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田乞,他也不可能想不到这一层。他就算再狠,也不至于会将自己给轻易置于危险之中。
    所以,田乞之所以会如此做,肯定是另有所图的。
    范蠡奇道:
    “那依先生之料,这田乞后面还会有何动作?”
    李然微微一笑。
    “设身处地的想一想,田乞就在身侧,却想着除掉我和太子荼,那么该如何做才是最佳?”
    范蠡细思片刻。
    “最好是出现一些意外,不过……不过,以他如今的身份,以及与太子之间的关系,恐怕也难免不为旁人所见疑。但是,他若本来就是也身处其中……他倒是便是有理可说了!”
    李然点头道:
    “正是,所以当我们的注意力都在野人身上的时候,就会落入他的圈套之中!”
    范蠡不由是点了点头,并是咬牙切齿道:
    “田乞这厮,心计确是了得!也难怪他能够在齐国长期屹立不倒,还能获得如此的地位!”
    李然亦是认同道:
    “此人对于齐国的社稷危害,可远胜于范鞅之于晋国。甚至是鲁国的季孙意如,都是远远不及的!所以,可千万不能小瞧了此人!”
    范蠡不由问道:
    “那……接下来我们该如何防范?今晚的盲流袭击,我们虽是于前一刻也能提前知晓,却苦于无法传信息给先生知晓,这才令先生是虚惊了一场。不过,这眼下却该如何是好呢?!”
    第七百三十四章 挟田乞以度危机
    李然站起身来,缓缓踱步一番沉思过后,却是长叹一声,并微微摇头道:
    “哎……这一路必是荆棘丛生,艰险异常。然而,敌暗我明,如今也是别无他法,唯有是依靠急中生智,见招拆招了!”
    范蠡显然对此也是无计可施,也只能是长叹一声:
    “明日再往前走二十多里,便是泰山地界,其间有一处峡谷,可谓天险。谷内狭小,容易生出一些意外。虽是可以绕路,但需绕得极远。”
    李然点了点头,沉吟道:
    “嗯,知道了……那明日便更不能与田乞分舆而行了!少伯,你也派人前去刺探一番。”
    范蠡领命而去,紧接着,李然也不敢大意,只和衣而寐,竟然也是很快就昏睡了过去。
    ……
    次日清晨
    田乞一早便明厨人安排了早膳,而且也向临淄方面是传递了信息汇报齐东野人作乱的情况。
    并请求都邑这边能够增派些人手赶来支援。
    另一方面,田乞却又是以保障为由,是让官驿的守备悉数都充当了随行的护卫。
    李然听了,心里也是清楚明白。田乞之所以如此安排,除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外,保不齐这些个驿卒,本身大部分便都是田乞的人。
    要不然,昨晚的那些“齐东野人”又如何能够轻而易举的攻破这一处驿馆呢?
    而伴随着这些人的加入,显然太子荼的亲随人数也就顿是落了下风。
    田乞心思缜密,算无遗漏,等到了出发的时候,田乞却是伸了一个懒腰,并是慵懒道:
    “殿下,太史大人,昨日我们三人挤在一起乘车,实在是多有不便,不如,今日我们便分舆而行吧?!”
    太子荼听闻,不由大喜,正要答应,却不料李然说道:
    “呵呵,倒也不必,田大人还是与我们一起吧。李某眼下也正好是有些事情,是想要和大人商议!”
    田乞挥了挥手。
    “昨日我们坐了一路,却多有尴尬。乞又岂能是毫不知趣之人?既如此,还是与大人分乘的为好啊!”
    田乞正欲拱手暂别,谁知,李然却突然执住了田乞的手!
    “田大人,昨晚之事让在下是颇为不安,幸得大人在此,令李某是甚为安心呐!而且,今日在下确是有话要跟大人说,大人今日却为何反而不愿意了?”
    李然一边说着,一边几乎是硬拉着田乞上了车舆。李然虽然不懂武艺,但也毕竟是身体健朗,远非是养尊处优的田乞所能比的。
    所以,田乞也是一个踉跄,竟是就这样被推搡着塞进了车舆之内!
    太子荼见李然这么做,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但也不便多问。
    李然又让褚荡亲自御车,这点更是让田乞忐忑不安起来。
    也是难怪,如今车舆内一个李然,一个太子荼,就连车夫也是李然的人,这又如何会让田乞安心?
    不过,他也很快就冷静了下来,心想着太子荼即便是要对他不利,也不至于会亲自动手。
    车队开拔,田乞便是迫不及待的问道:
    “不知太史大人究竟有何事相商?车舆颠簸,言语不易。其实,大可在下一驿休息时再说嘛!”
    李然说道:
    “有些事情不搞清楚,在下实在是不安心呐,所以必须是现在要说。”
    田乞望着李然,还以为他要摊牌,抿着嘴唇说道:
    “哦?不知大人是有何不安心的?昨晚的流寇,分明就是一场意外。这些个莱人,一直记恨于我们齐国侵吞了他们的土地,所以也一直是怀恨在心。做出此等行为,也不足为怪啊?!”
    李然微微一笑,并是慢条斯理的说道:
    “呵呵,在下确实不知齐国是如何管理东鄙的野人的,他们又何以有如此能耐,居然敢在都城附近寻衅滋事?而田大人身为齐国上卿,难道不该对此而感到汗颜吗?”
    田乞见李然提及此事,倒也并不慌,反也是淡然一笑。
    “呵呵,我齐之东鄙,一直都是以高氏为伯主。所以有些事情,我纵是有心,可也不便插手啊?要不然,总是有些僭越之嫌吧?”
    “大人乃是外人,有此疑惑倒也正常,但是……太子殿下对此事总该是知晓的吧?”
    太子荼也是附和道:
    “此事倒也确是如此,东鄙之邑确为高氏所管辖,所以那边的野人,也理应确是高氏的责任更大一些。”
    田乞闻言,不由又是昂起脑袋:
    “太子明鉴,所以此事既与我无关,那我还是就此下车吧。”
    李然却又立刻是摆手拦住:
    “哎?!田大人何故如此着急下车?在下不日便要离开齐境,难道大人就一定不肯作陪么?”
    李然一句说完,却是突然瞪大了眼睛,眼神中透出一丝凌厉,就那样直勾勾的看着田乞。
    田乞见状,竟是不由一阵心惊胆战。
    ……
    李然就这样,强行拖着田乞下不得车,而车队也是顺理成章的通过了那一处峡谷。
    甚至是待到正午时分,三人也就在车上随便吃了点干粮,一刻也不敢停歇。
    整整是赶了一天的路,终于是到达下一个驿站。
    这才安顿下来,这个驿站相对之前的那两个,就要小了很多。
    晚上歇息的时候,范蠡又来给李然通报,说白日里的那一处峡谷,本确实是设有埋伏的。眼看那几块巨石,随时都可以推下来,只因他们也得到了消息,说田大人也在车舆内,故而才没有落下巨石!
    范蠡一边说着,一边只感到一阵后怕。不过,李然对此却并不感到意外。
    非但是不感到意外,甚至还继续言道:
    “今天这一关,也算是度过了,但是明天呢?难道他就不会再想出别的法子?而且……我现在所担心的,是一旦我顺利离开过后,太子荼的这一路归途……甚是令人堪忧啊!”
    范蠡不解道:
    “这……田乞应该不会如此胆大包天吧?”
    李然苦笑道:
    “田乞恐怕也已经觉察到太子荼日后一定会给他带来威胁,所以,他这一旦起心过后,便不会再轻言放弃了。”
    范蠡却道:
    “不过……这些毕竟都是齐国的内事,先生即便是想管,也管不上啊?我们还不如先确保自己能安然离开齐国,再说其他的不迟。至于太子荼……恐怕也只能是听天由命了!”
    李然却是摇了摇头。
    “太子荼过于年轻,涉世不深,又不经人事,若就此折在田乞手中,也未免是太过可惜。不如想个法子,护他这一番周全!说不定日后还能有一番助力也未可知。”
    范蠡为难道:
    “只是……该如何去做?我们自己都尚且自顾不暇啊……”
    李然在心中盘算了一阵,随后眼神是颇为坚定的说道:
    “呵呵,我倒是有个法子,不过现在还不是说的时候。行了,此事便由我来操办。少伯还是关注于眼前的路途吧!”
    范蠡一个拱手作揖,并立刻说道:
    “诺!请先生放心。”
    第七百三十五章 向楚庄王学习
    紧接着,李然连写了两封书信,递交给范蠡。
    “少伯,派两个人,将这两卷信札分别带到瓘地和阐地,务必交到国夏和高张大人的手中!”
    范蠡这时也猜出李然在离开齐境后,会如何保护太子荼的安全了。但是,现在他们尚且危险还未解除,如果贸然再派出自己这边的人手,那无疑是会增加他们这边的风险。
    所以,范蠡对此事却稍稍有些迟疑。
    李然见状,也明白范蠡的担忧,便是笑笑,并安抚道:
    “少伯放心便是,不过是二三人而已,无关紧要,反倒是此事,务必要速办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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