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声,鸮翼这才是转过身来。
    “主公……我……”
    “你什么你,有话快说。”
    李然正对这个冒失鬼颇为有些不喜,再见得其吞吞吐吐的,当即没来由的加重了语气。
    鸮翼一听,不敢磨蹭,便是立刻把话说开了。
    原来,这鸮翼是得知主公回来了,便赶紧是来禀明近况的。
    就在李然与罕虎前往虢地参加会盟这段时间里,丰段与子产之间的矛盾是愈发激烈。
    而这两人之间的矛盾,实质上,也就是郑国国内的保守派与改革派之间的矛盾。
    子产新政的推行,虽然使得庶民阶级都逐渐的殷实了起来,但这也导致了大多数勋贵阶级失去了相当多的免费劳动力,也就是后世所谓的“佃农”。
    这些勋贵阶级的土地本就是让佃户在耕种的,而随着子产新政的推行,他们名下的佃户相当一部分如今都忙着去耕种公家所派发的田地去了,那他们这些勋贵名下的农田产量可不就要日趋减产了?
    于是,全国各地的勋贵们都陆陆续续与郑邑城中的丰段联络起来,组成了一个巨大的利益联盟,要求丰段能够在朝廷之上代表他们对子产的新政进行阻挠。
    这群人虽说是乌合之众,但聚集在一起后,其力量也自是不可小觑的。毕竟,几百年来,他们就始终都是代表了所谓“公家”的利益,他们自然也都有着自己的正当性。
    所以,在他们的鼓动之下,励精图治的子产,压力也是与日俱增。
    可子产毕竟也不是吃素的,本着“以民为本”的思想,不断以执政卿的身份下达了多项关于新政的落实措施,并进一步强化新政。
    如此一来,双方就新政的推行展开了各种的明争暗斗,双方也是手段尽出,从朝堂到地方城邑,斗得那叫一个惨烈。
    “不过……如今朝堂之上,据说丰段大夫这边,如今却有个大嗓门,专门是明着与子产大夫不对付的。若是能将此人拿下,或许子产大夫那边的压力便能小一些吧?!”
    把话说到了此处,鸮翼却故意又卖了个关子。
    不过,李然是何许人也?即便是鸮翼不说,他也一下子便就能猜个八九不离十了。
    第一百七十三章 鸮翼献策
    尽管鸮翼是故意卖了个关子,可是李然还是第一时间就猜到了。
    “呵,如今能在朝堂上,公然与子产硬怼的?除了上大夫驷黑外,却还能有谁?”
    果然,鸮翼又微微是点了点头,确准了正是此人。
    李然只笑了笑,却也不以为然。并继续问道:
    “那……驷黑又是如何替丰段出头的呢?”
    鸮翼听李然如此问,便又立马回道:
    “回主公,据说这些时日驷黑在朝议上,公然叫嚣,以祖宗之法不可变为由,强制将新的法度给压了下来。并对外宣称,若是继续推行新政,郑国必亡之类的言论,在那里是危言耸听。”
    “鸮翼还听说,驷黑如今正号召所有大夫,在各自的封邑内严禁推行新政,并企图通过这种庞大的政治威压,迫使子产大夫放弃新政的推行。”
    要说这驷黑,作为公孙一辈,又是七穆之一“驷家”的长辈,同时又是郑国的上大夫之一,在公孙一辈的大夫中,声望也确实是不低的。便是驷氏的宗主驷带,在他面前也需得是客客气气的。
    所以他在“公孙一辈”的卿大夫中,基本上也属于比较能说得上话的了。
    而这也就是丰段为何会让驷黑充当自己代言人的原因。
    于是,如今在丰段的授意,以及驷黑的反复叫嚣下,不少公孙一辈的卿大夫也都就此是联合了起来,反对子产新政的声势也是日隆。
    在这个讲究长幼有序的年代,子产虽然也是“公孙”,但他的支持者,又大都是年轻一代的有识之人。
    但这些小年轻们,因为又碍于族中“公孙一辈”的压力,所以,迫不得已之下,这些人也只得是纷纷偃旗息鼓。
    那么理所当然的,子产的处境,也就愈发的孤立了。
    “所以,在主公与罕虎出访的这段时日内,子产大夫的身体也是每况愈下,显然是被气急了的。据说最近几日,更是已经不能正常上朝议政了。”
    鸮翼说到这里时也显得十分气愤。
    因为他如今一直在替李然和夫人里里外外的打点着祭氏的产业,与底层民众的接触是最多的。
    所以,他是最能切切实实的感受到,子产新政给他们这些庶民所带来的好处的。
    如今新政始见成效,便遭遇到这样大的阻力。若再无雷霆手段制住他们,那子产的新政多半就要嘎然而止了。
    “哦?子产大夫病了?”
    李然听到这,心中不由一惊,当即便起身要去探望子产。
    可谁知鸮翼却是又斗胆抢了一步,挡在了李然的面前,并是躬身急忙说道:
    “主公莫急,鸮翼如今有一计!还请主公静听。”
    “嗯?”
    李然当时差点一个趔趄,顿时满目惊疑。
    而鸮翼见得他这个表情,当即又四下看了一眼,确定是没什么旁人,这才抬起头来,与李然是对视了一眼。
    “主公?”
    而此时的李然也是一笑,明白他的意思,便当即摆手示意他坐下。
    随后,又听得李然是颇为欣慰的言道:
    “呵,想不到士别三日,当真是要刮目相看呐!”
    “看来这段时间,你倒是成长了许多啊。”
    且不论鸮翼所献之计是否可行,单论他有计可献,李然便已是觉得十分的高兴。
    因为,他向来习惯了所有问题都自己来解决,也习惯了身边人向他询问计策。
    而且,他也知道鸮翼本身并没有什么阅历的积累,顶多就是有那么一些日积月累的社交经验,但也谈不上有多么丰富。
    所以当鸮翼主动献计,李然便从他的身上看到了一种难能可贵的潜质——上进心。
    倘若,鸮翼因为仗着有李然这样的老板,每天便这样躺平着活下去,似乎也没什么不妥的,毕竟李然当初也是抱着这样的心态。
    可鸮翼也同他一样,并没有就此躺平。
    他一路追随李然,游历列国,这几年里也是在不断的成长,而此次献计就是最好的证明。
    “主公这话说的……鸮翼都被说得有点不好意思了……”
    鸮翼闻声,当即挠了挠头,脸上尽是羞愧之色。
    李然却又随即一摆手,笑道:
    “这是好事,说明鸮翼你并未驻足于当下而不肯往前。”
    “人这一辈子,最怕的就是不思进取啊。”
    “今日你能献策,我已很是高兴!呵呵,也无论是适当与否,这都值得鼓励。”
    “来吧,说说你的谋划。”
    只见李然竟是亲自给他沏了一杯茶,而一旁的祭乐也是竖起了耳朵,很是认真的看着他。
    鸮翼倒也不再客气,只端起茶盏小饮了一口,这才道:
    “禀主公,实不相瞒,鸮翼这段时间替夫人打理产业时,跟咱们祭氏内部的子弟也大多都混了个脸熟。同时,也有很多族老都识得属下,而且也大都愿意卖属下一个面子,这要说起来也算是沾了主公的光。”
    “诶,这可是你自己的本事。”
    “你能跟他们混熟到这地步,我又不在郑国,他们还能卖你面子,这当然是你的本事了。”
    “来,接着说。”
    李然笑了一阵,满是欣慰。
    “诺,话说鸮翼在上下打理的这段时日内,周围也渐渐的是聚了一些人。而鸮翼在这些人当中,也结识一名义弟,此人氏徐吾,名犯。是以前”
    “属下的这个义弟,他又有一个妹妹,据说长得是倾国倾城,可别提有多好看了。”
    话说到这里,鸮翼急忙看了一眼旁边的祭乐。
    “当然,跟夫人肯定是没法比的。夫人就好比是皓月当空,他妹妹顶多只能算个星辰拱月。”
    在察言观色这方面,鸮翼既能够成为李然贴身仆人,也足以证明他的能力。
    祭乐一听这话,当即“噗嗤”笑出了声。
    李然也是觉得莞尔,但随即又继续问道:
    “然后呢?”
    鸮翼这才继续道:
    “属下听说,游氏的公孙楚如今已给我那义弟是下了聘礼,准备不日便要将其娶回府上当妾。按理说以我义弟的门第,若是能攀上这么一门婚事,那也算得是他们求之不得的了。”
    “可谁知,徐吾犯的这个妹妹,倒是颇为心高气傲,却是死活不从啊,竟不愿许给游楚为妾。其兄与她也是几番劝说,却仍是油盐不进,宁死不从。义弟为此也是伤透了脑筋。”
    公孙楚,郑穆公之孙,游氏,名楚,字子南。
    这个游楚与子产的死党游吉,其实是同出一门的,皆是出自游氏。与驷黑的情况也是差不多,游楚虽是身为公孙一辈的大夫,却也不是正卿,而是郑国的一名下大夫。
    而且,与驷黑很相似的地方在于,他也早有将游氏宗主取而代之的心思。所以,为了能够把自己的侄子游吉给赶下宗主之位,他也是与丰段交好,同样也是丰段的铁杆盟友。
    所以要说起来,驷黑与游楚的人生轨迹,可谓是大致不差。都是七穆的小宗,也都想将自己侄子的宗主之位给取而代之。
    “嗯,游楚游子南……此人我也是听说过的。”
    “只是,此事与子产大夫这边又有什么关系呢?”
    李然不由是面露思索之色。
    此时,只听鸮翼是继续回道:
    “属下早就听闻那游楚对游氏的宗主之位是垂涎已久,只不过碍于子产大夫的关系,所以不敢明着动手罢了。不过暗地里,游楚私下打点族内各家之事,也早已不是什么新鲜事。”
    “现在子产大夫一病不起,于是游楚便立时是在那摩拳擦掌,大有要抢夺宗主之位的意思。”
    李然听得此言,不禁是眉头紧锁,他又如何不知此事背后的关键所在?
    如今的游氏宗主——游吉,乃是子产最铁杆的盟友之一。如果这节骨眼上,游吉的位置都保不住了,那无疑对子产这边来说,等同于是被釜底抽薪了一般。
    届时朝堂之上,只剩了子产光杆司令一个,又还能有些什么作为呢?
    正当李然为此一筹莫展之时,只听鸮翼又是颇为自信满满的开口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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