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晋也没带福晋也没带孩子,就他一个。
    弘旸跟着弘晋来了,弘晳一瞧他两个,后头就没人了。
    心下就明了:“弘暎不来?”
    弘晋没做声,弘旸哼道:“他不来。说是师傅的功课不能耽误。哪怕是哥哥相邀,他也不想请假。太子妃对他严苛得很,功课上是一点不放松的。就跟阿玛小时候读书一个样。”
    弘晳道:“你们没和他说,这次出门还有事情要做?若不来,怕是要后悔的。”
    弘旸道:“我说了。我们都说了。但他就是不肯,太子妃也不愿意。说什么都没有读书重要。”
    见阿玛也没有读书重要么。
    皇太子小时候是怎么读书的,宫里都是知道的。
    弘晳弘晋弘旸几个,都没那么读书过。弘晳是天纵英才,小时候读书不老实,但他聪明,什么都会,谁也管不住,干脆就不管了。
    有这么个哥哥在前头做例子,弘晋和弘旸就不那么认真了。
    弘晳不护短,他们犯错还主动揭发的那种,对两个弟弟比对书房的师傅还狠些,偏偏两个弟弟还特喜欢他。
    太子的三个儿子都这样,偏太子妃所出的嫡子,那可堪称得上是苦读了。
    三岁开始就是太子妃自己带着教的。
    五岁上书房,进度还挺快的,懂得也多。
    弘暎不算聪明,也不笨,资质还可以。这好像让太子妃看到了曙光。
    她完全是按照太子的标准在培养弘暎。
    胤礽小时候在康熙跟前,上午写一百四十个大字,背书背一百二十遍,下午练骑射。
    弘暎是要写两百个大字,背书一百五十遍,下午再练骑射。
    弘晳早见过那孩子,很瘦,身板不错,但明显被摧残的厉害。
    谁家这么小就这么读书啊?亏了弘暎身子骨还不错,不然早就病弱了。
    “不来就不来吧。”弘晳拍板了。人各有志,他不勉强人。
    去德州的事,他早和阿玛私底下商量妥当了的。阿玛其实也是很想见见弘暎的。但这孩子没慧根,听不懂暗示,怕是也没将父子之情放在心上。
    这几年,太子妃和弘暎对阿玛那边联系不多。
    一个是拼命想把孩子带到最好最厉害,一个是拼命想达成额娘心目中的愿望,想做当今皇太子最出色的嫡子。
    弘晳不泼人冷水,也没有施舍的打算。
    苏玳是草原上的出身,骑马是不再话下的。
    这两日正好天气不错,弘晳给她预备了好马,趁着这两日去德州,等到了德州后,落一场雪,也能与阿玛额娘在德州一起团聚看看雪。
    车驾太显眼,就不预备了。
    一行人都是骑马。
    永珚身子骨也壮实了,跟着弘晳骑在高头大马上,被弘晳严严实实的抱在怀里,一行人扮作散完货回家的客商,倒是很好的。
    奴才们在后头跟着,一路上赵凛带着侍卫在前头打点,一路上都很妥当。没费半点心,权当是游山玩水了。
    永珚没出过门,出门后兴奋的不得了,看什么都新奇有趣。
    弘晳全程带孩子,细致妥帖,陪吃陪玩,没带奶娘出来,永珚居然也特别的适应。
    苏玳轻松自在,这会儿觉得弘晳真是个厉害的阿玛。
    永珚也喜欢跟两个叔叔玩,快到德州的时候,他们稍稍慢了脚程。
    弘晳这才瞅了个空儿,和苏玳说悄悄话。
    弘晳说:“咱们这回来,阿玛额娘都是知道的。说不叫带东西,行宫那边什么都有,也什么都妥当,只管人来了便是。不过玳玳,还有一事要告诉你。免得去了你才知道。”
    这一路苏玳悠闲得很,在外头骑马骑痛快了,好像是把这几年的都给补回来了。
    她这会儿心情好得很,看着和京城里不同的天地风光,含笑看弘晳:“爷要说什么事?”
    弘晳轻声道:“额娘有了身孕。前不久才发现的。还不满三个月。要等月份再大些才会往京里报。不过咱们自家人,可以知道的。”
    而且诊断出来还是双胎,虽不满三个月,但已经是显怀了。
    冬日里衣裳多,也还是有些明显的。苏玳去了就能瞧见。
    他说这个,是怕苏玳不知情去了后又触动先前心肠,所以提前与她说明。
    说完后就有些紧张的瞧苏玳,生怕她因着这事想到了自己。
    小福晋却一下子眉眼弯弯的笑起来:“真的呀?那这是大喜事呀。额娘真有福气哦。那额娘辛不辛苦啊,难不难受啊。有了双身子,可不能太过劳累了。”
    李佳氏都三十几了,还能有身孕,是应该很注意的。要好好护着才是。
    弘晳万料不到她是这个反应,见她笑着,一颗心也紧跟着放了下来,笑容也柔软下来:“放心吧。额娘没事,好得很。阿玛将她照顾的很好。”
    在德州住着,远离京中是非,心情舒畅,每日没什么大事,只管好好的过日子,两个人的身子都好了许多。
    李佳氏这个年纪有了身孕,竟也没有闹腾什么,据阿玛信中说,额娘胃口好,精神也好。
    苏玳原本以为,德州行宫是个低调安静的地方。
    这会儿又是冬日天冷,只怕行宫里萧瑟得很。
    却不想到了地方,竟瞧见了满行宫里都盛放着冬日的花朵。
    这地方大得很,毕竟是太子所住的地方。太子又暗中将这里重新改造过的。
    两个人住在这里,又有心腹奴才们伺候着。
    到了居住的殿室,一路走来,全然没有萧瑟荒芜的模样,到处都是一片生机勃勃的冬日风光。
    光景好,满眼闲庭自在。
    太子一派温文尔雅,披着浅色的大氅,含笑扶着有些显怀了的穿着藕荷色袄裙的李佳氏站在门前笑看他们。
    弘晳紧走几步,弘晋弘旸哥俩紧跟过去,随着弘晳跪下,都红了眼眶:“见过阿玛,见过额娘(李佳额娘)。”
    苏玳牵着永珚,慢慢领着小儿子跪下来,后头跟来的奴才们跪了一地,人人都红了眼眶,见过许久不见的太子爷和侧妃娘娘。
    早有人上来把他们扶起来,太子和李佳氏也把三个儿子拉起来,又叫弘晳把苏玳和永珚扶起来。
    太子眼中隐有水光:“都来了啊。好,屋里坐吧。跟孤进屋来。”
    李佳氏早就抹眼泪了,一手牵着弘旸弘晋,一手牵着永珚:“对对对,外头冷,别站着了。先进去,好好坐下,用些热热的奶茶,咱们慢慢说。”
    苏玳的手被弘晳紧紧握在掌心里,一片潮热滚烫。
    她慢慢仰着头,看着身边高大英武的男人。
    她现在知道他是重生而来的了。从前或许不能体会他的心情。
    此时此地,此刻此时,她站在他的身侧,想着他曾经经历过的一切,忽而深深体会到了他的心情。
    分别两三年,再度见到了他的阿玛额娘。他心里该是什么样的滋味呢。
    那悄悄顺着脸颊滑落的水光只有她瞧见了。苏玳伸手,一下就给他抹掉了。
    弘晳垂眸瞧她,对着她露出一个清浅温柔的笑来。
    第77章 077
    太子对自己的孩子,当然是挂念惦记的。
    在德州两年,除了‘养病’不能回京,并没有禁止他与京中通信。便是禁止了,以太子的性子,这一点是肯定不会听话的。
    给几个儿子都有信,给女儿也是有信的。太子妃与弘暎那都有。便是几个侧福晋那里也有。就是侍妾格格们身份低,人又多,那就没有了。
    弘暎还不会写信,每次都是太子妃念与他听,若有话也是弘暎口述,太子妃代为书写的。
    近来去了上书房,弘暎会写几个字,倒是给太子写过几个字,学的什么就写的什么。
    对这个幼子,太子当然是疼爱的。这几年没见着,以为这次会跟着弘晳一道过来,结果永珚都来了,弘暎却不肯来。
    太子心里有些失望,但抬眸瞧见弘晋弘旸担心的眼神,还有大儿子那洞穿一切的眼神,太子就笑了:“他重视自己的学业,这样也好。他用功些,皇上会喜欢他的。”
    “总也是孤没陪在他身边,他还小,也不知道出来能见着孤。”
    弘晋弘旸不敢乱说话,都一齐看向弘晳,弘晳便笑道:“阿玛也不用愁。横竖以后回去,弘暎若大了,总是能见着了。下次,说不准下次就见着了。”
    太子当然是最疼爱他的。可在太子眼中,那都是他的儿子,不管孩子的生母如何,孩子还小,总是值得人惦念的。
    不说弘暎了。
    尽管有书信往来,但也并不频繁。儿子都到跟前了,太子就问弘旸课业,问弘晋的情形,又问弘晳。
    弘晋倒还好,成了家的人能问的事情多,不会被阿玛紧紧盯着课业。
    弘晳就更不在意这个了,他如今是摄政皇太孙,太子问什么答什么,一点磕绊都是没有的。
    就是弘旸,被太子问的满头大汗,多有答不上来的时候。
    几乎是被问了个底掉。
    弘旸瞬间有种回到了课堂上的感觉。
    太子对他还是不满意:“信上说你都是会的。又说书房的课业师傅盯得紧,怎么你入宫读书,还是不曾用功?十八阿哥天天盯着你,怎么他就成,你就不成了?”
    弘旸无言以对,一屋子人的目光都盯着他,他能说什么呢?
    最后顶不住压力,只能苦着脸说:“阿玛,我错了。我会用功的。”
    十八阿哥聪明的不得了,当然都会啊。弘旸也不是不聪明了,就是有点懒,还爱耍小聪明。
    太子可不吃他这一套:“晚膳后,你到孤这里来。孤盯着你诵读。这几日晨起,你都到孤这里来读书。孤亲自教你。”
    弘旸震惊极了,怎么到了德州来,还要读书啊?!
    他求救的目光看向弘晋。他知道他亲哥肯定不会帮他的。
    弘晋生怕被阿玛问课业,只能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偷偷给了弘旸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结果太子还是看见了。
    太子说:“弘晋也一起吧。在京城里你要办差,府里事情也多。到了孤这里能静静心,这几日你也来,一道读书诵读。也能磨磨你浮躁的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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