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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家老二又给媳妇寄东西啦?”霍老太太跟秦老婶坐在村口,见刘燕春从邮差手中抱着邮政包,咧着掉了门牙的嘴说:“也该疼疼啦,那么好的媳妇,不好好疼跑了咋整。”
    刘燕春几乎每次领邮政包都要听到霍老太太说一次,一开始就只是当做岁数大,毕竟霍云长跟苏乘棠结婚那天,霍老太太还把霍秋山和霍云长弄混。
    接连半年,每个月霍秋山能寄三四个包裹回来。从各式的海鲜干货,到服装面料还有上海女人护肤品、皮鞋、口红、胭脂之类的,换着花样往家里寄,刘燕春拿着拿着,琢磨出别的滋味来。
    家里头,能让霍秋山这般关照的人,除了他娘还能有谁?虽然到现在都没明说给苏乘棠,可这跟明说有区别么?
    霍老太太的话让刘燕春的脸一下垮下来,她是最孝顺老人的,却头次跟霍老太太拉了脸:“他是在外当兵知道惦记娘了,你老好好喝你的绿豆汤,别在这边乱说话了。”
    霍老太太没生气,嘿嘿嘿乐着说:“我说啊,我都当了大半辈子的媒人,谁跟谁身上有红线我看不出来嘛?”
    秦老婶恨不得捂上自己的耳朵,别人家的闲事她不想听,她劝道:“老祖宗啊,我看你是真糊涂了,别乱说话,太不中听了。”
    刘燕春抱着邮政包,回过头说:“就是咧,小心说着无心听者有心。天知道我们家甜甜多招人疼,寡妇门前是非多,您老就心疼心疼孩子吧。”
    霍老太太自己把自己的嘴捂着了,点头说:“对对,心疼小寡妇。”
    刘燕春无奈地叹口气,秦老婶给她挤挤眼睛,让她别跟老糊涂计较。
    刘燕春回到家,拆开邮政包,嘿,这回不是擦脸的护肤品了,是北京老裁缝的服装手绘图,不得不说这是花了心思的。
    刘燕春把厚厚地一本手绘图掖在炕席下面,她的心脏突突突地跳,不光是心脏难受,她觉得自己轻飘飘的,似乎气极了大脑缺氧。
    她拄着太阳穴靠在墙边,等霍忠汉从豆腐坊回来。
    谁知没等到霍忠汉,先等到霍秋山回来了。
    霍秋山掀开门帘,看到刘燕春脸色不好,他快步走上前,坐在她边上帮她揉着太阳穴,嘴里关切地说:“娘,你哪里不舒服?我带你去医院看看。”
    刘燕春耷拉着眼皮,瞅着人模狗样的东西,闹心地说:“你最近老是往家里寄一些用不上的玩意做什么?凭白让人说闲话。”
    她这话也是为了点霍秋山,霍秋山脑子转得快,知道话里的意思以后能改就好。结果霍秋山不但没说要改,反而说:“怎么用不上,你儿媳妇不是正好能用上。”
    刘燕春伸手揪着他耳朵,这些年当娘的还是在他当兵以后头一次揪他耳朵。
    她怒道:“兔崽子,你到底想干什么?!”
    霍秋山歪着头,还有脸笑:“娘,我给你娶给儿媳妇好不好?”
    刘燕春这下也不催婚了,直觉告诉她,狗嘴吐不出象牙来,还是不要的好。
    霍秋山正要张嘴,刘燕春中气十足地吼道:“给老娘闭上你的狗嘴。”
    霍秋山抿着唇还在笑,刘燕春真想抽死他。
    “我大哥——”
    “你但凡多尊重他,就不会有那种想法。你这样的思想很危险,要是被人知道了,你的军装都要脱下来。再说咱们家哪里是欺负小寡妇的人家,我把她当姑娘养着,你小子找谁都行,别动花花心思。”
    霍秋山眼神暗了暗说:“你是怕名声不好?这些年我把霍云长当做自己亲哥来尊重,我做的还不对?”
    刘燕春知道儿子又钻牛角尖了,就说:“够是够,可不能有那种想法,那是不对的。要是被人知道,咱们霍家全家都被你害的抬不起头。”
    霍秋山一下笑了,说:“原来结症在这里。那我要是说,我大哥跟她根本就是假夫妻呢?你是不是就答应我去追求她了?”
    “啥?你俩八字都没一撇,别人还没说乐不乐意你就在这里挖空心思?”刘燕春往他身上锤了几下,生气地说:“怎么会是假夫妻,你别乱说话。”
    “我不乱说话。”霍秋山往炕上一躺,身下被东西硌着,他往炕席下面摸,不经意地说:“等我大哥回来让他亲自跟你说你就能信了。”
    刘燕春原本耷拉的眼皮倏地睁大了:“你说的什么意思?你大哥没死?”
    “没死。”霍秋山说:“不但他没死,我怀疑我原先的大嫂也没死。”
    “阿弥陀佛。”刘燕春脱口而出,接着发觉不对,忙说:“你可别骗我。”
    霍秋山从炕席下面摸出他从北京出差往这边寄回来的裁缝书,他把裁缝书放在腿上拍了拍说:“你说要是我大哥和大嫂回来了,他们跟毛豆一家三口的过日子,你让苏乘棠怎么办?我说是假的就是假的,你只做这个打算就行。”
    刘燕春已经信了几分,霍秋山不是说话跑火车的人,既然这样说肯定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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