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北方也在家?
    算算时间,自己来项家见长辈比电视剧里的时间提前不少。
    项南方和乔一成是1998年结婚的。
    现在呢?差半个月1996年。
    以她的工作性质和家庭背景,一切顺利的话,从订婚到结婚怎么也得有半年多的缓冲期吧。
    时间和电视剧对不上,项北方今天在家可谓正常。
    但是有没有故意堵自己的可能呢?
    如果没有的话,项南方会给自己打预防针吗?
    电视剧里宋清远是怎么形容项北方的?娶了个干部的女儿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天天吆五喝六,派头足的很。
    他现在什么身份?
    原央视新闻中心记者二组组长,现在的市电视台新闻中心副主任,他跟项南方,谁听了也得说句般配,可是别人说般配没用,他再有潜力,也是在传媒系统混,事业上帮不到项北方。
    “一成?一成?”
    “啊?”
    “怎么样呀?”
    林跃笑呵呵说道:“没问题。”
    项南方一听他答应下来,松了一口气,开心地道。
    “走吧。”
    俩人并肩走入庭院,保姆早就在门口候着了,看到项南方过来,赶紧打开房门,把两人让进客厅。
    项父戴着一对老花镜,正在沙发上看报,听见项南方的喊声站起来。
    项母在摆弄她那两盆南洋杉,看到二人进屋,放下手里的剪刀朝林跃望过去。
    “爸,妈,我来给你们介绍一下,他就是乔一成。”
    项南方微笑着给双方做介绍。
    “伯父好,伯母好。”
    林跃很有礼貌地打招呼。
    “好,好。”
    项父笑呵呵地说道:“小乔呀,听南方说你刚回南京不久,以前是在央视做记者,《热点访谈》多个影响深远的主题都是由你发掘?”
    “啊,是。”
    “好啊,年少有为,比南方强。”
    “哎呀爸,哪有你这样夸一个贬一个的?”
    项南方假做埋怨,不过眼睛里满满都是得意。
    “对了,来这里前南方说您喜欢收藏字画,我就带了一幅过来,希望您能喜欢。”
    “哦?快拿出来让我看看。”
    项父朝保姆使个颜色,她赶紧走到茶几前面,拿起老花镜递过去,完事退到项母身边。
    “你觉得他怎么样?”
    保姆打量一眼项母,小声说道:“比想象中还要好。”
    “我也是这么想的,我们家南方呀,确实有眼光。”
    俩人正说着,就听见楼道里传来噔噔噔的脚步声,一个颇有几分不修边幅的男子走出来。
    “我说楼下怎么这么吵呢,原来是南方回来了。”
    没错。
    是项南方的哥哥项北方。
    他从茶几上端起一个白瓷杯,揭开盖子喝了一口茶水,走到项父和林跃面前,不等妹妹做介绍,直接开口说道:“你一定就是电视台的那个记者了,叫什么来着……”
    “哥,昨天不是告诉过你了吗,他叫乔一成,而且不是电视台的记者,是新闻中心的主任。”
    “副的吧。”
    “明年就是正的了。”
    “都一样。”
    “怎么能一样呢!”
    看得出来,项南方对他的阴阳怪气十分不满,做了三四年副主任扶正,和一年不到就扶正,绝对是两个概念,她不信这么简单的道理当哥哥的会不明白。
    项北方还要就林跃的职位发表意见,项父瞪了他一眼。
    事实证明,这比项南方的嗔怪管用多了。
    他不再挤兑林跃,却不代表会善罢甘休。
    “爸,这画怎么连落款都没有呀?”
    林跃和项父的手握在卷轴上,项南方手里捧着一个装画的盒子,不用想也知道,这就是准女婿的登门礼。
    无论是项父、项母、保姆,都听得出项北方话里话外的轻视,不过项父这次没有呵斥,因为他也搞不懂手里的东西是个什么情况。
    有句话叫“不到北京不知道官小”,好歹乔一成也是进过央视的人,记者嘛,倒也称得上见多识广,第一次拜会未来的老丈人,总不至于搞个残次品应付事。
    “小乔呀,这画工十分精湛,看得出不是一般人所做,可是这落款……”
    项父喜欢书画,对于作品质量心里自有一杆称,他想不明白的是,这幅画一看就不是废稿,属于精心之做,可画纸上没有落款,没有印章,就是简简单单一幅画。
    “哦,事情是这样的,去年有一次借调到文艺组出采访任务,到了央美跟一位长者相谈甚欢,临行前我送给他一幅字,他回给我一幅画。昨天跟南方商量今日事宜,她说家里什么都不缺,我想起书房抽屉里正好有一幅从北京带过来的国画,想着不如借花献佛,送给伯父。俗话讲艺术无价,知音难求嘛。”
    话说的很含蓄,也可以说是点到为止。
    既然是央美的长者,那一定是有学问的大家,不盖章,不落款,想必是不愿意看到这幅画的人把它和画家的名字……准确的说是金钱联系起来。
    不对。
    项父脑海闪过一个有点匪夷所思又合乎情理的想法,乔一成说他送了对方一幅字,对方回给他一幅画,要知道国画大家的书法水平多数不差,什么样的字帖能让央美长者必须回礼呢?
    “小乔啊,你说的赠予央美长者的字帖,不知出自谁手?想必也是大家作品吧?”
    “呃……”林跃稍显局促地看了他和项母一样:“不瞒您说,字是我写的。”
    “你写的?”项父还没说话,项北方阴阳怪气地道:“行,有几分胆魄。”
    这话听起来是在夸人,实际琢磨一下会发现压根儿不是那么回事,项北方的意思是他脸皮太厚了,居然敢送央美长者自己的字,也太拿自己当回事了。
    “哥。”项南方十分不爽他的态度:“一成的字本来就写得很好看。”
    项母也在一边帮腔道:“听说小乔毕业于师范学院,读完硕士后考进电视台,这字嘛,肯定是不错的。”
    项北方有些不满老妈的态度,她表面说师范生练得一手好字应当应分,是不是还有讽刺他的电大文凭不值钱,警告他别再乱说话的意思在里面?
    这时项父问了一个问题:“那幅字写的什么内容?”
    林跃感觉有些好笑,心说这老头儿可真是够清高的,明明很想知道那位央美长者的身份,却又怕给他留下虚荣、好名,书画爱好动机不纯的印象,一直在旁敲侧击试探他。
    “哦,是唐代文学家刘禹锡的《华山歌》。”
    项父听说心中一动,把手里画作卷起来:“小乔,来,你来……”
    说话的同时朝里面房间走去。
    林跃看了项南方一眼,慢步跟上。
    推开房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紧贴北墙和东墙的两排书架,中间有一张宽阔的书桌,上面放置电话、台灯、笔架等物。
    很明显,这里是项父的书房。
    “来,南方,研墨。”
    吩咐女儿一句,老头儿把手里的画作重新打开,平铺到书桌上。
    “小乔呀,这画既然是你拿过来的,我看不如由你做个题记怎么样?”
    林跃推辞道:“伯父,这就……不必了吧。”
    项北方冷笑道:“怕了?”
    项南方冲他急使眼色,嫌他这种时候了还谦虚低调,不争不辨。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份可是准女婿,面对未来的老丈人,当然要积极展示自己,那样她爸妈才能更放心两人在一起不是?
    “好吧。”
    他接过项南方递过来的毛笔,走到那幅画前面,在右上角写了两个字------“峥嵘”。
    虽然只有两个字,但是笔势如龙,遒劲有力,和旁边的华山南峰完美地契合在一起。
    项父默然。
    他不是那种骨灰级书画收藏家,但是作品好坏还是能分清的。赞赏之余又想起一件事,对于这幅画的创作背景,顿时恍然大悟。
    “挺好的一幅画,你这一题字,就不值钱了。”
    古画配后世名家的题跋,可以抬高作品的价值,当代佚名作家的作品给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这么一搞,只有两个字能形容------掉价!
    项北方话音才落,项父眼中怒色一闪。
    “你懂什么!赶紧走,别在这里给我丢人现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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