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船楼最后方的宽大房间外,薛白锦站在窗口,眺望着逐渐远离的官城。
    如今奉官城已经走了,官城可没了灵魂人物,必然没法再像往年一样让江湖人神往。
    但阳山和奉官城教出的十几个徒弟还在,质量比寻常门派高一大截,再加上有个霸道祖师爷,往后说不定会演变成‘阳山派’,成为传承千年的顶尖豪门。
    不过这些事情,薛白锦现在可没心思关心,只是在想接下来该怎么办。
    今天早上逛街的时候,她被夜惊堂软磨硬泡,说只要取代奉官城成为新的天下第一,就给机会;结果不曾想这小贼办事如此麻利,晚上就梦想成真了。
    那她依照诺言,就不能再闹着划清界限,得接受和云璃爱上同一个男人的事实。
    和凝儿一起共侍,她都觉得无地自容,要是和云璃一起……
    “唉……”
    薛白锦想到这些事情,内心便满是彷徨,很想去前面把云璃叫过来聊两句,但她能聊什么?
    云璃,为师今天把你许配给我男人,师命难违,你不许抗命也不能生气,从今以后我们就一起好好过日子?
    这不离谱吗……
    如此胡思乱想,也不知过了多久,后方寂寂无声的房间里,终于传来了细微动静:
    “咕叽咕叽?”
    “呼……”
    ……
    ……
    房间位于船楼最后方,女帝临行前,还准备了一张八个人睡都不挤的大床,专门用于闲时娱乐,不过路上没机会,倒是没用上,此时上面只躺了一人一鸟。
    夜惊堂躺在枕头上,身上盖着绣有龙凤的秋被,靠着莲子强大的药性,气色基本恢复,而目前的功力也能压住溢出药性,看起来非常正常,只是在熟睡。
    而胖墩墩的鸟鸟,则在宽大床铺上滚来滚去,虽然还没到睡觉的时间,但今天姐姐们过于高兴,见它就喂饭,胖头龙还奖励了一条烤羊腿,硬把饿死鬼投胎的鸟鸟给喂怂了,不得不做出关心夜惊堂的模样,偷偷躲在这里来运动消食。
    在如此翻来覆去滚了良久后,夜惊堂睫毛略微动了动,而后就无声睁开双眼,望向了床铺顶端,轻轻呼了口气。
    因为睡的太舒服,刚醒来甚至还有点茫然。
    鸟鸟见此一头翻起来,凑到夜惊堂面前低头打量:
    “咕叽咕叽?”
    意思显然是——你醒啦?
    夜惊堂看到圆圆的大脑袋,眼角便勾起一抹笑意,抬手揉了揉鸟鸟的脑壳:
    “怎么不去要饭,在这蹲着?吃撑了不成?”
    “叽?”
    鸟鸟确实是吃撑了没事干,才过来陪着夜惊堂,但‘要饭’这词显然不符合它‘天下第一鸟’的身份,当下便抬起翅膀,帮夜惊堂洗脸。
    啪啪啪啪……
    “诶~”
    夜惊堂被一顿扇,当即便翻身坐起,摁住鸟鸟想揉揉,也在此时房门被推开了。
    吱呀~
    夜惊堂抬眼望去,可见身着白裙的白锦,独自站在门口,月色与火光照耀下,面部轮廓堪称完美,腰身曲线也展现无疑,但神色却不怎么开心,眼神甚至带着几分躲闪,看起来心里藏着好多事情。
    夜惊堂早已经知道冰坨坨心思,自然明白她在想什么,当下便把鸟鸟丢到了一边,含笑询问:
    “怎么不去前面一起热闹?”
    “叽?!”
    啪啪啪啪……
    ……
    薛白锦瞧见夜惊堂安然无恙,心里也放松了些,来到跟前坐下,把扇夜惊堂都鸟鸟逮住:
    “女皇帝的酒局,我过去做什么。从今往后,你就是整个天下的‘天下第一’了,恭喜了。”
    夜惊堂以前对‘天下第一’很向往,但真坐到这个位置,看到天高海阔后,心头反而没那么激动了,对此摇头一笑: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在我看来,天下第一也不过是武道刚起步,真要想走的话,往后路还长着。而且还有个绿匪没收拾,也谈不上人间无敌。”
    薛白锦挺喜欢谦虚之人,但夜惊堂这明显就有点过分了,蹙眉道:
    “天下第一才刚起步的话,我岂不是还没入门?放眼世间没对手,就是天下第一。”
    夜惊堂轻轻笑了下,抬手搂住了冰坨坨:
    “好,你说天下第一,那就是天下第一。这么大的喜事,一百年才有一次,光口头恭喜,是不是有点没诚意?”
    薛白锦话已经说出去了,这时候再出尔反尔显然不合适,为此先起身把鸟鸟捧着放到了门外,而后又回到跟前坐下:
    “你已经天下无敌,我拿你也没办法,你想如何便如何吧。不过云璃的事情,你自己去处理,我不会帮你说好话。”
    “你不闹着回南霄山就好,其他事情肯定是我来处理……”
    夜惊堂说话之间,把坨坨搂过来靠在了怀里,手自然而然滑入衣襟。
    薛白锦见夜惊堂如此放肆,眼神明显有点羞愤,不过并未发作,只是隔着衣襟把手摁住:
    “她们都在喝酒,你不过去陪着?”
    夜惊堂听到了外面热火朝天,对此道:
    “要不一起去喝两杯?”
    “我就不去了。”
    “唉,那就罢了,我就在这陪着,你又不喜热闹,让你一个人在屋里待着多不像话……”
    “……”
    薛白锦听见这话,心头还挺感动的,稍加迟疑后,也不再抗拒,便把脸颊偏向外侧,闭着眸子只当什么都没瞧见。
    夜惊堂发现还戴在脖子上的果核吊坠,眨了眨眼睛,又开口道:
    “坨坨。”
    薛白锦睫毛微动,并未转头;
    “你亲就是了,我不答应你能住手不成?”
    夜惊堂倒也不是这意思,不过坨坨允许,他还是低头嘬了口,弄得冰坨坨浑身一颤,才抬眼道;
    “你是不是还没叫过我相公?”
    “?”
    薛白锦仔细回想了下,而后便转过头来:
    “我怎么没叫过?”
    夜惊堂摇头道:“那些都是你晕乎乎的时候,我胁迫你叫的,不算……”
    薛白锦眼神微冷:“你还知道是胁迫?!”
    “唉,反正就是不算,现在你清醒着,叫声相公让我听听。”
    “我要是不呢?”
    夜惊堂倒也没威胁什么,只是抱着叹了口气:
    “今天可是大喜日子,相当于文人中榜状元郎,我就是想听一声,当然,你不乐意,我自然不强求。”
    薛白锦虽然情根深种,但从未承认过彼此关系,自然不可能在清醒时候叫相公。
    但夜惊堂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身为武夫能达到这一步何其不易,哪怕夜惊堂天赋冠绝古今,其间也经历了无数次生死一线,说是从刀山火海里硬爬上来的也不为过。
    今天这种大喜日子,面对夜惊堂这种小愿望,薛白锦实在不忍心让夜惊堂遗憾,为此迟疑片刻后,还是又快又小声的嘀咕了一句:
    “相公。”
    “呵呵……嘶~”
    夜惊堂刚喜笑颜开,腰就被捏了把,连忙收敛神色,深情款款回应:
    “娘子。”
    “……”
    薛白锦在岛上天天和夜惊堂练功,说起来都适应夫妻生活了,但忽然听见这称呼,脑子还是有点懵,望着那双眼睛,嘴唇动了动,脸颊也明显红了几分,想想声音清晰的补充了一句:
    “相公。你现在满意了?”
    “满意。”
    夜惊堂眉眼弯弯开心的和鸟鸟一样,又凑过去含住了红唇,手也顺着腰间滑到了月亮上。
    船上这么多人,薛白锦感觉偷偷在这里练功不太好,但也只有被夜惊堂欺负的时候,心里才会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犹豫片刻后,还是勾住了夜惊堂的脖子,人也滑到了被窝里。
    如果不出意外,夜惊堂莲子药劲儿还没散完,肯定把冰坨坨欺负的一直叫好相公。
    但船上全是姑娘,都在等夜惊堂醒过来开大团,不出意外显然不可能。
    就在两人刚相拥抚慰没多久,被撵出门的鸟鸟,又蹦蹦跳跳从外面跑了过来,后面还有脚步和话语:
    “惊堂哥?师父?”
    “叽叽……”
    ……
    听见云璃的声音,已经有点意乱神迷的薛白锦,当即清醒过来,连忙把夜惊堂从身上推开。
    夜惊堂也迅速坐直,帮冰坨坨把裙子拉好。
    两人正忙活之际,脚步声也到了门口,稍显狐疑的询问传来:
    “师父?”
    薛白锦轻手轻脚系着腰带,眼神明显有点慌,不过话语倒是尽力镇定:
    “夜惊堂还没醒,我在这看看。你怎么过来了?”
    夜惊堂一愣,而后就迅速倒头躺下,做出长眠不起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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