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文斌越听越瑟瑟发抖,去看楚月柠,“大……大师,真……真的是……黄……黄鼠狼?”
    楚月柠闻着何文斌身上淡淡的黄鼠狼臭气,挥了挥手,无奈叹息:“你说呢?”
    何文斌欲哭无泪,“大……大师,我还……还有件事没……没说。”
    “什么事啊?你想要柠柠帮忙,就老实点!”阿山婆抓着桃木梳威吓。
    “就……就当时小孩……黄鼠狼是从我前面窜出来的,所以……所以……”何文斌面如土色。
    “我尿了它一脸。”
    天知道,黄鼠狼看到有人兴冲冲跑出来讨要口封的时候,被尿滋一脸。
    它有多懵逼呢。
    第86章
    街坊们都被这小子气笑了。
    “屙尿啊?行了, 大师不用理它了,换别人在你脸上撒一泡尿,你也得倒霉。”
    “真是要被现在的年轻人笑死, 黑麻麻大半夜撞见都不害怕。”
    “有一讲一,黄鼠狼讨口封被讲像坨屎,又尿它一脸。没让他死, 已经够网开一面。”
    “换我得天天诅咒这小子吧?”
    何文斌越想越慌,哭丧着脸, “这都倒霉了三个月,再倒霉下去该不会要死吧?”
    “大师,你一定要救救我。”
    见何文斌真的被吓坏了, 楚月柠安慰他。
    “死肯定不会。黄鼠狼修炼百年, 才能换来一次讨口封的机会。死了人损了功德,它会立即被雷击毙。”
    “能活到讨口封的黄鼠狼,都没有做过坏事。”
    何文斌想了想, 说:“讲起来也是,自从第一晚撞见后, 第二个月的晚上又撞上了。”
    “又撞上?”阿山婆好奇问,“它是不是变出原型恐吓你?”
    “没有。”何文斌摇摇头,他依稀记得那天晚上, 他又从草坪传过,戴小瓜皮帽的小孩挡住了他的去路。
    小小的手掌提着一支烧鸡。
    黑溜溜的眼睛亮着光, 细嫩的声音在漆黑的夜里响起。
    “哥哥,我请你吃烧?”
    何文斌当时挺诧异的,小屁孩还挺会来事, 也没讲客气。
    两个人,嗯, 他当时以为是人,找了块草坪就席地而坐。何文斌没吃晚饭,饿极了。
    黄鼠狼这回不止带了烧鸡还带了人类最喜爱的烧酒,毛茸茸的小爪抱着小鸡腿时,愤愤不平。
    辛辛苦苦起早贪黑干了一百年,为的全是讨口封的那天。
    结果被一句做人不如做屎给毁了。
    第二个月,它为了讨口封成功特意带了烧鸡和酒,听太爷爷曾经说过,太爷爷讨口封时就是用的这一招才成功。
    吃人手短拿人嘴软,自古以来人兽通用。小黄鼠狼坚信这招一定可以!
    阿山婆听到这,拿着桃木梳刮了刮头皮,问:“结果嘞?成功没?”
    何文斌沉默了会儿,“烧鸡太香,烧酒太浓,我……睡着了。”
    依稀记得黄鼠狼后来拍他脸来着,反复询问,“我像不像人?像不像人?”
    何文斌以为它在讨债,塞了两百块钱给它,眼一闭腿一伸直接就到了天亮。
    “大师。”何文斌苦兮兮的问,“它究竟为何一定要找我?一次失败还不够吗?换个人说不准早就成功了。”
    楚月柠提起茶壶往茶杯里加水,淡声说:“黄鼠狼讨封,不是任何一个人都能行。八字首先得硬,能够抵挡得住阴物。不然八字弱的,见黄鼠狼讨封的第一天就会被吓死,黄鼠狼原本就功德圆满,离成精只有一步之遥,害死人得不偿失。”
    “黄鼠狼讨口封有三次机会。从第一次开始到第三次都需得是一个人,它已经找过你两次,还有一次。”
    “还有一次?”何文斌揉伤口的动作停下,拿着鸡蛋露出害怕的神情。如果不知道对方是黄鼠狼还好,直到是黄鼠狼,换谁谁不怕啊?
    黑灯瞎火,看着和真正的五六岁小孩差不多。
    “大师,那我倒霉的事情该怎么办?就怕还没撑到它来讨口那日,我就被车撞死又或者是跌入水库淹死。”
    实在是不怪何文斌这么想,他现在倒霉都走个路或许都能摔成重伤住院。
    “因果羁绊,你与黄鼠狼已经见过两面,就算它不想害你,始终是阴物,正常人与阴物接触久了,运势都会受到影响。”楚月柠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才说。
    “等到第三次它来找你,你随了它的心愿,因果了解,自然就不会再倒霉。”
    何文斌见还有救,松了口气,拿着的鸡蛋沿着桌磕碎一圈,鼻青脸青的脸庞显出干净的笑容。
    “多谢大师解惑。”
    说着,他付了卦金,又将磕碎的鸡蛋递到楚月柠面前,伸了伸,“卤汁鸡蛋配香茶,世界一绝。大师试试?”
    楚月柠目光下移。
    何文斌手握着半截包着鸡蛋皮的卤汁鸡蛋,想起刚刚鸡蛋在他脸上滚过无数圈,纵使明白对方是好意,楚月柠也没办法做到毫无心理负担的吃下。
    没忍住轻咳几声,“算……算了,你自己吃吧。”
    “大师真是客气,那我先回去了。”何文斌咬了口鸡蛋,动作牵拉着伤口,他边起身边嘶哈嘶哈的咀嚼。
    街坊们注视着他回去,不忘善意提醒他。
    “记住啊,千万别再误事啦。”
    “咩就是,黄鼠狼修炼一百年也不容易,就让它成精啦。”
    “是啊,小心黄鼠狼没讨到口封,你要倒霉一世。”
    何文斌离开糖水摊,笑眯眯回头摆手,“叔叔阿姨,我知道,这次一定不会误事。”
    话还没落。
    忽然他猛地往后退了几步,就在差点狠狠摔一跤之际,他稳住了身形。
    街坊们看的提心吊胆,知道他倒霉是一回事,看着他倒霉又是另一回事。
    “没事吧?”
    “有没有摔着啊,需不需要去医院?”
    何文斌抬起脚,一股恶臭传上来,神情绿蓝青黄紫全过一遍,哭笑不得,“踩了狗屎,还算好,没大事。”
    说完,何文斌就摆手彻底消失在庙街的尽头。
    街坊们想起黄鼠狼的事,都非常感慨。
    “讲起来,活了五六十年,还没见过成精的动物,不知会是什么样嘞?”
    “世界真是奇妙,从前一直以为精怪传说只会存在小说中。”
    楚月柠算完了今天的三卦,准备收桌子。阿山婆也在帮忙,弯起腰将桃木梳往后脑勺一插,虽然已经上了年纪,好在腿脚利索,撅着屁股三下五除二就将桌子提起来,轻快地塞进摊车底。
    有位上了年龄的阿伯就好奇,“柠柠,黄鼠狼现在不会害人,成精以后嘞?”
    楚月柠将茶具装进袋子放进摊车,想了想说:“随着现代化,能够修炼成精怪的动物已经越来越少。黄鼠狼成精,也并不是能真正成人,它只是五官会更像人,又或者某一方面和人很像。”
    “善恶全在一念之间,若有恶念,除了天道法则,还会有人去处理它。”
    不然,玄师的存在是吃干饭?
    阿伯懂了,他还想问什么,老身板忽然被一道力道推向前,他吓得面容青白,回头看,“哪个衰仔?不要命敢撞老人家?”
    “没事就滚开。”寸头的女人推开阿伯,叼着香烟,夷然不屑的眼神看向已经收拾好的糖水摊,嚣张的指着楚月柠的鼻子,“我问你,今天是否有驮肚婆来算命?”
    楚月柠淡声说:“无可奉告。”
    艾瑞气急败坏,她刚刚回和苏秀雅的住所,翻遍整间屋都没有看见存折,顿时汗流浃背。
    要知道,存折上可存着几百万港币,是艾家店铺要用的周转资金。眼看着又要付一笔货款,存折却不见了。艾家得知事情后,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
    他们里里外外将房子翻找一遍,艾瑞要找苏秀雅问情况,发现平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苏秀雅怎么找也找不到。
    情急之下,艾瑞就一个个拍邻居的门,想要问问有没有邻居看见苏秀雅,总算问到了一个人。
    对方说苏秀雅出了两次门,一次和邻居说要去庙街算命,一次就在临近中午的时候,带了个旅行袋就走了。
    艾瑞联合在一起,马上就找来庙街。
    sasa也急,想上手扯楚月柠的胳膊,被对方清淡的眼神扫一眼,她蓦然后背升起凉意。
    sasa松了手,她收敛生气的表情,鼓起嘴巴摆出天真可爱的表情,“小姐,你真的不知道那个女人去哪儿了吗?偷偷告诉你哦,那个女人可坏了,偷了我们家几百万跑了。”
    她试图想要引起楚月柠的同情心。
    普通人听到这,肯定也跟着急了,不然也会主动帮忙说要找的。
    楚月柠却仿佛看穿了sasa故作天真友善的伪装,挑眉,“然后呢?”
    “然后?”sasa愣住,她完全没料到楚月柠根本不吃这一套,回神后,勉强笑起来,“如果小姐是知情人,就麻烦讲出来。不然到时候找到那个坏女人,你要被连累一起坐牢噢。”
    威慑恐吓。
    楚月柠按了按耳屏,微叹,真是听过太多了。
    半空响起飞机的轰鸣声。
    众人抬头看去,洁白展翅的飞机从国际机场一路飞向东南亚。几个小时后,将会落地新加坡。
    苏秀雅在那里会拥有一段新人生,不用再被骗生下两个便宜娃,也不用再被人吸血故意蹉跎致死。
    “sasa,和这种骗子废什么口水!”艾瑞想着下落不明的几百万,纵使已经报警,她也又气又慌,“隔壁的happy姐已经讲过,苏秀雅一定来了庙街算命,还说算命大师还兼职卖糖水,你看看。”
    艾瑞指着楚月柠的糖水牌,又愤怒指向楚月柠,“她一定知道苏秀雅在哪里!”
    “你不讲是吧?我不好过,你也别想好过!”
    话落,艾瑞就去掀摊车。
    重重的摊车砸落在地,玻璃柜被震碎,玻璃渣碎了满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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