到了有关于他们的事情,好像就冷静不下来。可他说了能帮她报仇,她却说他们也没错,他们没错,那她又为何不肯去认他们呢?
    宋喻生洞悉人性,可温楚此举两难自解,实在叫人看不明白。
    温楚听到了宋喻生这话,竟反常的没有炸毛,开口同他呛声。宋喻生这样的人,怎么也不会明白的,因为宋喻生于宋家人没有感情,可温楚于她父兄,实实在在有着深切的情谊,她现在虽不愿意见他们,可却也是打心眼里不愿意他们受到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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