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瑶清心里委屈,见他又要离去,忙抬步跟上,只恰绊到一台阶处,她身型晃了一晃,便要抓住身侧男人的衣袖,哪只男人朝前一步,衣袖挥开,她摸了个空。
    他亦未扶住她。
    “殿下!”她摔落了下了台阶,足足一尺之高,她滚落而下。
    雪簌簌而下,四处皑皑,倚梅园台阶之下,有一摊落红艳的夺目,雪与血渐渐混着,片刻便盖了干净。
    那日里,太子妃滑了胎。
    —
    阮瑶清又梦魇了,天才刚微微亮起,忽而就被惊醒了,猛喊了一声“救我!”直惊的小室里的菱星菱月连鞋都未来的趿就下了地。
    她们推门而入,就见昏暗的床帐子内蜷缩着的小小身影,头低垂着不语。
    菱星掀开帷幕抱住她“姑娘,可是又魇到了?”
    阮瑶清愣愣的,软软的靠在菱星肩头,菱月点了灯拿到床边的小杌子上,灯会盈盈闪闪晃动,照亮了小姑娘微红的眼尾。
    她趴在菱星肩头,支离破碎感显而易见,想到方才梦中种种,似还陷落在梦里,忍不住小声啜泣。
    菱星揽着她小声安慰“不怕,不怕,奴婢陪着姑娘呢,姑娘梦到什么了?”
    梦到什么了?
    她又梦到那人了,梦到不小心失掉的第一个孩子。
    她不是个爱哭的人,唯独那日的场景每每忆起,她都脆弱的不可抑制。
    许是今日见到他那双冷的沁人的眼,不自觉让她带到那日里。
    而抱她回宫的,却是他的贴身太监,自始至终,他都只是冷眼看着她,看着她痛苦,看着她悲痛,他未抱着她,大约是怕污血染了他的衣袍吧。
    她本也以为,那人是喜洁,才未将她抱扶在怀里,直到见唐氏因琴弦太钝不小心扎破手指时,那人用衣带为她止血,鲜红艳色染上了她为他亲制的礼衫,她才知道,他原也不是那么喜洁。
    只当是是她不配罢了。
    她静了片刻,才从那浓厚的悲哀中缓了过来,擦了擦眼泪,笑道“没事,我梦到自己被狼吃了。”
    菱星觉得好笑抿唇,却是拿衣袖替她擦泪:“是奴婢的错,昨夜见过姑娘睡得香没燃安神香,姑娘再睡吧,我去点香。”
    她的梦魇,不是那安神香能治的,阮瑶清看了眼外头微微亮的天,问道“几时了?”
    “才卯时呢,天还未亮透呢,姑娘接着睡?”
    她摇了摇头,“替我梳洗吧,难得起的早,等会去小厨房做些糕点清粥,让父亲兄长尝尝。”
    菱星闻言答了声“是”便起身去取衣裳来。
    菡萏院的那尊贵娇懒的主儿,难得早起,天没亮就扎进了小厨房,一早便传遍了阮府上下。
    阮氏父子两早起便听到了消息,也是讶异,今儿的早膳比以往要早上半个时辰不止。
    其实他们早起练武,起的本也很早,只是惯着阮瑶清懒睡,早膳便被往后退了些时间。
    蟹肉粥,合意饼,珊瑚雪卷,莲花包……阮家父子望着满满一桌子的早膳,竟是觉得无从下手。
    “阿爹,尝尝这粥,女儿亲手熬的。”她起身盛了碗粥便递给了他。
    阮义舟接过,香甜可口竟是不输府里头的厨子,这乖乖贴心棉袄,让他觉着甚是熨贴。
    他打趣道“今儿真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贪睡的猫儿竟是起的这样早!”
    阮言文也笑着,夹了个芙蓉酥品了一口。
    她叹了口气,托腮道:“那倒也不是,做了个梦,醒了便睡不着了。”
    阮言文挑眉,哑然摇头问她“又做梦了?你这见天的光做梦了,上回是被青眼的狼追,这回呢?别是头吊睛白虎将你一口吃了?”
    阮瑶清摇头,对昨夜梦境没多言语,她笑着又给阮义舟添了碗粥,笑盈盈看他“爹爹,女儿与你一道南下去好不好?”
    两人闻言皆是一惊讶,阮义舟将勺子一放,碰的清脆一声响,想也不想的拒绝道:“胡闹!阿爹那是公务!那儿荒蛮,又有草寇为乱,你女儿家去那处做甚!”
    阮言文也是一脸的不赞成道“阿茗莫闹,阿爹此去不过两月必回,你在府内有你大哥陪着……”
    他俩的反应激烈,阮瑶清也算是在意料之中的。
    她伸手拽着阮义舟的衣袖,撒娇似的摆了摆“阿爹,你就带我一道吧,一路上我必定乖乖听话,到了南下,我就呆在驿庄,哪儿也不回去可好!阿爹你就带上我吧。”
    一副你今儿不答应,我今儿也不松手的耍赖模样。
    阮义舟抿唇,收回了衣袖,仍旧一脸拒绝道“你想也别想,老老实实呆在府内,听话!”
    “我去了,也能乖乖听话,父亲,你就带着我去吧,整日在府里呆着枯守着,我怕……”
    阮言文手微微屈指敲了敲桌面,提醒道“不还有你大哥我陪着?怎我就不是人了!”
    她撅嘴撇了他一眼:“陪我一日你且还需要告假,中途还能放下我,要是阿爹走了,万一你又受了圣人令不在家中,又剩我一人要如何?”
    阮言文叫她一句话说的哑然,却是,昨日是他疏忽,让她险遭了殃。
    阮义舟责怪看了眼儿子,看向她道,“哪有那些万一,勿要思的太多。”
    她闻言垂守,缓缓松开了紧紧抓着阮义舟衣袖的手,声音很轻道“就是有那么多万一在的。”
    此言一落,阮言文身型一滞。
    阮义舟见她落寞似的不言语,与阮言文对视一眼,他也知道,多年外出不归,她在白府受了太多苦,无依久了,总患得患失,阮义舟有些心疼的摸了摸她额顶。
    但外头有多危险,他能不知道,不说别的,路上艰辛舟车劳顿,她孱弱的如院中温花,根本经不住风吹雨打,到底是狠了很心。
    他拂开她垂落的青丝,哄道“听话,待为父回来,给你带礼好不好?”
    不好,怎能好,待你回来,你家女儿怕是要被订下做皇家媳了,往后便是惨淡一生,受苦受难直到横死!这买卖太亏!要那些礼做什么。
    阮瑶清默默腹诽,手抠着掌心,她实是没想到,她都如此了,父亲竟还是不肯答应,她眉睫轻颤,咬唇琢磨着要不要下一狠招?
    她正想着,忽而听到一旁久不言语的阮言文道“便让她去吧,让五恣成三贴身跟着便是,她胆子小,外出见见也是好的。”
    阮义舟闻言眸子怒瞪道“她胡闹!你也跟着胡闹?”
    说着便起身,袖子一甩,早膳也不用了,背手怒气冲冲的往外头去。
    第20章 病弱
    阮瑶清看着愤然离去的背影,有些怔然。
    阮言文伸手安慰的拍了拍她肩头“回去收拾衣物就是,勿要担心,我去劝劝阿爹。”
    说完便要也起身要离去。
    “大哥为何同意了?”她眨巴着眼睛略有些疑惑。
    阮言文起身的身型微微一顿,若有所思看她,拍了拍她的脑袋“为了以防万一啊……”
    以防万一?
    阮瑶清没懂,他却已经踱步离开了厅上,她柳眉蹙起,托着腮没明白是怎么回事。
    那这行囊是收拾还是不收?
    阮言文走出膳厅,招来李芜,知道阮义舟一气之下去了书房,便不做耽搁径直跟上。
    书房的门紧闭不开,阮言文顿了一下,才抬手敲了敲门榧。
    “叩叩”两声响起。
    里头人约莫知道是他,嗓音里还带着怒气,吼道“滚进来!”
    阮义舟待他这个儿子,不似待阮瑶清温情,女儿娇娇他舍不得打亦舍不得骂,说话都要温声细语,对他,脾气暴躁便是不能止的。
    果然,刚推门进来,就瞧见他气的铁青的脸。
    阮言文叹了口气,喊了声“爹。”
    他猛地敲了下案牍,一双锐利眼睛似喷了火,甩了甩手道“你别叫我爹,你如今都当的了我的主了不是。”
    阮言文抿唇,知道他这次是气大了,也没敢跟他顶着来,走到茶几上旁沏了杯绿罗春递送到他跟前“喝杯茶,消消气,总要听听儿子理由不是,等我说清楚了,你在看说的对不对,到时你再要打骂,儿子都受得,可行?”
    阮义舟将茶盏一放,茶水顺着延边溅了出来,似他现在压制不住的脾气,哼了一声。
    “没个像样的缘由!你便自去军营领二十丈去!”
    他点头笑着应了声“是”。
    阮言文抬眸看向不理睬的父亲,轻声道“昨儿出门,阿茗遇着了太子殿下。”
    阮义舟闻言一怔,神色微变,眉头紧紧锁住,抬头看向他“真的?”
    阮言文点了点头,那扇骨悄悄桌面又道:“巧的是,那时京兆府丢了三册证言,我被召了回去,也恰是那时候,阿茗遇到了太子殿下。”
    “阿茗回来怎没提过?”毕竟遇到太子殿下这样的大事儿,若是真有,她不应当漫着的。
    阮言文只得将昨日发生的事儿一五一十说了个明白,越是说的清楚,阮义舟眉头锁的越深,眼里头的浓稠近乎化不开了。
    一时间书房四静,气氛沉的可怕。
    也不是阮家父子想到太多,昨日的事情有太多端倪可查,西湖亭那样地方,向来是商贾贵客游行之处,有四下都有护卫看着,那样的地方,怎会无端发生了争吵,便是有,被牵连到居然也能得微服出宫的太子搭救?这也未免太过巧合了。
    若是阮言文没叫调走,他也觉得便是巧合也说得过去,巧就巧在,他偏偏被人调走了。
    饶是阮义舟也不敢相信会有这样的巧合发生,尤其是在太子选妃这样的当口下。
    阮义舟沉默半晌,茶水都已渐渐凉了,阮言文起身替他换了杯茶时,终是听到他默然叹了口气。
    半个时辰后
    李芜喜滋滋的领着一波人到了菡萏院,笑着与菱月道“快去告诉姑娘去,侯爷应了。”
    菱月惊讶,片刻后却是笑脸盈盈,小跑着就进屋喊道“姑娘!姑娘!咱要去南下了呢。”
    李芜招来菱星,让人快些着备阮瑶清的行囊,莫要拖了明日出发的行程。
    一时间里里外外,人进人出,皆是忙的不亦乐乎。
    这厢整个阮府上下皆是忙着,禄二收到信便是马不停蹄的往东宫去。
    他刚到东宫便恰与匆匆要出去的利一。
    利一拦住了他道“寻殿下?”
    禄二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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