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默然正在纳闷中,只听到寂静中传来高跟鞋踩在地砖上的声音,那声音越来越近,他的心里莫名其妙有些发毛,鸡皮疙瘩陡然爬上了脊背。
    走廊很狭长,长长的四条走廊纵横交错,他分不清高跟鞋的声音到底是从哪条走廊传来的。这层楼只住了两户人呀,他记得另一户407房是两个老人和一个小男孩子,而且这么晚了怎么也不应该有女人在走廊里走动吧,想到这儿他不禁毛骨悚然。
    眼看怀里夏青雪的痛苦地拧着眉头,佟默然感觉有液体从指缝间流淌,他才想起她还在流着血,他心急如焚,后悔进了电梯,如果走楼梯现在已经在出租车上了。
    佟默然大声喊了起来:“有人吗?救命!快来人啊!”一边喊一边按着电梯墙上的紧急呼救按钮,但是没有反应,他不顾一切地踢着电梯门,试图让人听见来救他们。
    但是四周除了高跟鞋的噔噔声外几乎是一片沉寂,他绝望地跌坐在地板上。
    过了一会儿,电梯门呼的一声突然打开了,佟默然惊喜之余抱着夏青雪站了起来正要走出电梯,但是门口竟然出现一个长头发怪物,走廊上的灯也出乎意料地灭了。
    佟默然借着门外一点昏暗光线打量着面前的怪物,当看到她脚上那双红色的高跟皮鞋时,他不禁吓得”啊”地一声尖叫,声音在万籁俱寂的夜里显得十分恐怖。
    那个怪物周身带着一股难闻的发霉气味和冰凉的气息,像刚从地底爬上来的。身上披着一件原本白色现在却显得又肮脏又破烂的不知道能否称之为衣服的东西,脚上的红色高跟鞋却异常地鲜艳和锃亮。
    奇怪的是,佟默然始终看不到她的脸,他想起恐怖电影里的女鬼,难道这是一个无脸女鬼?那怪物和他对峙着,虽然看不到她的脸,但是他能感觉到她来者不善。这时,他突然想起前段时间听到一个施工经理说过,这个小区之所以房价便宜,就是因为不干净,以前四号楼下面有一个抗日战争时用于埋死人的大坑……
    那一瞬间,佟默然很恐慌,他的额头上不知不觉地冒出了一些豆大的汗珠。
    佟默然心慌慌地盯着那个女怪物,女怪物一步一步地向他逼近,眼看就要贴到他身上了。佟默然吓得几乎魂不附体,他拼命屏着呼吸,死死地盯着渐渐向他逼近的怪物。
    眼看怪物就要抓到他的,他感到一阵阴冷,抱着夏青雪的手也酸软无力。
    正当他陷入绝望之时,电梯里的灯突然鬼使神差地重新亮了起来,佟默然被灯的强光晃得不自觉地眯起了双眼,从眼睛的缝隙间他看到面前的怪物像一阵风一样闪了出去,然后在他眼前消失了。
    佟默然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竟然有种重生的感觉。怪物在亮光下神秘消失他感到很不可思议,他把头探出电梯门想寻觅怪物的踪影,电梯门却突然关闭,他的脑袋差点被夹,他暗呼“好险”。电梯急速下降,一眨眼工夫就到了一楼,电梯门自动打开。
    低头看一眼怀里的夏青雪,她的脸色更加苍白,似乎奄奄一息了,佟默然心急如焚,抱着一息尚存的夏青雪飞快冲出电梯,然后匆匆向小区的大门跑去。
    出了小区大门,佟默然很快来到大路边。已经是深夜了,在这个冷清的深夜,人迹稀少,出租车也异常少。他等了约莫十分钟仍然没有车来,困极累极的他,靠在路边的树干上坐了下来,眼皮直打架……
    这时,一辆出租车像从天而降,后门自动打开,佟默然惊喜之余顾不了许多了,迅速抱着夏青雪上了这辆出租车。此时,他心里略微感到安定一些。
    “到市妇幼保健院。”佟默然对着驾驶座说着。
    话音刚落,佟默然却发现驾驶座上没有人,顿时被吓出一身冷汗,没人车是怎么来的?他往车后看了看,没发现有什么异常,回过头来却看到驾驶座上竟然有东西,长长的头发披在身上像是一个人,也很像刚才在电梯门口见到的怪物,他感到毛骨悚然。
    那怪物突然转向他发出几声“嘿嘿”的冷笑,并露出一张极其恐怖和阴森的脸。
    佟默然看清楚了,他感到毛骨悚然,只见那张脸上布满着斑斑血痕,没有眼珠的眼眶淌着血,脸中间没有鼻梁,只有两个黑洞,嘴巴貌似被缝起来了。花白的长发,胡乱地披在身上,整个形体像个被烧焦的骷髅。
    佟默然被眼前这怪物吓得有些魂不附体,他想推开后门出去,门却怎么也打不开,车却迅速地开动了。怪物时隐时现,车继续向前开着,而且车速越来越快。
    佟默然用力拍着车门上的玻璃,突然感觉到手臂上一阵冰凉,他扭头一看,原来怪物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坐在他身边,把脸贴在他手臂上了。
    佟默然恶心得想吐,并用力推开它,拼命地躲开它的纠缠,可它仍狞笑着朝他靠过来。他大声斥问:“你是谁?为什么要跟着我们?”
    夏青雪被佟默然的声音吓得醒来,她睁开双眼虚弱地看着佟默然,当她看到佟默然身边的怪物时,吓得又昏厥过去。佟默然用力推开怪物,怪物却朝他的脸凑过来,他吓得灵魂出了窍。
    此时,佟默然只想马上逃出去,于是,他用力推着右边的车门,门却纹丝不动。这时车开得更快了,简直是风驰电掣般地向前狂奔着,很快上了高架桥,佟默然紧张得心都快蹦出来了,他不敢再试图打开车门。
    出租车强烈地震荡着,夏青雪再次醒来大声作呕,然后吐出一些酸臭腐烂的东西,佟默然拍着她的后背,她依然大口大口地吐着酸水。
    奇怪的是,这时车速突然慢了下来,最后自动停下,佟默然觉得异常惊讶,不知道又要发生什么事了。同时,他发现旁边的怪物竟然消失了,他疑惑地盯着夏青雪。
    夏青雪喘着气虚弱地说:“我要死了,我要死了,肚子好痛……”她一脸哀求地看着佟默然,“救我!快救我!”
    佟默然猛然惊醒,看到自己还坐在路边靠在树干上等车,方知道刚才那一幕只是一个噩梦罢了,幸亏是个梦,吓得他半死。他腾出一只手拭了拭额头上的冷汗,然后抱起又昏迷过去的夏青雪在路边等车。
    等了好一会,终于有一辆车停在他们身边。佟默然想起刚才的噩梦,机警地看了一眼驾驶座,还好,司机是个正常人而不是什么怪物,他这才放心地拉开后门上了车。
    “去市妇幼保健院。”他对司机说着,“司机,麻烦您快点儿,我媳妇小产了。”
    出租车十五分钟后开到了市妇幼保健院,佟默然付了车费后抱着夏青雪快步跑进了大厅,他不敢再乘坐电梯了,而是选择了走楼梯,他气喘吁吁地上了三楼妇产科。
    由于已经是凌晨三点多了,门诊部的医生和护士都很少,他们让佟默然直接带着夏青雪去住院部,说像她这种情况肯定要住院了。
    到了住院部,好不容易等到一个女医生,只见她不慌不忙地穿上白大褂,然后看一眼面如土色的夏青雪,问道:“她怎么回事?”
    “她,她流产了。”佟默然这才发现被子上都是血,很多已经凝固了,血红一片。
    医生翻开被子发现夏青雪没穿衣服,似乎已猜出是怎么回事,她鄙夷地白了佟默然一眼后,说:“你们做男人的真没良心,老婆都怀孕了还要……唉!”“做爱”两个字她说不出口。
    医生看到被子上的血迹后意识到夏青雪病情的严重性,连忙招呼两个护士协助她做了检查后说:“子宫大出血,胎儿已死,准备清宫手术,否则有生病危险。”两个护士很快把夏青雪推入手术室。
    医生对佟默然如此这般地进行了一番严肃的批评后让他去办理住院手续。
    办完了手续,佟默然在手术室外焦急地等待着,他仔细地琢磨着医生刚才的训话:“再晚来一步就没命了,你要知道女人这流产可是要人命的,流了那么多的血,胎儿却没有出来,还要清宫取出胎儿,再遭第二次罪,你们做男人的真是自私!”
    医生的话让佟默然觉得无地自容,他认为医生骂得很对,也有些后悔自己的自私,可那一段时间不知为什么他总是很亢奋,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欲望。前段时间自己似乎被什么东西控制着,一挨近夏青雪就会想那种事。难道是被鬼上身了?他觉得这个想法很可笑,估计是因为恐怖片看多了。
    但是今晚在电梯间遇到的怪物又是怎么回事呢?他实在想不明白,自己一个大男人也很怕那个怪物,那个怪物并没有太大的攻击性。而那个怪物为什么会盯上他呢?那个怪物真是鬼吗?
    这一系列的疑问充塞着他的脑海,让他久久无法平静。而现在令他惴惴不安的是夏青雪,不知道能不能脱离危险,刚才医生的神情仿佛告诉他,他妻子的病情很严重,搞不好以后怀不上孩子了,他现在真是后悔极了。
    两个多小时后,夏青雪终于从手术室里被推了出来,佟默然迎过去一看,她还处于昏迷状态,脸色苍白,嘴唇发紫。
    女医生对佟默然说:“你跟我来一下。”佟默然紧张地跟在她后面进了办公室。
    “她暂时脱离了危险,但是失血过多,我们刚才给她输了点血。”
    “那她什么时候能醒来?”他最关心的是这个问题。
    “这个还不知道,唉,可惜了。”医生叹了一口气。
    “怎么回事?”佟默然又紧张起来。
    “你还知道紧张啊?你呀,真是太不知道爱惜她了,她怀的是双胞胎,已经快三个月了,都成形了,没人性啊你!”医生气愤地数落佟默然。
    佟默然低着头难过得无以复加,医生接着说:“你妻子将来很可能怀不上了。”
    佟默然一脸震惊,如五雷轰顶,喊道:“啊?!是真的吗?”
    “是真的,流太多血了,我们为她做清宫手术都费劲,宫口的血都凝固了,担心不小心子宫就穿孔了,本想切除子宫,但是看她这么年轻,最终还是决定留下来,但是子宫内膜很薄,如果想怀孕,只能等待奇迹发生了。”
    佟默然一下子怔住了,他站起来的时候突然觉得一阵眩晕,晃了晃扶住椅背站稳了。他心想,我可不能没有后代呀,我们家二代单传了,如果在我这一代没有了后代,那是多大的罪过呀,俗话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医生无限惋惜地看着佟默然摇摇头,同时为夏青雪不值,嫁给这个浑蛋男人,要知道一个女人没有孩子是多大的悲哀啊!
    夏青雪第二天才醒来,她醒来后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医院里,她对佟默然说:“我刚才做了一个梦,很可怕的梦。”
    看到夏青雪终于醒来了,佟默然觉得宽慰了很多,他握住她冰凉的双手问:“什么梦?”
    夏青雪皱着眉头费劲地说:“我梦见你抱着我上了电梯,我的肚子一直很疼,疼得我想哭,又哭不出来,浑身乏力……”
    佟默然心里很难过,其实她并不是做梦而是真实发生的,可能她潜意识里是希望那些可怕的事情只是个梦。他不想惊醒她,就让她觉得那些都是梦吧。
    “后来你抱我上了出租车……”夏青雪艰难地咽了一下口水,佟默然把水杯放到她嘴边,她喝了一口水,接着说:“车开了,开得很快,我觉得很难受,很恶心。”
    “别说了,好好休息吧。”佟默然把她冰凉的手放回被子里,但夏青雪像个孩子一样抽了出来,执拗地说:“到了医院,我躺在冰凉的床上,天啊,简直太可怕了。”她双手捧着脸抽泣着。
    “别说了,一切都过去了。”佟默然心中酸楚。
    夏青雪抬起头幽幽地看着他:“我以后再也不生孩子了!”佟默然愕然:原来她以为自己生孩子了。
    “我的双腿被分开,那个可恶的医生,幸好是个女医生,她,她把手伸到我下面,天啊,她的手在我下面又掏又抠,然后另一只手在我肚子上按,我痛得叫了起来,她就骂我:‘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为图一时快乐,唉,你们这些年轻女孩子真不懂爱惜自己。’然后,她用温水冲洗我的下体,那水还比较暖和,让我觉得有些舒服。但是……”她突然哭了起来,她真不愿意回忆昨晚那痛不欲生的一幕。
    佟默然把她抱住,夏青雪柔弱地伏在他的肩膀上哭,眼泪一串串地滴落。过了一会儿,她心情稍微平静一些,但是思绪还停留在昨晚惊心动魄的手术过程中,她还以为自己是在做噩梦。她躺着静静地回忆起昨晚那个她认为是在做梦的清宫手术。
    医生清洗完夏青雪的身体后再进行消毒,然后就把一个像鸭舌一样的金属钳子插入她的下体深处,然后固定住,她觉得那东西异常冰冷和坚硬,她感觉到很疼很残酷,更有一种说不出的难受,她的血不断地往下流着,她不禁哆嗦了一下。
    夏青雪就这样身体里插着那个异物,医生却跑到隔壁去待了好一会。她像被遗弃在冰冷的手术床上一样,这时她想:我的孩子还在里面,这个可恶的异物会不会伤到他呢?她想叫医生,喉咙却发不出声音。
    过了好久医生才回来,还带来了一个穿白大褂的男医生,夏青雪很惊讶,怎么能让一个男人进来呢?她既害羞又疑惑地看着男医生,男医生戴着一副眼镜,镜后的脸毫无表情,他把目光聚集在她那插着异物的下体,夏青雪觉得无地自容,真想找个缝钻进去,她无奈地闭起了双眼,心想到了这里只能任由他们摆布了,可那该死的佟默然在哪里?
    男医生审视了夏青雪一会儿后终于坐了下来,女医生把一盆手术用的器械放在男医生旁边的台面上,然后站在他旁边,两人准备对她“下手”了。
    夏青雪蓦然紧张起来,感觉男医生开始操作了,她变得异常清醒而敏感。男医生不知道把什么东西伸进了她的下体,那东西在身体里面不停地抽吸着,肚子便开始疼起来,然后又有个冰凉、坚硬的金属物在里面刮着划着。
    由隐痛到钝痛再到绞痛,肚子像在翻江倒海般难以忍受,夏青雪很想把双腿合上,却发现双腿不知何时已被绑住。她疼痛难忍,嘴唇都快被自己咬破了,她双手使劲地抓着床沿隐忍着,企盼这种惨痛的折磨快些结束。
    可是该死的手术似乎没那么快结束,夏青雪痛得实在受不了了,她期盼男医生快快停手,可他没有停止的意思,动作似乎更加粗暴,一阵钻心般的疼痛冲击着她,她终于忍不住尖叫着,战栗不止。
    夏青雪觉得自己像只可怜的羔羊一样任人宰割,她想起了曾经看过的恐怖电影《沉默的羔羊》里那个变态的医生,心里掠过一丝恐惧和阴影。此刻,她竟然很害怕这两个医生,说不定他们也是……
    来不及想下去,更强烈的疼痛向夏青雪袭来,她痛得大汗淋漓,痛得撕心裂肺,实在无法忍受这非人的折磨了,她不禁脱口而出:“医生,能不能快点?我好痛,啊……好痛!哦,哦,我要死了,要死了。”她喃喃地说着,已经被折腾得没有了力气,意识渐渐地陷入混沌状态。
    男医生没有说话,却似乎在欣赏着她的痛苦,她觉得他的脸在扭曲着,变得丑陋而怪异,她恨透了这个冷酷无情的男医生,她觉得他像个恶魔,像个变态狂,像个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她这样想着竟疼得昏然睡去。
    这时,夏青雪依稀看见了自己死去的孪生姐姐夏青雨,她还是6岁时的样子,扎着两个小辫子,笑吟吟地对着自己,两边嘴角露出两个迷人的小酒窝儿。她站在水库的水面上,正在不停地向自己招手,她很想过去跟姐姐玩,哦,只要再迈一步就可以拉着姐姐的手了,她把腿抬起来正要迈到水里……
    突然有人喊了一句:“不好了,大出血了!”
    夏青雪隐约感到全身乏力,呼吸不畅,有大量液体从体内源源不断地往外流,然后有针扎在自己的身上,她已经被折腾得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了。
    “快,去血库拿1200毫升的b型血浆。”然后是急促的脚步声和开门、关门的声音,周围陷入一片混乱和骚动中。最后是不省人事,失去了知觉……
    不知道过了多久,夏青雪醒来后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旁边坐着佟默然,她心想:这下好了,原来只是一个梦,如果不是梦那多么可怕呀!
    此时略微平静的夏青雪心想一定是自己的孩子出生了,看见愁眉苦脸的佟默然,她恍若隔世。她怔怔地看着他,突然抓住佟默然的手说:“我们的孩子生了吗?ta在哪儿?是男孩还是女孩?”
    佟默然哀伤地看着她说:“老婆,你别激动,你要好好养病,其他事情等病好了再说。”夏青雪半坐起来环顾四周:“我的孩子在哪儿?我想见ta。”
    佟默然把她按到床上,并盖好被子,叹口气说:“你先躺好听我说。”
    夏青雪乖乖地躺了回去,一脸期待地看着佟默然。佟默然一时不知道如何开口,在夏青雪一再催促下,他才以沉重口吻对她说:“你要有思想准备,我们的孩子,没了!”
    夏青雪的心猛地揪了起来,然而她根本就不相信佟默然的话,觉得他一定是在跟她开玩笑,她微笑了一下说:“你别逗我了,开玩笑的吧?”
    佟默然痛苦地说:“是真的,我没开玩笑,我们的孩子真没了。”
    夏青雪一脸惶然,默默地盯着佟默然看了一会儿,感觉他不像是在开玩笑,她嘴巴微微张开想说话,却颤抖着发不出声音,泪光已经在眼眶里打转了。夏青雪的表情让佟默然既害怕又紧张。
    过了几秒钟,夏青雪从床上坐起并紧紧地抓着佟默然的手臂并尖叫道:“怎么会没有的?怎么会没有了?!”
    佟默然被夏青雪的手抓得有些疼,他很紧张,担心她会有过激行为,他连忙说:“你别激动,听我说。”
    “你告诉我!”她激动地哭喊道,“怎么没有了?你告诉我!啊……”
    看到佟默然一副呆懵的神情,夏青雪她终于相信她的孩子没有,她安静了几秒钟后突然掩面哭嚎。佟默然默默地坐在床头抱着她。
    大概是哭累了,夏青雪突然停止了哭泣,然后推开他躺回到床上。夏青雪目光呆滞地看着天花板,似乎已经万念俱灰了。
    佟默然又愧疚又担忧,他没想到失去孩子对她的打击会这么大。可一切都无法挽回。佟默然只好一直守着她。
    平静下来之后,夏青雪的记忆一点点清晰起来,她想起了佟默然在她怀孕期间的所作所为,她不禁更加痛恨他了。她突然冲过来对佟默然劈头盖脸地乱打一气,全然不顾自己刚做完手术,身体还虚弱不堪。
    佟默然猝不及防,他被打懵了,还没反应过来又被她打了一记耳光。他好不容易抱住她并把她按回床上,她仍然疯了似的踢他。
    接下来在医院的那几天里,夏青雪几乎没说话,她陷在失去孩子的巨大悲痛之中难以自拔。佟默然请了几天假一刻不离地守在她身边,他悔恨不已。
    夏青雪住了七天院后出院了。出院后,夏青雪的失眠症更加厉害了。每天晚上她一躺下来就会想起自己的孩子,在床上辗转到半夜,好不容易睡着了,却又被诡异而吓人的噪声吵醒,现在不光有女人的低泣声和诡异的磨刀声了,还有婴儿的哭泣声。
    每当听到婴儿的哭声,夏青雪就会坐起来仔细聆听,她觉得这一定是她的孩子在召唤着她。每天晚上都是这样,她几乎只能睡着三个小时,然后就睁着眼睛等待曙光的到来。
    夏青雪经常觉得幸福已渐渐远离她,而且幸福正在一步一步地抛弃她。可在每晚被恐怖的噪声吵醒后,看到旁边躺着一个强壮的男人,她就不觉得害怕了。从某种意义上说她是需要他保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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