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逍心想一开始确实不知,荒西死翼袭击之时,形势所迫,刘文轩手底下那几人终究是藏不住,被迫出手,不过却都已经成为荒西死翼的刀下之鬼。
    “刘文轩是老侯爷的心腹,这些年一直鬼鬼祟祟。”孟舅爷语气之中不无对刘文轩的反感,冷笑道:“他在暗中招揽人手,就是为了协助他盗掘古墓。”
    秦逍猛然想起耿绍提及过的白虎营失踪事件。
    白虎营有人偷偷离营,从此杳无音讯,就像从人间蒸发一般。
    难道那些失踪之人,都是被刘文轩暗中招揽,成为了盗墓的帮手?
    “舅爷,宇文家并不缺银子。”秦逍道:“为何还要刘文轩盗掘古墓?这……这是老侯爷的意思?”
    孟舅爷低声道:“侯府大小事情,我都是一清二楚,唯独刘文轩的事情,我知之甚少。”摸着胡须冷笑道:“若是他真的是为侯府挖掘古墓获取宝物,那倒也罢了,都是为了宇文家,我不但不会怪他,反而会帮他。可是这些年下来,他非但没能带回来一件珍宝,侯府每年反倒要暗中给他拨付一笔巨资,这些银子用到哪里去,连我都无法过问。”
    秦逍微微点头,道:“舅爷,如果是这样,那么刘文轩盗墓,恐怕就不只是为了珍宝那么简单。几年没有收益,反倒一直要花费巨资,是不是另有目的?”
    孟舅爷想了想,终是道:“罢了,这事儿咱们就不用多想。”冷笑道:“刘文轩此行兀陀,定然是要找寻古墓。赵毅和他一起,也许真的发现了不为人所知的古墓,只不过在盗墓之时,或许发生了什么意外,他二人只怕已经死在古墓之中。”
    秦逍心想这倒不是没有可能。
    孟舅爷从秦逍口中了解了大概的情况,这才带着秦逍往饭堂去,刚到饭堂前,少公子宇文承陵已经过来道:“舅爷,父亲让你过去。”
    孟舅爷向秦逍点点头,并不多言,跟着宇文承陵离开。
    秦逍进了饭堂,是一处颇为讲究的雅厅,雅厅中间隔了一道长长的屏风,胖鱼和宁志峰在左边,唐蓉独自在右边。
    秦逍进屋之后,想了一下,终是到了胖鱼这边。
    “饭菜还是热乎的,趁热吃些。”胖鱼招呼道。
    秦逍坐下后,边上侍女为秦逍盛了饭,胖鱼已经放下碗筷,叹道:“还是家里的饭菜可口。”
    “王兄弟,你待会儿是先回大公子那边,还是回去白虎营?”宁志峰也放下碗筷问道。
    秦逍道:“等大公子出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吩咐,若是无事,我便回去白虎营了。”又道:“两位哥哥此行辛苦,可要好好歇息几天。”
    “也不知道赵毅到底怎样了。”宁志峰叹道:“只盼他和刘副统领一切顺利,能够早日回来。胖鱼,没他在边上,总觉得缺了些什么。”
    胖鱼苦笑道:“有他在边上,还能争争吵吵,如今争吵的人没了,冷冷清清。”
    秦逍心知这几人经常在一起,自然有了兄弟之情,赵毅生死未卜,也确实让人担心。
    “这些年祭山的时候,他从来不曾缺席。”宁志峰道:“我只盼他能赶在祭山之前回来。”
    “祭山?”秦逍似乎听宇文承朝提及过,但却不大记得。
    胖鱼道:“每年的十月二十六,都会在长岭天都峰下祭祀山神,算起来也就二十来天,这次咱们倒也算顺利,能及时赶回来参加祭山。”
    “祭山很讲究吗?”
    “那是自然。”宁志峰笑道:“宇文家还有西陵诸多世家祖祖辈辈都在西陵生养,那长岭是西陵祖山,传说最早的时候,先人故去,都会葬在长岭山脉,宇文家的祖上也落葬在山上。俗话说得好,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很久以前,许多人活不下去,可以上山打猎采集果实度过艰难,而且长岭还是一道屏障,能阻挡北边的蛮夷过来侵扰,所以在西陵世家的心中,长岭就是一座护佑西陵的神山,不可不祭。”
    秦逍问道:“天都峰在宇文郡境内?”
    “其实离奉甘府城不远。”宁志峰道:“出城之后,往西北方向不到两天的路途就能到得天都峰山脚。”
    “那西陵世家都要过来祭祀?”
    “每年都会祭祀,不过每隔五年会大祭。”胖鱼道:“平常祭祀,各世家随便派人过来,在山下焚香祭拜就好,可是若逢五年大祭,各家的族长那都是要到场,场面热闹得很。今年刚好逢五年大祭,西陵三郡各大门阀世家的族长都会过来,咱们宇文家是地主,自然要事先多做筹办。”
    “如此说来,长信侯和长仁候也都会参加祭山?”秦逍问道。
    宁志峰笑道:“缺了别人还可以,祭祀山神,唯独不能缺三位老侯爷,任何一位没能到场,祭祀就无法进行。不过西陵人对祭祀山神看的极重,谁要是缺席或者迟延,定会被其他人诟病,所以到时候也绝不可能有人敢缺席。王兄弟,今年祭祀山神,白虎营定是要前往护卫,你是白虎营骑校,自然也是要去天都峰下,一般人还没资格看到那般壮观的场面,这回你可是有福了。”
    第232章 兵器之源
    胖鱼和宁志峰吃完了饭,秦逍也不好让他们等着,两人起身离开,秦逍这才端着饭碗绕过屏风,到了唐蓉这边。
    唐蓉桌上的饭菜几乎没有动,见秦逍端着饭碗过来,心下好笑,道:“你怎么这么半天才过来?”
    “他们两个在,我不好往你这里凑,免得被人怀疑咱们有不可告人的关系。”秦逍轻笑一声,见到侍女过来,挥手道:“你先下去吧,边上有人服侍,我吃不下饭。”
    那侍女退下后,唐蓉才道:“你胡说什么,我又不是说你为何这么晚到我这边,我是问你为何这么晚到饭堂?”
    “刚才有人找我去说话。”秦逍轻声道。
    “谁?”
    秦逍低声道:“你想知道是谁?”
    “爱说不说。”唐蓉白了他一眼。
    “你想知道,叫我一声好相公。”秦逍低声道:“你叫一声,我知道什么都告诉你。”
    “无赖。”唐蓉低声骂道:“也不要脸,谁要叫你好相公。”脸上却是微微泛红。
    秦逍耸耸肩,道:“蓉姐姐,你看我英俊年少,有勇有谋,这样好的男人,你打着灯笼也找不着,你不嫁给我,还想嫁给谁?”微微凑近,低声道:“而且我既然认定你是我媳妇,普天之下就没有别的男人敢娶你,谁要是打你主意,我先了结了他。”
    “你还真是霸道。”唐蓉好笑道:“你当自己是皇帝么?”
    秦逍嘿嘿一笑,道:“在你面前,我还真就是皇帝。”顿了顿,终是道:“刚才孟舅爷找了我,你知道孟舅爷是谁,他在宇文家可是重要人物。”
    “我知道他。”唐蓉道:“义父提起过他。他找你做什么?”
    “自然是询问我们在兀陀都发生了什么。”秦逍轻声道:“他已经知道了那两份密函的事情。”
    唐蓉神色一紧,低声道:“他说什么了?”
    “我就告诉他说,那两份信确实是从乞伏善的地下密室找到。”秦逍道:“不过内容我们并不知晓,这事儿也不用多说,事关重大,老侯爷回头定会和自己手下的心腹商议此事,我不说,孟舅爷也会知道。”
    唐蓉微微点头,若有所思。
    “对了,以后你怎么办?”秦逍道:“白掌柜要住在侯府吗?”
    唐蓉摇头道:“不会。义父在城里早就有宅子,而且一直有仆人打扫收拾,回头我会和义父一起回去。”
    “那就好。”秦逍道:“这侯府是重地,没有允许,我可进不来。你和白掌柜住在外面更好,我想你的时候,随时都可以去看你。”
    “谁要你看。”唐蓉红着脸道:“你管好自己,我也不要和你见面。”
    秦逍叹道:“女人心真是善变,难道你忘记了,咱们现在可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休戚相关,要是有事,咱们总要见面的。”
    “能有什么事要见面?”
    “那可说不准。”秦逍轻笑道:“对了,孟舅爷刚才还说,要让侯爷赏我一栋宅子,如果侯爷朕的赏赐,到时候我就让侯爷赏我白掌柜隔壁的屋子,我和你一墙之隔,岂不是很好?”
    “有什么好。”唐蓉没好气道。
    秦逍叹道:“你长的这样好看,走在街上,不知道有多少人会惦记。我住你隔壁,可以帮你守着,谁要是敢打你主意,我找人狠狠教训他,你莫忘记,我是白虎营的骑校,手里有的是人。”看着蓉姐姐花容月貌,忽地泛起古怪笑容,唐蓉被他这一笑弄得有些毛发,蹙眉道:“你笑什么?心里想什么坏主意?”
    “没什么坏主意,没想什么。”秦逍扒了两口饭。
    唐蓉道:“快说,你想什么,不许骗我,你不说,我……我就不让你吃饭。”伸手要过来夺碗。
    “那我说了,你不许生气。”秦逍道。
    唐蓉道:“你先说。”
    “其实我还有些担心。”秦逍放下碗筷,叹了口气,愁眉苦脸。
    唐蓉好气道:“怎么了?你担心什么?”
    “担心你红杏出墙。”秦逍道:“虽然还没有成亲,我心里已经将你当成了媳妇。奉甘府城不比兀陀,青年才俊多得很,万一你看上了哪个,背着我和他勾勾搭搭,那可如何是好?我总要在边上守着你,不要生出什么乱子,面的头上被戴了帽子。”
    他本以为唐蓉听得自己这话,必然恼怒,唐蓉却是眼眸子一转,似笑非笑道:“那可说不准。也许我真的喜欢上了别的男人,要和他在一起,不过你也管不了,我与你又没什么干系,就算真的要嫁给别人,也与你无关。”
    “胡说。”秦逍眉头竖起,低声道:“蓉姐姐,你难道忘了,上次我都抓了你那里,你还不算是我的人?”说完,故意向唐蓉胸脯瞧过去,想到上次那弹软的手感,真的很想再好好把玩一番。
    唐蓉又羞又恼,挥手打过来,秦逍急忙闪过,又道:“你要是觉得还不够,咱们可以再深入一些,实在不成,找个机会咱们生米煮成熟饭……!”见唐蓉一双眼睛狠狠瞪着自己,顿时不好再说下去。
    忽听得脚步声响起,秦逍立时向唐蓉使了个眼色,唐蓉心领神会,端坐不动,秦逍却已经迅速绕过屏风,在另一边的桌旁坐下。
    随即听到外面传来侍女声音:“大公子!”
    秦逍放下碗筷,起身上前,宇文承朝已经从门外进来,见到秦逍,微微点头,先向唐蓉道:“白掌柜多年没有回来,父亲想念的很,留他今晚在府里歇息,你也留一晚,待会儿有人为你安排住处。”
    唐蓉起身盈盈一礼,道:“一切听凭大公子安排。”
    “王逍,白虎营诸事繁多,你出去这么久,还是尽快赶回去。”宇文承朝道:“我送你出城。”
    秦逍一怔,心想宇文承朝刚刚回来,还没有歇上多久,却要亲自送自己出城,知道定有缘故,拱手道:“谢大公子。”向唐蓉那边看了一眼,见唐蓉也是看着自己,四目相对,唐蓉立刻低下螓首。
    两人出了侯府,秦逍依然骑着自己的黑霸王,天色已暗,宇文承朝一直没说话,出了城来,宇文承朝终于道:“那两份密函,你自然还记得。”
    秦逍点头道:“是。”
    “你可知道那两份信出自何人之手?”宇文承朝扭头看向秦逍问道。
    秦逍摇头道:“不知。大公子,当日找到两封密函,我确实差点打开,不过幸好唐蓉在边上,她觉得这两封密函非同寻常,劝我最好不要拆看,直接交给你就好。我觉得她说的有道理,所以并无打开。”
    “我明白。”宇文承朝道:“其实她猜的没有错,那两封密函非同小可,一旦被人知道内容,后果不堪设想。”
    秦逍道:“幸好我没有拆看。”
    “你和别人不同。”宇文承朝看着秦逍:“你我几次历经生死,可说是生死兄弟,我信不过别人,对你却是深信不疑。”顿了顿,终于道:“我不瞒你,那两封密函,出自长信侯甄华清之手。”
    秦逍吃惊道:“是……是甄家?”他倒不是惊讶于密函的内容,唐蓉早将密函的内容明明白白告诉过他,让他吃惊的却是宇文承朝竟然对他也没有隐瞒,他面上显出吃惊之色,七分是假,却也有三分是真。
    “不错。”宇文承朝点头道:“确实是出自甄华清之手,父亲对甄华清的行文和字迹十分清楚,今日看了两封密函,确定是出自甄华清手笔,绝不会有错。”
    两人马速缓慢,齐头并进,就像是骑马散步一般。
    “大公子,难道……难道甄家暗地里与乞伏善有联络?”秦逍皱起眉头:“乞伏善是白狼汗王的兄弟,长信侯是大唐重臣,他二人私下里书信往来,这……这是不是犯了忌讳?”
    “何止是忌讳,那是叛国。”宇文承朝冷笑道。
    秦逍欲言又止,终是没有说话。
    “你与甄家有仇隙,如果不是甄家,你也不会从龟城逃离,亡命在外。”宇文承朝道:“甄家与兀陀人勾结,你觉得该怎么办?”
    秦逍苦笑道:“大公子,恕我直言,甄家是侯爵,我只是一介草民,如果不是大公子收容,如今也不知流落何方。”抬头看着天空,叹道:“或许我早已经被甄家抓获,成为了一具尸首。”
    “那你心中自然痛恨甄家?”
    秦逍淡淡一笑,道:“不敢欺瞒大公子,我与甄家水火不容。那次我想刺杀甄煜江,却没能得手,只是伤了他半张脸,不过因此甄家对我也是恨之入骨,我落在他们手中,有死无生,可是……如果甄家的人落在我的手里,我也绝不会让他们好过。”说到此处,已经握起了拳头。
    “人之常情。”宇文承朝道:“换做我是你,也不会放过甄家。”
    秦逍摇摇头,轻叹道:“不过这也只是想想而已,甄家是西陵三大世家之一,而且是大唐长信侯,我这辈子恐怕都没有机会报仇。大公子,说句实话,能够得你收容,不被他们抓回去,好好活着就已经是万幸。”
    宇文承朝微微颔首,忽然问道:“你自然还记得鸡公峡丁子修。”
    “大公子怎地忽然提到他?”秦逍看向宇文承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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