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州城郊外的路上,王思竹领着一队侍从,队伍最中间压着个瘦弱书生。
    “放什么屁,滚!”不耐烦的搡开前来打听的小子,王思竹往后看了一眼,闷闷低头赶路。
    一路上再也没说过任何话。
    周淳润被套上链条手铐,他面无表情,看上去甚至算的上平静。
    眼眸深处墨色翻涌,若是猜得不错,榕榕此刻应该也已经遇到麻烦了。
    今日他早晨出来,原是想送榕榕一份礼物。他找西域商人,定了一套精致的短刀,最适合女子防身。
    可还没有到约定取货的地方,就有人埋伏在那里抓住了他。
    王思竹带着侍从们出现的瞬间,周淳润就几乎明白了所有,自然也没有做徒劳反抗。
    暗卫都被李畅那小子骗走了,他如今更手无缚鸡之力,何必多费劲。
    只是榕榕,她何其无辜。
    被带到了一处破庙前,周淳润的锁链被绑在一尊菩萨像上。
    王思竹一直低着头,匆匆把铁链捆上,不知为何好似一直躲避着他的视线。
    “好了,你去给王爷复命,其余人都在门口守着。”王思竹点过来一个小兵,安排道。
    都是训练有素的人,迅速各自去该站的位子上。
    破庙之中,暂时就只有他们两人。
    他手下或许留了情,周淳润并没有很强的束缚感,他低着头,沉默许久后轻笑了一声。“我没想到,还有人会一眼认出我。”
    “少将军。”旧日的称呼脱口而出,王思竹魁梧的身躯,竟发出类似哽咽的声音。“末将没想过,还能与您相见。”
    曾经军中相遇,他是捣蛋混在新兵军营被父亲抓回去的半大小子,王思竹则是刚投入军中的热血青年。
    或许果真是时机到了,不然他怎会接二连三的遇见故人。
    周淳润忍下眼中浮动的情绪,微微笑起,“你已成了庆王殿下的副将,这些年来做的很好。而今发现了我的身份,你要告诉庆王吗?”
    他说得云淡风轻,王思竹却像是被人逼问为难一般,脸色暴涨,扑通一声跪在他面前,“末将只知道,我是李家的兵。”
    “李家谋逆,可不是什么好听的名声。”周淳润讥笑,语调凉薄。
    王思竹就局促的不知该说什么,坑坑巴巴好久,才道:“末将想办法放您走!”
    转动眸子,周淳润看着残破佛像的后面,“我可走不了。”
    这是不相信自己的能力?王思竹抱起拳头,还想为自己正名,却突然见最大的佛祖像后走出个人。
    笑眯眯拢着袖子,李畅耸耸肩,“就知道你知道。”
    “太子殿下!”惊呼出声,王思竹才反应过来,猛地捂住自己的嘴巴。
    双目滴溜溜在他们两人中间转一圈,恍然,怪不得少将军能活下来呢。
    自以为参透了玄机,王思竹压低声音,“您二位聊,末将去门口守着。”
    眨巴两下眼睛,李畅望着他离开的背影,琢磨。“他这是以为成什么了?”
    没人搭话。
    扭头就看周淳润面色不善的睨着自己。
    心虚的摸鼻子,李畅主动讨好,“这绑着多不舒服,我先帮你松开哈。”
    几下扯下铁链,李畅十分有预见性的抱着自己的脸退开。
    却还是迟了半步。
    “啊!”
    周淳润提起拳头就直冲他的眼眶,没站稳的身体压倒了他,他索性继续动手。
    李畅手忙脚乱的格挡,嘴里不停,“靠,我就知道只有你敢这么大不敬!这是太子殿下的脸,你就不能换别的地方!”
    骂骂咧咧了半天,李畅不觉身上还有地方疼,不由得放开胳膊去看。
    舔牙一笑,周淳润瞅准了空档落下一拳。
    “你大爷!”李畅骂出声,捂着两边眼眶。
    总算泄了一点气,周淳润推开他坐在地上,冷道:“我大爷是你爹!”
    算起来,还真是。李畅不敢再吱声,捂着脸一个劲哀嚎。
    周淳润听的烦躁,“行了,我现在的手劲有多轻,我心里清楚。”
    不再理会他,周淳润望着残破的佛像,“太子殿下,为什么?”
    噤声,李畅慢慢放下手,仰头就顺势躺在地上。
    “因为陆志隽的所作所为,已经越来越过分。因为万千将士,已经背负了污名够久。因为前面做了那么多,现在必须乘胜追击。”
    “那陆修容呢?”佛像慈悲,裂缝从脖子到肩膀,周淳润莫名有些难过。
    李畅眼睛发涩,没有说话。
    周淳润按住颤抖的手腕,“她本来可以离开去过她想要的生活了,为什么要被你我卷进去。”
    “子珏,你还不明白吗?”李畅猛地坐起来,直视他的眼睛,“你原本的打算里,若她不愿意去京城,你就要留她一个人在这里对不对?你有没有想过,那就是你又一次丢下了她。”
    “和三年前,一模一样。”
    目光抖了一下,周淳润抿起唇角。
    李畅知道此刻说的话都伤人,可还是咄咄道:“况且你真的以为苏时鹤一生一世都找不到她?陆修容不应该成为躲躲藏藏的过街老鼠,京城中她的事情她必须解决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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