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翡放下花灯,转身出去了。
    此时天色已暗,孟府里上了灯,白日里繁茂的花丛在此时看来却多了几分阴森。周遭原本熟悉的景色,林如翡走在其中,却莫名的觉得有些陌生。而唯一不变的,就是那浓郁的麒麟草香气。
    然而在孟府待了这么些日子,林如翡的鼻子已经快要习惯这种气味,想来若是再过段时间,他恐怕也会闻不出这种味道。
    齐厌胜的房间,在孟府南侧,和孟阑若住的地方靠的很近。不知是不是巧合,林如翡去找齐厌胜的路上,一个人都没有遇到,往日穿行在孟府里的仆人们,此时都不见了踪影。
    到了齐厌胜的住所,从外面能看到从窗户里透出的昏黄灯光,看来齐厌胜正在屋里。
    可当林如翡抬手敲门后,却发现屋子的门半开着,可屋中并无人应声。他犹豫片刻,又唤了几声齐厌胜的名字,依旧没有回应。
    思量片刻后,林如翡道了一声叨扰了,便抬手推门,却看到屋内空空如也,只点着几盏油灯,不见齐厌胜的身影。
    齐厌胜的住所十分简洁,客厅之中,就只摆放着一张木桌和几把椅子,木桌上,连个喝水的茶水都看不见。客厅拐角处放着一扇巨大的屏风,想来屏风之后,便是齐厌胜的寝室了。
    林如翡贸然进来,已觉有些不妥,见齐厌胜真的不在,便打算退出去。可谁知他刚转身,寝室的房间便传来一阵细碎的声响,林如翡蹙眉问道:“齐厌胜?”
    无人应答。
    林如翡迟疑片刻,还是迈步朝着寝室走了过去。他绕过了屏风,看到了寝室里的景象,可让他疑惑的是,寝室之中空无一人,那响声,却好像近在咫尺。这齐厌胜的寝室几乎和客厅一样简洁,除了床和桌子之外就只有一个不大的衣柜,而声音,便似乎是从衣柜里传来的。
    循着声响,林如翡走到了衣柜面前,握住把手正欲拉开,身后却忽的传来了齐厌胜带着些诧异的声音,“林公子,您这是在做什么呢?”
    林如翡手微微一顿,转头看见了不知何时出现在自己身后的齐厌胜,被屋子的主人这样抓住,林如翡顿时有些尴尬,好在齐厌胜似乎并不在意,只是笑着说自己有些事出去了一趟,问林如翡有什么事。
    林如翡道:“我听见这衣柜里,好像有些声响。”
    齐厌胜道:“声响?”他看了那衣柜一眼,无所谓道,“是耗子吧,孟家花草多,有耗子也是正常。”
    林如翡却不相信,他蹙起眉头看向齐厌胜,道:“齐公子,你是孟府的贵客,想来也不会做些有害于孟公子的事吧。”
    齐厌胜笑容微敛:“林公子这话什么意思?”
    林如翡说:“那晚我也在场。”
    齐厌胜抿唇。
    林如翡道:“看见了你和小虞在江边放花灯。”
    齐厌胜听到这话,却显得十分平静,气定神闲道:“我刚从厨房取了新熬的银耳莲子,不如给林公子盛上一碗,我们再慢慢的聊?”
    林如翡看着他:“好。”
    衣柜还在响,两人却默契的没有再提,走到客厅里,齐厌胜盛了两碗银耳,一碗递给了林如翡,再将面前的一饮而尽。
    “这么晚了,林公子来找我,定然是有些事吧,”他喝完后,这才开了口。
    林如翡也不急,就这么等着,他道:“你放的花灯,一共两盏,我都取回来了。”
    齐厌胜手上动作微微一顿。
    “上面有小虞的名字,倒是可以解释。”林如翡说,“只是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另外一盏灯上的名字,是孟阑若吗?”
    如果只是小虞,齐厌胜完全可以说是为了祭奠枉死的小虞,可孟阑若还活的好好的,谁会在死人才用的花灯上,写着活人的名字?府内怪异的情形,定然和这个齐厌胜脱不开关系。
    齐厌胜被揭穿了做的事,也不恼怒,倒是笑了起来,温声道:“林公子倒是有心。”
    林如翡面无表情的看着齐厌胜。
    齐厌胜又喝了一口银耳,平静道:“林公子,你知道这江湖上,每个人都有些不能让别人知道的秘密的。”
    林如翡冷冷道:“秘密每个人都有,却也不是伤害别人的理由,孟家待你不薄,你又何必做出这样伤人心的事来。”
    “是啊,孟家待我不薄。”齐厌胜长声叹息,语气竟是有些沧桑,“若不是他们家待我不薄,我又何须在这信州城里,待上足足十年。”
    十年?齐厌胜在孟家当了十年的贵客,林如翡蹙起眉头,感觉事情又复杂了些。
    齐厌胜道:“林公子,我只能告诉你,我从未想过伤害孟阑若,他是我眼睁睁看着长大的小孩,宠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会做出对他不利的事。”
    林如翡说:“那花灯如何解释?”
    齐厌胜露出苦恼的神情,半晌都没说话,似乎在考虑该怎么解释,林如翡也不着急,坐在旁边安静的等着。
    “抱歉林公子,我恐怕没办法回答你。”齐厌胜开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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