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低声叹道:“我等要做的事业非同小可,我看他文弱,何必随我冒险?待有了基础,再看他愿意加入不迟。”
    一行人欢欢喜喜又走一程,到了朱雀门外,果然愈发繁华,曹操指着一家“朱氏老店”道:“此处规模不凡,且做吾等下处。”
    门口小二听见这话,笑得眉眼都弯,连忙上来牵了马,口中奉承道:“贵客一看便是眼力不凡的,不敢相瞒贵客,汴京七十二名楼,我家也排得上字号,出了名的以诚待客,只求宾至如归。本店自酿的‘瑶光’,虽不如樊楼‘眉寿’、‘和旨’出名,滋味却不输它。”
    众人连日赶路,被他一说,都觉酒兴勃发,李逵道:“这小二哥,夸得好口,那什么瑶光既然这般好,一人先喝一坛耍子。”
    曹操笑对武二郎道:“几番出门,也喝过几处好酒,每每恨你不在。今日倒可同饮佳酿。不过我等大事在身,不好都醉,一人一坛免了,先上一坛尝尝滋味。”
    小二牵了马去马廊喂养,众人开了几间房,各自将行李放下,聚集到酒店雅间,点了一桌佳肴,一坛美酒,无多时,陆续上桌,果然件件非凡——
    譬如鲜花汤饼,是以冬时储存的白梅花瓣和以檀香,泡出汁液用来和面,再将面片做成花朵之形,以清鸡汤打底煮就,清香扑鼻;
    又如莲房鱼包,乃是将鳜鱼肉切粒后调味,酿入绿豆面捏成的莲蓬,放在荷叶上蒸制;
    再如笋闷鸭子,只选杭州所产雷笋,泡发切细,与洗净的本地鸭子共同放入小瓷坛中,加诸般调料后密封一夜,然后隔水蒸透,坛子一开,奇香四溢;
    即便是简简单单那一道蒸羊,也是细选带肥膘的嫩羊肉切片,码在粗瓷蒸碗中,加葱姜酒,少许盐醋,封住碗口微火慢蒸,出锅后,再淋一盏杏仁磨浆加糖煮成的杏仁酪。
    总之二三十道菜品,竟是无一道不讲究、不细致的。
    便是李逵这般粗汉,也看得叹为观止,叫道:“娘耶,怪不得人家常说什么美景美食,今日这食,果然甚美,恨不得绑了他家厨子,回去做给我娘和宝莲吃。”
    曹操笑道:“也未必难,等朱富酒楼建成,教他来东京高价聘一个厨子过去。你带着老娘、媳妇,想吃多少都尽有。”
    一番话说得人人期待,拿起筷子一尝,果然美味无穷,一道菜有一道菜的妙处。
    待众人大都吃饱,栾廷玉放下筷子,见李逵还在胡吃海塞,吃得香甜无比,便逗他道:“铁牛,你如今也是官身,天天和老黄、蒋敬他们为伍,必然大有进益,今日菜美酒好,你倒不妨做首诗如何?”
    石秀大笑:“栾哥,再没你这般欺负人的,你让铁牛作诗,便等于邀黄文炳比武,实在是当面欺人。”众人听了都大笑。
    李逵却不忿道:“石秀哥哥,如何这等看我不起?我虽没鸟才,我家婆娘却是唱得好词曲,我听得久了,肚子里岂不生出文采来?”
    众人听了大奇,栾廷玉起哄道:“你若这般说,今日当真做出诗来,你在汴京的用度,全由栾某掏腰包。”
    李逵喜道:“你不要诈铁牛!我正要给婆娘买些头面。”
    栾廷玉道:“兄弟们都是见证,今日那卖剑的书生还知道言出如山,难道栾某不是大丈夫么?”
    李逵听了,顿时发起人来疯,起身将脚踩在凳子上,大声唤小二,取大碗和纸笔来,自己满斟一碗酒,对小二道:“你家鸟店,端的有福,铁牛老爷首次作诗,便让你得了彩头,务必好好记下,回头贴在墙上,包你生意兴隆。”
    小二听了又惊又喜,只因时下文学昌盛,若是哪家店里得了大才子一首好诗词,一段时间内,必然门庭若市,扬名四海。虽然李逵横竖看不像个有文化的,但话说得这么满,或许也是隐遁风尘之中的一位奇才,也未可知。
    当下颤抖抖拿了笔,小心道:“大爷请做来,小人用心记下。”
    李逵端起那碗酒,吨吨吨一饮而尽,皱着眉想了片刻,道:“怪哉,如何一个鸟字也做不出?必是他家的鸟酒不烈。”
    说罢又满满倒了一大碗酒,捧起来咕嘟嘟喝完,一抹嘴,身子晃了两晃,喷出口酒气道:“有了、有了,你等都细听——”
    “恩,我和哥哥……东京走,嗯嗯,哥哥请我喝好酒!”
    “好!直抒胸臆,好诗好诗!”石秀、穆弘用力鼓掌,高冷如樊瑞,也不由露出了笑意来。
    啪嗒,店小二笔落在地上,抬起头,呆呆看着李逵。
    时迁眉毛一跳,赶紧拾起笔塞到小二手里,低声道:“快写。”边说边看李逵,亏得李逵不曾留意,不然店小二怕是难活。
    李逵此刻豪气飞扬,文思澎湃,浑没在意时迁和小二的小动作,仰着脸道:“肥羊蒸得喷喷香……嗯,嗯嗯,嗯……”
    正便秘般嗯来嗯去,忽然看见石秀几个拍手,顿时又生出灵感来,一拍大腿,大声道:“哥哥弟弟拍拍手!小二,你记下了么?念给我听。”
    店小二苦着脸,心道老子也是听书听傻了,风尘之中有个屁奇才,他也不敢违拗,只得念道:“我和哥哥东京走,哥哥请我喝好酒,肥羊蒸得喷喷香,哥哥弟弟拍拍手。”
    这小二略知些文墨,读来铿锵起伏,到也好听,喜得李逵拍手大笑,连连道:“快去,快去,快去粘到墙上。”
    店小二正为难,忽然彭一声,门被踢开,一个面色苍白的瘦猴公子,一身酒气,跌跌撞撞冲进屋里,口中嚷道:“这是哪个做的鸟诗?”
    李逵跳起来叫道:“便是老爷做得,你待如何?”
    门外顿时七八个帮闲的汉子涌进来,护住了瘦猴。
    “滚,都滚!一群废物,那个红衣服的小娘找不到,如今本衙内要和人谈文,你等又来挡着作甚?”
    那瘦猴发起怒,将帮闲的用力都推开,踉跄上前,上上下下看了李逵几眼,大拇指一翘:“好!好诗!比那些酸生做得听不懂的诗、诗词,好了不、不知道多少。偌大汴梁城,论写诗词,便属你第、第二!仅次于本衙内之下!”
    “你?”李逵先听夸他第二,倒也欢喜,但细细一看,见这人浑身绫罗,满脸浮浪,气质猥琐,顿时不喜,摇头道:“你这厮能做出什么好诗?”
    瘦猴听了仰天大笑三声,指着小二道:“我的诗,当初挂在这家店墙上,不知道多少人特地来瞻仰,你不信问他。”
    小二苦笑道:“是,是,的确门庭若市。”暗道:便是东家畏惧你权势,不合粘那诗在墙上,以至于本店排名跌出前十开外,闹出老大笑话。
    李逵见小二作证,不由惊疑不定,那衙内却愈发得意,叫道:“小二,快把本衙内的诗背给他听,若是忘了,先拔了你牙。”
    那小二一抖,苦着脸赔笑道:“衙内的诗非比寻常,小人一读终身难忘。”
    咽口唾沫,闭了眼睛背诵道:“小弟有只金丝猴,它不见了我忧愁。小猴小猴何处躲?呀!躲在姐姐裙里头。”
    栾廷玉等人噗的一声,同时喷酒。李逵却睁大了眼道:“你这诗……倒也明白,只是猴子不往树上躲,如何躲去人家裙子里。”
    那衙内笑嘻嘻道:“这个嘛,它不去裙子里躲着,我如何好去女人的裙子里找他?”
    李逵想了片刻,忽然大怒:“啊呀,你这厮分明是个淫贼!”
    那衙内眼睛一翻:“放屁!你这乡巴佬懂什么,此乃风流雅事。不信你满汴京打听,谁不知道我高衙内才华精妙,少年风流?”
    曹操脸皮一动,忽然起身道:“啊呀,原来是高衙内当面。兄弟们,带了铁牛下去休息,我要同高衙内攀谈攀谈。”
    高衙内斜睨着他,不屑道:“你这厮也不是美女,也不是诗人,岂配与我攀谈?”
    曹操毫不动怒,微微一笑,说出一番道理来。
    有分教:玉液琼瑶漾碧光,蒸羊闷笋透奇香。凤雏诗引卧龙至,天恐林冲债未偿。
    第148章 和高衙内做兄弟(上)
    要知汴京之中,衙内虽多,姓高的却不多。
    姓高的衙内里,这般浅薄霸道的,想来也不太多。
    因此曹操有七八分的把握,这个高衙内,便是害了林冲的祸首,高俅的干儿。
    为何他要赶武松、李逵去?便是怕这些人看出端倪,当场翻脸杀人。
    谁知高衙内竟还瞧不起他,宁肯同李逵谈诗,也不愿和曹操说话。
    不过这自然难不倒曹操,他也不动怒,笑吟吟道:“不是在下小看人呐,衙内,我只看你周围这几个豺狼虎豹,就知道你根本没体会到风流二字真谛!譬如写诗,你写出来他们看不懂,你寂寞不寂寞?再如美女,你费尽心思得到一个美女却无人可吹嘘,你孤独不孤独?”
    他越说越快,猛将桌子一拍:“这都罢了!最可怖者,你看上了一个美女,却又得不到她,此事竟然没有好兄弟和你密谋对策手段,你凄凉不凄凉?衙内呀,你只知道玩乐,岂不知道玩乐的精髓在于——大家一起玩!”
    “大、家、一、起、玩?”高衙内眼前一亮,仿佛打开了一块新天地。
    曹操摇头晃脑,满脸圣洁:“孟子他曰: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众乐乐!妙哉!”高衙内忍不住绽开了微笑,不知想到了什么场面。
    他爹高俅,本来就是官场幸进之辈,奉承的人虽多,肯佩服的却没一个。他又只是个养子,浮夸浅薄,那些根正苗红的大衙内谁看他在眼底?
    因此真正说来,除了一帮混吃喝的帮闲,高衙内真就没有朋友。
    是个正常人,就需要友情。
    即使浅薄如高衙内,偶尔午夜梦回,望着房中悄悄上吊的女子,也不免会生出孤独之感。
    所谓冠盖满京华,斯人独憔悴,写的诗句被无知俗人嘲笑,抢来的女人哭闹不休,还总是自尽,帮闲们只想占便宜骗好处……汴京虽大,除了爱宠金丝猴以外,有边个理解高衙内内心之孤寂呢?
    大家一起众乐乐——曹操这番话,重重撞击在高衙内心里!
    不过高衙内虽然有点疯,却也不是真傻,要不在京城横行多年,怎地从没惹过惹不起的人?
    分明素不相识,你上来就说要和我做朋友一起玩:靓仔,你系唔系要插~我啊?
    高衙内一个战术后仰,满脸精明:“可是就算我要找朋友,为何要找你们这些乡巴佬?”
    曹操得意一笑,心知火候已有了五分,先不答他,再次吩咐道:“二郎,你们带铁牛去休息,只留学究、时迁、穆弘陪我。”
    武松点点头,心知大哥做事必有深意,也不多想,和栾廷玉两个一架,带着兀自要对诗的李逵等人离房,自去歇宿。
    高衙内奇道:“干嘛要他们走?这个写诗的黑汉子别走啊。”
    曹操陪笑道:“衙内不知,这几个,都是兄弟的护卫,一个个粗俗的很,我们要聊风雅之事,他们在场不便。”
    高衙内扯把椅子,反跨上去,晃悠着道:“啊哟,难道这几个留下的就风雅了?”
    曹操微微一笑,指着吴用道:“这位兄弟,人称‘多情书生’吴先生,最擅长同女子谈诗论文,谈着谈着,便自入港。”
    再指时迁:“这位兄弟莫看他瘦小,一身轻身本事天下无双,人称‘风里蝶’时大侠,最擅长踏明月、踩清风,去那些千金小姐的闺阁中,和她们细说江湖风雨。”
    又指穆弘:“这位更奢遮,人称‘赌你魅’穆老板,最擅长勾人赌博,等你输的多了,连老婆女儿也归了他。”
    最后将胸脯一拍,自夸道:“至于区区在下,人送绰号‘一梦千金’宋大官人,本事不大,单是有钱。若是有那春宵好梦,一掷千金也在所不惜。”
    说罢微微一笑:“就凭我们‘梦魅风情’四大公子,难道还不配和你结交么?”
    高衙内听得眼珠都要跳出来,他只知道强抢民女,哪里想过这么多花头,一时不肯坠了身份,摇头道:“我不信,什么梦魅风情,哪有这般厉害。”
    穆弘邪魅一笑,怀中摸出骰子,掂了掂,叫道:“满堂红!”信手一抛,六个筛子飞转,随即一个接一个停下,果然六个皆是红色一点。
    高衙内看得目不转睛,顿时叫道:“好!好手法!”
    时迁起身,一脚踢开窗户,拿个酒杯往外一抛,冲着高衙内一拱手:“我去也!”一个倒踩三叠云翻出窗外,人在空中舒展开,一手抓住杯子,身形一缩,滴溜溜一溜跟头,又自窗口翻了回来,不偏不倚,恰坐在先前椅子上,斟了杯酒,滋儿一声干了。
    高衙内猛拍巴掌,羡慕的口水滴答:“好本事,好本事,这般本事在身,天下妞儿不是任你去睡?”
    吴用轻咳一声,优雅起身,摇头晃脑,一指高衙内:“黄河东去浪滔滔,衙内风流他姓高。天下美人睡不尽,我陪衙内走一遭!”
    “哈哈哈,好,好诗!”高衙内跳起身来,满脸基情:“你这诗,比刚才黑汉子还高,跟本衙内可合称汴京二仙。”
    又对曹操道:“你的兄弟果然都好本事,那你呢?”
    曹操大剌剌道:“下面马廊里有辆马车,里面财物大约值个二三十万贯,都是我的。”
    要知高衙内虽然是高俅养子,每个月花销也不过百余贯钱,惊叹道:“罢了,有钱能使鬼推磨!怪不得他们让你做大哥。‘梦魅风情’四大公子,果然各有不凡艺业,失敬失敬!在下高坎,江湖人称‘花花太岁’便是。”
    吴用惊叹道:“好个绰号,听之便觉不凡,岂不是前缘注定,该和我等做兄弟?你没听,‘花梦魅风情’是不是比原先四个字更加响亮?”
    穆弘鼓掌道:“这个花梦,便十分尽兴了。”
    高衙内听得哈哈大笑,却又眼珠一转,疑惑道:“你们这么大本事,自己也能玩得痛快,又何必找本衙内做朋友?”
    曹操道:“朋友之间讲个坦诚相对,宋某也不瞒你,一来是衙内恰好撞进来,岂非有缘?看衙内言谈举止,和我等气味相投;二来,我今番到汴京,本要办一桩大事,欲寻蔡太师的门路,正不知如何入手,恰好遇见高兄,高兄既然也是衙内,或许便和蔡家的衙内们相熟。”
    高衙内稀奇道:“你要求蔡家的门路做何事?倒不妨说来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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