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德斯感到恐惧,因为报纸上描述的德国人是多么凶残的模样,她害怕自己惹怒这名军官,也变成报纸上所说的悲惨的下场。而门德斯从未想过她能从这位第一次见面的军官那儿换来一个笑,尽管那笑容很轻,他抿着的嘴角的弧度是说不出的冰冷,可是门德斯不曾怀疑自己,她没有看错,那是一个英俊而温和的笑容。
    即便如此,这也仅仅是减少了门德斯对于这名军官的惧怕,却不曾减轻他们全家人对于这个可恶的德国人的愤怒,可是一个残疾的老人,同两个瘦弱的女孩儿,他们又能对这个高大的德**官做些什么呢?他们只能以最后维持尊严的方式,对他的一切沉默以对。
    门德斯以为,这样不快的方式,会引得那位高傲的军官的不满。可是他却从未为此表示什么,他像是看出了他们相处的不便,从未试图打扰过他们的生活,只是在每日的离开和归来时,用他带着浓厚口音的语句,向沉默的他们道一声再见,抑或晚安。他像是在期待着客厅内众人的回音,沉静在站在那儿,穿着那身笔挺的军服,厚厚的大衣肩头还落有雪,壁炉的火光替他冻得苍白的面上暖上一层红晕,而他军帽下的那头金发,也似火焰般温暖的跳动着。
    门德斯看着那位军官踏上二楼房间的背影,不由得想,他的声音像是比她姐姐的钢琴曲还要好听。
    门德斯后来在这本回忆录中是这么写的:“人们打破隔阂,时而用音乐,时而用爱情。”
    那是一个午后,门德斯结束了她的午睡,她走向阳台去感受近日来难得一见的阳光,随后她看见了花园里的两道身影。是那名军官,在照料着她姐姐的天竺葵,而门德斯也是在日后才知道,这些天竺葵是法国地下党的标志。
    两人一开始谁都没有说话,就在门德斯为这沉默感到疲倦的时刻,她听见了那道如同钢琴曲般低沉而动听的声音,那位军官对她的姐姐道:“已经是春天了,小姐。”而她的姐姐只是站在那儿,像是在倾听这位军官的说话,可她却不曾将视线投向他,然而她要是对这个声音感到厌烦,可她也不曾挪动她的脚步转身离开。
    门德斯听见了这名军官的道歉,是他当初在那个雪夜里突然的登门而不曾说完的那些。他说,他们强行入住他们的家园,破坏了他们的生活,他为此感到抱歉,他还说,他并不理解这场战争的含义,也一直反对纳粹的暴行,只是他同样对此无能为力。
    门德斯自此了解到,这位来自德国的军官,他身上令人心存好感的绅士的气质,是源自于他贵族的姓氏。而他的整个家族,都是纳粹的狂热支持者,而对此感到困惑的他,便被他的父亲强行派到法国来成为一个上尉。而在来到德国之前,这位军官只是一位作曲家,他也热爱文学,他甚至比门德斯的姐姐这个法国人,还要了解法国文坛的那些巨匠们。
    在那个下午,这名军官断断续续的向门德斯的姐姐讲述着这一切。而小门德斯也一直趴在低矮的阳台上,她看见那名军官脱下了他的制服外套,只穿着一件白衬衫,在外套了灰色格子的羊绒背心,为了照料花圃,他挽起来的袖口也不免沾了一些泥土,许是今日不必要外出,他的金发并没有打理得那么整齐,随意的在额前落下几缕,只是看着他的背影,却让人联想不起这位军官穿着他的制服高大而给人压迫感的模样,此刻的他就像是初春融化的白雪,在冷冽中又带给人温暖。
    在那儿之后,门德斯发现这名军官不再只是每日的向沉默的他们道一声晚安,他会说一些别的,比如“很抱歉,未经您的允许,我翻阅了籍”,又或者是“今日的风很大,需要注意身体。”
    尽管他们三人仍旧不对这名军官说上任何一句话,可是门德斯却发现她的姐姐开始将更多的时间花在镜子前,她的妆容变得精致,她的视线开始总是望向一个方向,而她的姐姐甚至还带着她一同偷偷的观看过上尉弹琴,是巴赫的平均律,也是她的姐姐最喜欢的一曲。
    虽则开始便弥漫开来的沉默看似没有任何改变,但是这其中分明有什么悄悄地滋生了,某种感情,门德斯懵懵懂懂的,却隐隐的希望着这一切便照着这样发展下去。
    只是谁都不曾想到离别会这么快到来。
    当这名上尉的行李开始被士兵从楼上搬下来时,当上尉第一次在不合时宜的时间出现在他们面前时,门德斯的爷爷率先打破了沉默,他第一次开口同这名上尉对话,显得有些生硬和不自在的艰涩:“你今晚就要离开了……”
    “是的,我要离开了。”上尉站在门口,身姿挺拔一如他初到来的雪夜。
    随后上尉看向站得离他最近的那名法国女孩儿,而他从不知道,在他外出的期间,这名女孩偷溜进他的房间,抚摸过他曾阅读过的书籍,偷偷的嗅过他外套上的气息。而女孩儿也再不会知晓,尽管他们从未说过一句话,可是他却觉得她有一双会说话的,能读懂他的漂亮的双眼,这双眼睛在他的梦里出现过无数次,像是蔚蓝的海,让他从最初就沉醉进去。
    上尉等待了许久,他想他的女孩儿要是能够同他说一声再见该多好,可是他最终什么都没能等到,他垂下眼睑,转身离去,眼看着那身着大衣的身影便要消失在黑暗里,女孩儿追了出去。
    听见脚步声的上尉停下来,他向来沉稳的面上出现了控制不住的惊喜,只是那喜悦里又经由现实,那笑容却让人心脏抽痛。
    两人相互凝视着,这名德**官再次向法国女孩儿开口道:“我被调往俄国前线了——我们的军队在那里取得了伟大胜利。”
    女孩儿望着上尉那双灰蓝色的眼睛。
    上尉的声音温和而平静:“可是那很冷,据说有零下二十度,我们的士兵都受不了那的寒冷。”他垂在身侧的指尖动了动,最终还是放弃了那举动,他深深的,最后再看了面前的女孩儿一眼,缓缓道,“再见。”
    “再见。”女孩平静的声音在寒冷的夜里化成一团颤抖的白雾。
    汽车驾驶的轰鸣声消失在街角,女孩儿转过身来,终于痛苦的哭出了声音。
    门德斯看着面前的电视屏幕上最后定格的画面,那是穿着军服的亚力克斯一个近景的特写,他正透过屏幕看着自己,待门德斯回过神来,她这才发觉,不知何时她早已泪流满面。
    门德斯想要将这部回忆录改编成电影,是因为如果可以的话,她的记忆已经开始衰退,那名上尉本就不甚清晰的影像在她的脑海中变得愈发模糊,所以门德斯希望能够有影片帮助她回忆,也正是因为如此,门德斯又变得抗拒这部影片,因为在她心中,这名上尉是独一无二的,再没有一个演员能扮演出他的绅士和迷人。
    “可是他做到了……是他,我从未想过还能再见到他……”门德斯喃喃着上尉的名字,她的神情也变得恍惚,她口中哽咽着,望着屏幕里的身影,泪水不断的落下来,“他们说他冻死在了俄国,还说他死在了纳粹手下,因为他帮助了那些犹太人,可是我知道,他还活着……”
    在前期的混乱结束后,由亚力克斯主演的与门德斯所著的回忆录同名的电影《海的沉默》,历经四个月的拍摄终于进入了后期制作。
    也许是因为这部电影从一开始就处在风口浪尖的原因,人们也看了太多有关电影的□□,首先原作者的不配合且向法院提出诉讼,其次电影合同等资料的泄露,更有公众对于主演亚力克斯的不信任,同时由于娜塔莉波特曼最终辞演了这部电影,尽管当事人双方一再解释这其中的不可抗力,可是关于主演不和的热议就一直不曾消退过。
    也正是因为如此,公众对于这部亚力克斯联合哈维的野心勃勃的冲奥片并不看好,何况在影片结束了制作之后,不光是宣传少的可怜,且并没有在美国进行点映,而圈内也只有少数人收到了哈维将影片送去了戛纳的消息。
    美国人少有关注欧洲的电影节,或者有,但是由于欧洲极少给予美国人奖项,而好莱坞也一直对于欧洲电影节的评选标准诟病,欧洲亦是高冷自成一派,所以好莱坞对于欧洲也不是那么的感兴趣,加上出席的好莱坞影星也少,前几年由于丹尼斯活得了柏林电影节的金奖,自然的,在那年好莱坞的媒体对于欧洲给予了不少的关注,只是到了今年,恐怕就没这么好的待遇了。
    科恩想到完成了这次的专题策划,他接下来终于可以好好的休息一段时间,然而就在凌晨的时间内,他从不敢关机的工作电脑响了起来,顶头上司的名字立刻让他从睡梦中清醒,科恩的妻子也很快的被吵醒了,只是她却没来得及抱怨,因为她听见她的丈夫在激动的大吼——
    “你说什么?!亚力克斯夺得了今年的戛纳影帝——?”
    作者有话要说:来更一章,最近真的太忙了,加上我又换了新电脑,这篇文的设定已经找不到而且我也忘得差不多了,所以有bug欢迎大家给我找出来,能改我就改,改不了就只能放着了唉嗨~~~~
    第52章|哦吼吼吼吼吼吼
    果然不出他所料,科恩一大早赶到报社,听见的就是他那死对头约翰尼无比讨厌在跟同事们炫耀,他是多么的明智,早早就派出了他的手下去戛纳蹲点,并且第一时间就带回了亚力克斯夺得影帝的独家采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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