党是无法避免的,无论是君子,还是小人,志同道合,利益相同,必然是会走到一块。变法只会加速这一现象的发生,且是无可避免得。
    保守派因利益和危及,肯定会凝聚在一起,抱团取暖,而当他们力量大了,革新派自然也要凝聚力量。
    可问题在于,皇帝畏惧大臣们抱团,欧阳修不说,难道仁宗就看不见吗?
    保守、革新必然会随着党争,变得越发强大。
    此非人为,而是人性。
    仁宗绝不可能让此事发生的。
    ……
    “你方才瞎说甚么?”
    等到大臣们尽去,许芷倩当即给了张斐一记白眼。
    张斐笑道:“我只是想表示,主审官也在询问我们,虽然他们并没有这意思,但是尊严吗,只能靠自己争取。”
    说到这事,许芷倩顿时又是气不打一处来:“他们进可攻,退可守,可真是无赖!”
    无话可说,你们都不判?
    那这跟徇私枉法有何区别?
    她这直性子,可是受不了。
    张斐笑道:“我们早就料到会是这么个结果。”
    这场官司,如果今天判,就只会有一个结果,那就是判张斐输。
    不判,反倒是张斐赢了。
    如果当场判张斐赢,后果是非常严重的,政治影响太大了。
    这可是一个封建社会。
    许芷倩道:“话虽如此,但是你方才表现的那么好,说得那么精彩,他们却不判,着实令人感到憋屈。”
    张斐笑道:“在公堂之上,这种憋屈会一直存在的,你千万别钻这牛角尖。”
    “为何?”许芷倩问道。
    张斐道:“因为正义将长存。”
    许芷倩道:“既然你坚信正义长存,那……那这憋屈就不会一直存在。”
    张斐道:“若无冤屈,哪来的正义。正义长存,是代表着世上一直都存有冤屈之事。走吧!”
    二人一人捧着一沓厚厚地文案出得大堂。
    张斐问道:“差点忘记问你上堂的感觉怎么样?”
    许芷倩抿唇一笑,羞赧道:“倒是挺……挺刺激的。”
    张斐道:“方才应该你说上几句,控诉一下朝廷,过过瘾。”
    许芷倩忙道:“那……那我可能还做不到,而且我爹还掌管的大理寺,岂不是让我控诉我爹,此违孝道。”
    “这倒也是。”
    张斐点点头,又道:“那就下回吧!”
    “下……下回?”
    许芷倩惊讶地看着张斐。
    张斐一笑。
    来到皇城大门前。
    只听外面人声鼎沸。
    “那些人还未走么?”
    张斐问道。
    许芷倩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
    二人躲在门边上,偏头往外面看去,只见对面的街道上是人头攒动。
    甚至不少官兵在那边维护治安。
    张斐又小心翼翼地向门前的护卫问道:“大哥,他们一直都待在这里的吗?”
    那护卫狠狠瞪他一眼。
    “抱歉,给你们添麻烦了!”
    张斐讪讪一笑,与许芷倩出得门去。
    “出来了!”
    “张三出来了!”
    “你们快看,是张耳笔和许娘子。”
    ……
    二人出现之后,顿时引来不少地叫喊声。
    李四也赶紧将马车驶来。
    张斐与许芷倩在万众瞩目下上得马车。
    不得不说,他们二人站在一块,可真是非常登对,说是金童玉女,亦不为过。
    张斐手一扬。
    对面顿时爆发出炸裂的欢呼声。
    “赢了!”
    “我们赢了!”
    “我们赢了!”
    ……
    “张三休走!”
    张斐、许芷倩正欲躬身入得车内,就听得一声叫喊。
    只见曹栋栋、马小义几人凭借着关系跑了过来。
    “三哥,你打赢了吗?”马小义激动地问道。
    张斐摇摇头,“还未判。”
    曹栋栋郁闷道:“没判你招什么手,就这么爱出风头么?”
    话里话外是酸熘熘的。
    张斐一翻白眼道:“我只是想告诉大家,我还活着,这不是替身。”
    “……”
    ……
    大理寺,后堂。
    官司打成这样,主审官和陪审管自然得检讨,不,得商量一下。
    “听听!你们都听听!”
    王安石扬手指向门外,“那可不是叫好声,而是唾骂声,唾骂我们无能啊!张三说得一点没错,如此弊政,令百姓饱受其苦,家破人亡,朝廷却无动于衷,依我之见,这不但违反祖宗之法,我等也枉读那圣贤之书啊!”
    吕诲看到王安石就来气:“光凭嘴说,谁人不会。难道我等就不知此乃弊政吗?但问题是朝廷需要征召差役,运送粮草,兴修水利,这都是不能耽搁的,你说得轻巧,你倒是说个办法。”
    这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这不是给了王安石发挥的机会吗。
    果不其然,王安石马上就道:“若各位真心怀天下苍生,何难之有。那些商人也需要运送货物,他们又是如何做到的?朝廷亦可花钱募役,自不会有这么多怨言。”
    吕诲神情稍稍缓和几分,道:“若是真有钱,我也愿意,可如今朝廷财政,是入不敷出,朝廷上哪找钱雇人。”
    王安石道:“人人服役,便可行之。”
    吕诲稍稍一愣:“如今不就是人人服役么?”
    说罢,他发现屋内是鸦雀无声,猛然反应过来。
    如今有很多人是不需要服役的。
    王安石目光一扫,坚定地说道:“若人人都需服役,那便可以做到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富人不愿意服役,可出钱免役,朝廷拿着这些钱,便可去招募穷人服役,一举两得。”
    “……”
    开始了!
    开始了!
    就知道这厮会借题发挥。
    这必须借题发挥。
    方才那场官司,为王安石创造了一个道德制高点,他肯定是不会放过的,先将口号喊出去。
    他心里也清楚,募役法一定招来很多反对。
    许遵点头道:“此法甚妙啊!”
    “妙什么妙?”
    吕诲突然就变得激动起来,“差役法为何会变成这样,不也是逼着那些富户服役么?难道变成收富人的钱,这就会有所改观吗?”
    王安石哼道:“吕中丞莫要断章取义,不仅仅是收富户的钱,而且还要贴补穷人,可非你说得那般简单。”
    “说得可真是动听啊!”
    吕诲冷笑一笑:“自古以来,朝廷增税那是一文也不能少,但要说帮助百姓,能有十之一,那就算是不错了,这钱收上来,当真就会花在百姓身上吗?”
    王安石反驳道:“那是人的问题,可不是法的问题,只要朝廷严格执法,就不会有错漏。”
    吕诲道:“你真是太天真了,治国可不是儿戏。”
    王安石道:“是你太懦弱了,难怪你一事无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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