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忙了一整天,今天大家都普遍起地不早,于是也没在一起吃早饭,陈安修和章时年就单独在家随便吃了点。这会孩子们都不在,家里正清净,章时年正想静下心来好好看点东西呢,就见陈安修跟个陀螺一样,一会旋出去,一会又旋进来,抱着所有的被子到院子里晒了,又拎着水桶进来拖地。
    “章先生,抬脚抬脚,我拖这边了。”
    “桌上这些东西你还要吗?你不要的话,我扔垃圾桶里了。”
    “你这件毛衫能水洗吗?”
    章时年是很想忽略,但实在架不住这人三五不时的打断,最后他直接伸手把人拉在身边坐下,“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么高兴?”总不会是昨天结婚,今天刚反应过来吧?
    陈安修兴奋不减,神秘地笑笑说,“好事。”终于确定两个爸爸在一起绝对是天大的好事,可即使亲密如章时年,他也不好直接拿爸爸的床上事出来说。
    “不能说的?”
    陈安修肯定地回答他,“不能说。”能说的话,他早就说了。
    去了一趟林长宁和陆江远那边回来就变成这样,再结合安修这副想说又不能说的表情,好像结果也没那么难猜,不过他对谈论那两位的私密事兴趣也不大,只说,“这下你可以放心了吧?”
    陈安修抛给他一个恶心吧唧的媚眼儿,单手勾着他的脖子大有一副哥俩好的架势,“我从来都说你的脑袋是一等一的好,不过你如果能笨点,我想我是不会介意的。”每次都这么一猜就中,让他很没有成就感。
    “下次我会尽量配合。”
    “为什么我有种智商被鄙视的错觉?”
    章时年不忍直视他的目光,伸手推开贴上来的脸提醒说,“洗衣机好像停了。”
    “怎么这么快?我过去看看。”
    林梅子和蒋轩带着两个孩子过来的时候,陈安修正拉着章时年在院子晒刚洗好的床单,厨房里炉子上煮着一锅子茶叶蛋,放了花椒陈皮八角茴香茶叶和枸杞,此刻正咕嘟咕嘟地冒着香气。
    ☆、205
    “今天是大扫除的日子吗?怎么洗了这么多东西?”
    陈安修一回头就看到林梅子牵着文峰正站在门 外,深灰色细格的长裤,粗线毛衣,脸上可以看出 化了一点淡妆,精神看起来相当不错。
    陈安修把床单交给章时年,边拿毛巾擦手边迎 上来笑道,“快进来坐,怎么来也不提前打声招呼,你看我这里乱的。”
    “今天走到这里就顺道过来看看,你这农家乐今年建好以后,还没过来呢,这一路看过来,真是像模像样了。”
    两家同在秋里镇上,住地也近,即使林梅子已经出嫁,他们还是能时常遇到的,但她没来过农家乐 这边是真的。
    陈安修嘴上谦虚说,“就是个吃饭住宿的地 方。”他摸摸口袋,发现还有两块酥糖,就掏出来 给文峰。
    这个男孩子性格显然非常内向,眼神忽闪忽闪的,看样子是想吃,怯怯地打量稍显陌生的陈安修一眼,低头缩缩身子又躲到林梅子身后去了。
    林梅子拉着他的小手说,“文峰没关系,舅舅给他的糖可以要。”
    文峰又看一眼陈安修手里的糖,就是不说话。
    小孩子渴望的心思藏不住,陈安修多少也明白,就弯腰把糖给他塞到手里,“文峰拿着吃,屋里还有很多,待会舅舅再给你拿。”
    文峰把糖攥在小手里。
    “文峰说谢谢舅舅没有?”
    蒋轩抱着文茵是随后进门的。
    文峰的嘴巴动了动,陈安修也没听清楚那句谢谢是说了还是没说,不过他也不可能去在乎这个,摸摸他的头,意思明白了,转头去和蒋轩打招呼。
    前面说过,他们的房子从外面看和往常无异,但进到里面就能看出有新房的样子了,特别是他们是昨天刚结婚,今天的很多摆设还没收起来,所以蒋轩和林梅子一进门看到堂屋里的案桌,看到那些红喜字就什么都明白了。
    众人落座,陈安修去端了糖和茶水过来,林梅子笑着埋怨他说,“当老板后,越来越会过日子了,这么大的好事,也不舍得请我们来喝喜酒?”
    “就在家里吃了顿饭,没当什么大事,也没好意思让你们跑一趟。”
    蒋轩知道这是安修在给他那天没接电话的事情找台阶下,就顺着问了一句,“这是哪天的事情?”
    “就昨天。”
    蒋轩拍拍怀里好奇乱动的文茵,“昨天是个好日子。”
    “是啊,很多结婚的,镇上的鞭炮声一天没停下。”
    原本三个人的关系就不比往常,加上章时年在,说话就更加拘谨了。当下这样就不说了,过去的事情不好提,关于未来,也没什么可说的。总算有林梅子和陈安修在,场面拘谨是拘谨,也不至于冷场,就是话题总在无关痛痒的方面打转转,谈谈天气,谈谈孩子,谈谈这镇上和其他同学的事情, 关于蒋瑶,关于蒋家,那是高压线,谁也不好主动碰。
    “……文茵就比冒冒小半年,刚开始觉得没多少日子,可冒冒现在都会说话走路了,文茵连妈妈都不会喊。”
    文茵是个二月里的生日,到现在还不到八个月,陈安修之前见过两次,现在脸上张开点,和梅子小时候的照片很像,眉清目秀的,眼睛大大的,很清亮。
    “还是女孩文文静静的好,我们家冒冒太皮了,有时候恨不得把他丢出去。”陈安修握握文茵的小手,文茵咧着嘴,露出仅有的四颗牙齿,对他哈哈笑,无论大人之间发生过什么事情,孩子总是纯洁无暇的让人不自禁地生出喜爱之意。
    文峰想上厕所,林梅子带着出去了,章时年接个电话也去了隔壁屋,堂屋里只剩下蒋轩和陈安修,他们已经很长时间没这么单独说过话,一时之间竟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陈安修给蒋轩续杯茶,“这是山上茶园里这两年刚试种的福建高山乌龙茶,你尝着味道怎么样?”
    蒋轩端着茶杯又喝了一口说,“我说看着像乌龙茶,味道和以前喝的有点不一样,原来是咱们本地种的吗?”
    “刚开始试种,还没投到市面上,里面认识个人,就送了点,你要是喝的习惯,走的时候我给你 捎上点。”
    蒋轩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就说,“以前都不见 你怎么喝茶的。”
    陈安修笑道,“现在也不怎么喝啊,你知道 的,我喝茶和白开水差不多的感觉,就是解渴,品不出什么滋味来。”
    “是啊。”过去的那个陈安修他是知道的,但眼前这个,他还敢说知道吗?本也没什么是一成不变的,之前是他看不开,太执着某些东西,瑶瑶先把安修的照片曝到网络上,安修反击也没什么不对, 至于后果也不过是各凭本事罢了,可事关自己的亲 人,谁又能做到绝对的公正呢?
    蒋轩左手握着茶杯,拇指在杯身上揩了揩,说到下面的话,他的嗓子有些发干,“我和梅子的事情……”可能是安修帮的忙吗?明明当时拒绝态度那么决然,但如果不是他,谁会在那个时候有能力将他和梅子摘出来,事后也没人找他们谈起此事?
    “恩?”
    蒋轩不自在地笑笑,“没什么。”他不知道怎么开口或者说连他都不知道到底想要一个什么样的答案,他抱着文茵换个胳膊,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一个红包,“送的晚了点,还是祝你新婚快乐。”
    “这么客气干嘛?”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猜到的?
    蒋轩坚持把红包推给他,“应该的,这是喜事。”
    他们并没有在这里待多长时间,因为文茵要吃奶,他们在这里坐了大概有一个小时就离开了,临行前,陈安修给他们装了一大包的喜糖,茶叶和烟。
    “是专程过来送这个的?”章时年看到桌上放的那个红包了。
    “应该是吧。”蒋轩能来并不代表着关系的和解,而是他这个人最不喜欢欠人情。他和梅子结婚的时候,自己和章时年送过礼金,所以现在他无论如何都是会还回来的。
    或者还有一个目的,就是蒋轩没问出口的那个问题。既然蒋轩选择不问,那就这样吧。事情过去这么久,好不容易大家的心态平和这么多,何必再牵扯出其他。
    章时年见他皱着呆坐在那里,就过来拍拍他的脸说,“安修,有些事情你也该放下了。”
    “其实也没什么放不下的……”他话没说完,嗅嗅鼻子,一下子跳起来就往厨房跑,边跑边嚎,“哎呀,我的茶叶蛋,里面的水都干了。”
    章时年笑笑,拿起桌上的红包回屋准备放起来,但拉开抽屉的时候,他发现里面有个文件袋, 安修不怎么用这个,印象中他也没放过,他将里面的文件拉出来,先是有些惊奇,最后勾勾唇角又把东西原封不动地放了回去。
    *
    陆江远这一次做的酣畅淋漓,等他终于肯停下来的时候,林长宁怀疑自己腰部的骨头都断开了,身上也到处是陆江远留下的指印和吻痕,如今被热水一蒸,尤其明显。
    “恩……轻点。”林长宁双手撑在墙上才勉强稳住身形,身后入口那里因使用过度,还在火辣辣的疼,此时异物的进入更加剧了这种疼痛,他不适地皱眉,发出闷闷地低哼声。
    “马上就好了,不弄出来的话会不舒服。”陆江 远一手环着林长宁的腰,另一只手探进去引出里面 的热液,时隔多年,他做这件事显然已经生疏,做起来一点都不顺利,所以连着冲澡并事后的处理,他们竟然在浴室里待了差不多一个小时,这幸亏两个老人到村子里去了,否则的话,想不让人怀疑都难。
    清理干净后,陆江远帮着林长宁换上睡衣,又将人抱上床安置好,这会已经快两点,早过了午饭时间。
    林长宁累地眼皮直打架,但肚子饿地难受,想睡觉都不行。
    家里可吃的东西很少,只有早上两位老人留下的一些白粥,还有不知道什么时候送过来的一大碗茶叶蛋,表皮裹了一层黑乎乎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陆江远抱着可能被自己亲生儿子毒死的心情尝了一个,味道意外地还不错。把东西做成这个鬼样子还敢大摇大摆拿出来送人的,除了壮壮,他还真想不出第二个神经这么粗的。
    两个人吃了一顿简单的午饭,林长宁终于有力 气睡觉了,他临睡前想起一事问陆江远,“你昨天 去找壮壮,送他的什么礼物?”
    说到这个,陆江远还有点得意,侧躺在他身边 说道,“章时年拿鸿远的股份讨好壮壮,我又送了点章氏的给壮壮。”
    林长宁不想说打击人的话,但真的是很没创意。
    陆江远还想自我夸奖两句,但一低头林长宁已经闭上眼睛睡着了,他无声地笑笑,亲亲怀里的人的额头,拉好被子一起躺下,事情走到这一步,幸福已经比他想象中的更加奢侈。
    *
    这天下午陈天蓝也回学校了,学校里已经准备放假,校园里随处可见带着行李准备回家的学生。
    加加减减只有七天的假期,陈天蓝是不准备回广州的,陈天雨将她送到宿舍楼下,“什么时候想 来家,打电话给我,我接着你一起。”
    “我知道了,三哥,我上去了,你路上开车小 心。”陈天蓝提着陈妈妈准备的东西从车上下来,她住的是四人宿舍,四个人中除了一个是绿岛本地人,其余的都是外地的,所以国庆期间都不回去。
    陈天蓝一进宿舍门就有人告诉她,“你嫂子昨天来过了,带了好多东西,都放在你的桌上了。”
    “我知道了,谢谢啊。”陈天蓝把带回来的喜糖分给其他人,回到自己铺位那里,发现桌上果然放了很多东西,吃的,用的,竟然还有一条裙子,她翻翻标签,价格倒是不便宜,可惜不是她喜欢的款式。
    她的家境自小还可以,所以身边像刘雪这样的人并不算少,那些人想做什么,她很清楚,不过有时候碍于面子不好直接说什么,她把桌上的东西收拾了一下,能送人的送人,剩下不能送人的就收到自己柜子里,手指碰到放在柜子一角的相册的时 候,她抱出来翻了翻,里面有和爸妈的合影,还有和舅舅外公他们的。她小时候是跟着外公外婆长大 在部队的大院里长大的,两个舅舅也很疼她,那里 就相当于她的第二个家,比奶奶这边还要亲近一些。
    这次出来上学,大概只能等到过年才能回去探望他们了,陈天蓝的目光落在外公家书房熟悉的背景上,墙上的挂着一张合照猛然间提醒了她某段差点被遗忘的记忆。
    “爸爸……”陈天蓝握电话的手都在发抖,如果她的猜想成为事实,她昨天到底在和怎样一群人在吃饭,但是怎么可能呢,二伯家和北京的季家,相差的距离到底有多大,怎么可能呢?怎么可能呢?
    “天蓝,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爸爸,我外公书房里挂着的那张照片,里面是不是有个人是现在的海军司令叫季方南?”外公曾经很自豪地指着这人给她看过,说那人如今是海军的司令员。
    “是有那么张照片,你外公去北京开会的时候照的。”陈建友对这事也是清楚的,老爷子对此很 津津乐道,不过也仅仅是一面之缘,韩家在军中也小有地位,但与季家那样的世家还是挨不着边的。
    “季方南是不是有个哥哥,还有个弟弟?”
    “应该是。”因为地位相差太远,陈建友对季家了解也不多,但或多或少还是听过关于季家的一些事情的。
    “那老大是不是叫季方平,老小是不是叫……章时年?”
    陈建友的脑子嗡地一声,季方南确实有个从政的哥哥叫季方平,他们还有个弟弟,年纪稍小些,因为并不在军政两界,所以被这个圈子里的人谈起 不多,他也不清楚季家老小叫什么,但季家和大名鼎鼎的章家有姻亲关系并不是秘密,他长长吸口 气,让自己尽快镇定下来,如果这消息是真的,对他来说同样具有冲击性,“天蓝,或许是巧合,你 别胡思乱想。”
    “巧合到兄弟三个都和人重名吗?那些人都来参加二哥的婚礼了。”
    陈建友沉了嗓音,“天蓝,这件事不管是不是真的,都不是你小小年纪能掺和的。”
    陈天蓝却不打算就此放弃,“爸爸,你也不知道吗?二伯他们也没和你说过?”
    “二伯没说一定有他的道理,长辈的事情,你 别打听太多,也别到处声张。”
    “我有分寸,爸爸。”就是这个消息太惊人了, 如果大伯一家知道,他们还会那么瞧不上二伯一家吗?
    陈建友放下电话,也陷入了长长的深思,他不敢去相信,但隐隐又觉得这可能真的是事实,他在农家乐见到季家二老,见到的章时年,那家人的行止气度怎么可能仅仅是三哥口中,从北京来的,在绿岛开个公司做生意的?
    二哥在不声不响中到底找了怎么一门亲家?二哥一家真的清楚吗?
    ☆、2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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